唐廣的胸口的傷也漸漸的好起來了,胸口處的繭子也掉落了下來,露出的是一個珍珠大小的疤痕。
阿福漸漸離開大約有半月的時間了,身邊的人本來就不多,這一下子又少了一個人,心中難免有時候還是有些想他。
榮玉書這天正好出來走逛逛,過往的人們絡繹不絕,街上的人們是熱鬧非凡,這個時候,身邊一人都沒帶,走到了一處拐角的時候,從巷道里面卻突然的衝出來一人,將捂住了榮玉書的口鼻,將他架起朝着裡面走去。
眼睛長大,眼眸中閃爍出了一絲的恐慌,這些人大約有四五人左右,將榮玉書架起,到了巷道中後,有人不停的看着周圍的環境,有些警惕。
榮玉書就這麼被架着,上了馬車,馬車開到什麼地方是連他也不知道,這些人雖然穿着的是普通的家丁的衣服,但是渾身的氣質卻顯露出了一種訓練有素,下手精準的感覺,頗有軍隊的訓練之風。
不過身上少了幾分的血氣與煞氣。
榮玉書出來的時候本來天就有些晚了,等到下車的時候,天已經漸入黃昏了,若是再等上一刻鐘的時間,天便會漸漸的全黑下來。
這是一座頗爲清幽的宅院,周圍是茂林叢生,稀稀拉拉的聲音從樹林中傳來,還有着烏鴉的嘎嘎的聲音,在這深林之中,聽起來頗爲的滲人。
他被壓着到了這處宅院的深處,這裡的裝飾看起來分外的精緻,小橋流水,亭臺樓閣之中,草地上點着的石頭路燈,走廊懸掛的琉璃燈盞,無疑不顯示出這個地方的主人的品味。
榮玉書的心本來還有些咄咄不安,但是突然看到來人的時候心卻莫名的鎮靜下來了。
以往看見崔品遷的時候,臉上總是帶着若有若無的笑容,眼角彎彎,雖然也是笑,但是笑意也沒有到達眼睛中,可是這次看的時候,笑意同樣沒有出現在眼睛中,甚至連臉上都是一副有些嚴肅的表情。
倒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崔品遷,嘆息了一口氣,周圍壓着他的人到了目的地之後便鬆開他了,隨即走到了暗處,這裡一下子變得幽靜了許多,即使如此,榮玉書也絕對不能忽略的是暗處的人的凌厲的目光。
看見是崔品遷,榮玉書的心情莫名的變得輕鬆了許多,開口說道:“說罷,這次找我又有什麼事?”
崔品遷的眼神卻有些奇怪,悲哀中卻帶着一絲可惜,笑了笑,推開門,對着他說道:“進去吧,裡面有人想要見你。”
榮玉書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皺,但是還是隨着他一起進去了,屋內的裝飾就如同外面的風格一模一樣,端莊大方卻不奢華奢侈,嫋嫋的薰香升騰而起,一抹輕紗遮擋住了所有人的模樣,輕紗的後面,似乎有着一個曼妙的身姿。
簾子的後面似乎還有一人,榮玉書看了看,其中一人走了出來,呵,也是熟人,居然是之前的有過一面之緣的崔知溫,臉上是面無表情,一席錦緞與身上,可算得上玉樹臨風。
不過還有一人還在其中,沒有透露出裡面的人的真面目,聽着有腳步聲過來,後面的那人轉過身來,崔知溫爲了拉着布簾,後面的人頓時露出了真面目。
這是一個女子。
身穿的衣服的花紋倒是普通尋常,也算不上是華貴異常,只不過看着料子倒還是不錯,算是榮玉書這輩子見過的上品中的上品了,唯一讓人有些驚異的就是這人的腦袋,帶着帽子,但是耳朵上面的青色帶着黑色的不長的發須,卻讓人看着心中有些奇怪。
女子長得很是美豔,但是渾身的氣質卻如同是古井中的井水一般,沉靜幽暗,外表下面卻是掩藏不住的火熱,就像是岩漿卻快噴薄而出一般,高貴的氣質,不俗的容貌,頭上帶着鑲嵌着珍珠的帽子,讓榮玉書的心一下子提起來了。
驚訝的連着口中的話語都有些吐字不清楚了,微微皺眉,說道:“你。。你是...”
嘴角微微勾起,女子長相雖然也是美豔,笑起來也算是勾人魂魄,和崔品遷相差無幾,但是卻比他帶了一份的...母儀天下?
榮玉書有些懷疑的說道:“你是..你是誰?”
雖然是這樣問的,但是那個答案卻是呼之欲出,心中猛然的回想起了發生過的事情,看着後面的崔品遷和崔知溫,看着面前的人,似乎好像有一根線,將那些雜亂不堪的答案全部匯穿起來。
“素聞先生博學,不知道,可否爲我解讀一下上面的文字呢?”那女子微笑的拿出來了一本書,這本書榮玉書應該是不陌生,熟悉的羊皮外殼,熟悉的氣味,拿着那女人的手中,芊芊玉指夾着的羊皮書,更顯示出手指的纖長白皙。
榮玉書突然覺得很想發笑,不知道爲何,他有一種費盡心思做了那麼多事情,不過最後的結果也從來不會改變的滑稽感,不過心裡面雖然這樣想,但是手上還是拿過了那件東西,漫不經心的翻看了一下,然後隨口問道:“唐廣呢?他現在怎麼樣了。”
沒有人回答他,他翻看了一會,覺得沒有什麼意思,便將書本摔到了桌子上,自來熟的坐下去,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潤潤喉,也不急,就這麼等着。
最後還是女子先破了,轉頭對着他們說道:“唐少卿在什麼地方?”
崔知溫一副淡淡的模樣,看的很想讓人一巴掌給賞過去,開口說道:“唐少卿被陛下臨時宣召到長安外面去了,現在應該在趕赴外地的路上。”
呵呵,倒是昨天晚上的時候還見過面的,雖然沒說,不過也是今天早上去上早朝了,他還在旁邊奇怪着呢,爲什麼他倒是現在就被綁過來了。
嘴角扯起的是一絲諷刺的笑容,隨手翻看着書,這上面的東西可謂是倒背如流,雙雙日子,也差不多是這個時候了,於是開口說道:“武才人想要問什麼呢?”
那女人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僵硬,接着扯出了一個笑容,說道:“先生果然是神通廣大,不知道是從何處看出來妾身的身份的?”
榮玉書嘆息一口氣,說道:“娘娘自稱是妾身也過了,娘娘恩寵依舊,到了皇宮之後,榮華富貴,什麼不可能得到呢?”
按照史書上面記載,這個時候的武媚娘,還懷着龍種,可惜......
心中暗暗的嘆息了一口氣,屋內的燈光比較的暗,看不清楚旁邊人的表情,隱藏在燈影之下,讓人看得是心中發涼。
武媚娘笑了笑,並沒有接榮玉書的話,而是開口說着其他的道:“當我初入宮中之時,想的也沒有那麼多,和着尋常的女子一樣,想的也只不過是得到先皇的恩寵,可是,十二年了,我依舊只是一個才人,先皇一直對我冷冷淡淡,在宮中的日子,也說不上多好。”
看着他時,武媚娘眼睛的光芒如同是璀璨的星光一般,讓人移不開,更重要的是,榮玉書可以從中發現其他的東西。
“今日將先生請過來,就是想問一下,這書中是否提及了妾身的過往和未來,結局又是什麼呢?”眼睛中閃爍了一絲不甘,一絲野心,又或許是其他的別的東西。
榮玉書淡淡的看了一眼旁邊,突然笑了,總有那麼一些人,是多此一舉的,或許只是爲了求一個心安。
或許是人的心中認爲,有些東西,求之不得,倒不如先將結局看好,免得到時候白做了功夫啊!
不過看着那人的樣子,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身上的氣質突然一變,有些高深莫測,或許是早就知道了結局,所以也不懼怕了,說道:“如果我說的事情和娘娘想的不一樣的話,娘娘是否會改變心意呢?”
武媚娘眼睛中閃過了一絲詫異,但是還是說道:“當然不會。”
“既然是這個樣子的話,我的答案是與不是,又有什麼意思呢?”榮玉書突然笑出聲來,崔品遷的眼神有些悲哀,臉上帶着一絲苦笑,看着榮玉書在那邊,更是無奈。
臉上閃過了一絲瞭然,彷彿突然悟出了什麼道理一般,笑了笑,將手上的書本放在燭火上面燒了起來,彷彿大徹大悟一般,臉上掛着一絲笑容,靜靜的看着手上的羊皮書漸漸的快要燒到手指了,才放手,到地上,最後的火苗消失乾淨之後,臉上的笑容便也是綻放開來。
榮玉書這個時候可沒有閒心再管這些事情了,雙手一報,說道:“既然我已經回答了娘娘的問題,現在可否送我去和唐廣團聚?”
崔知溫終於將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微微蹙眉,榮玉書毫不懼怕的與他對視,冷笑一聲說道:“怎麼,難道你們對付我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都沒有十足的把握嗎?”
崔知溫將目光放在了武媚孃的身上,見着後者淡淡的點了一個頭,於是不言一語,手上做出了一個請的動作,榮玉書冷笑一聲,沒有其他的話,只是這麼走了出去。
走過了這座宅子,到了外面的馬車上面,旁邊站了三人,其中的兩個人應該是爲了預防他逃走的人,還有一個人是趕車的人,其中倒是有一個熟人,不過兩年未見,有些認不出來了,便是有過一面之緣的,在周古縣的肖川。
不過榮玉書的驚訝並沒有顯露出來,而是非常鎮定的上了馬車,馬車徐徐開動,不知道駛向了何方。
肖川坐在了裡面,可是並沒有說什麼話,馬車中是死一樣的寂靜,榮玉書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的時間,只覺得這馬車搖搖晃晃,像是過了好幾個世紀一般,在某一個地方慢慢的停下來。
坐在旁邊的另外一個人聲音非常冷酷,拉扯了一把,動作算不上溫柔,道:“下車!”
肖川在旁邊面無表情,榮玉書只是冷笑,不管不顧,準備下來,這個地方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周圍是一片樹林,分辨不清楚方位。
旁邊的人點燃了一把火把,接着微弱的光線,看清楚這裡的情形,周圍一片茂密的樹叢加上樹林,雜亂的很,倒是有些地方,樹枝被壓,加上週圍雜亂的腳步和土地上的血跡,無一可以顯示出這裡的一番惡戰,榮玉書不禁心提起來了。
三個人各執火把,這裡面,倒是顯得是另外一人是領頭的,皺着眉頭對另外一人說道:“看樣子應該是進去了?”接着似乎在思考到底要不要進去。
榮玉書面無表情,便準備自己朝着那小道進去卻被另外一人呵斥住了,說道:“站住,你想幹什麼?”
榮玉書冷笑一聲,說道:“既然你們貪生怕死,那我就一個人自己進去。”
“閉嘴!”一人臉上的表情有些猙獰,在火把的照耀下面顯得面目可憎。
隨即便是一陣沉默,最後決定,其中一個人打頭陣,榮玉書跟在後面,另外的兩個人在後面房子榮玉書逃走。
這樹叢到處都是枝椏,倒像是被人活生生臨時擠出來的一個通道,照着血跡,好像還要向着深處走,背後像是傳來了一陣悶哼聲音,榮玉書和着前面的那個人同時轉過頭,後面突然的竄過來一個看不清楚的身影,向前一捅,一陣悶響聲,緊接着便有什麼溫熱的東西沾在了臉上。
榮玉書愣住了沒有反應過來,到時肖川無比的鎮定,拉住了榮玉書的手便往外面走着,榮玉書倒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腳下新鮮出爐的屍體躺着,走了沒有幾步,榮玉書便掙脫開了他的手,結結巴巴的問道:“怎,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