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忽忽地。
季小柔無法睜開眼睛。準確的說,應該是她不想睜開眼睛。
噩夢。
剛纔的那一幕幕絕對是噩夢。自己現在貌似是躺在一張很舒服的牀上,可爲什麼眼前還不停地浮現出那殺人的場面和被毀容的疼痛感覺?
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發現此時此刻她的臉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纏上了厚厚的紗布。摸在臉上的手顫抖了一下,呵,看來這一些都是真的。自己確實被毀容了。
正當季小柔百感交集時,隱約聽見門“支噶”一聲開了,又“支噶”一聲關上了。有腳步聲緩緩朝這邊走來。
不管怎麼說,都是害怕的。是誰?肖天龍嗎?他要做什麼?一想到這,季小柔躺在牀上的身體不由得往裡躲了一躲,可還是不願意睜開眼睛。
也許那人看見了她的反應,停住了腳步,連忙說:“姑娘莫怕”。
天啊!季小柔定住了。肖天龍有如此好聽的聲音?換言之,李逵也是個文人?她皺了皺眉頭,卻聽見那聲音再度響起:“姑娘現在身在婁知府府中,不必害怕惡人再行打擾了。”
婁知縣府中?這是怎麼回事?思量片刻,季小柔慢慢睜開了眼睛,仔細一看眼前人,倒硬生生讓小柔倒吸了一口氣。這個男人……長得也太太太好看了一點吧!
漆黑如緞的長髮,零亂的髮絲俏皮地從他的脖子兩旁垂落在肩膀上。瘦削卻剛毅的臉龐,挺直如古希臘雕塑的鼻,棱角分明的薄脣,粗黑挺撥的濃眉,無一不比例勻稱精緻,完美不可挑剔。
這讓季小柔楞在那裡半晌才反應過來,慌忙起身,用手半撐着自己的身體,眼睛直溝溝地望着他,那公子見狀趕緊上前一步扶住她,柔聲說道:“姑娘小心”。
季小柔點點頭,沒說話。一股濃烈地藥材味從身邊人的身上散發出來,於是乎季小柔開始一邊研究着他是誰,一邊用小眼睛往他扶着自己身子的手上剽。
這手,還真是白嫩呢!想不到男人也有這樣的手,真想上去摸一摸手感如何……
誒?等等。現在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就想投懷送抱?季小柔猛地將邪惡地想法甩到腦後,緩緩將來人的手推開。哼,在沒有弄明白之前,你就算再帥也不能佔她便宜。
男子似乎看出了季小柔的心思,尷尬地收回手,立即轉移話題道:“敢問姑娘是否爲李府千金李無雙小姐?”
李無雙?季小柔搖搖頭。都是變成了李無雙才害得自己現在被毀容,想讓自己承認?下輩子吧!
公子聽後眉頭一皺,用疑惑地眼神打量着季小柔,似乎在研究着什麼。可季小柔卻不以爲然,笑呵呵地說:“公子不要看了,再怎麼看也是一面團。”
男子汗顏,慌忙開口解釋道:“崔某不是這個意思,請姑娘不要誤會。”頓了頓,又道:“那不知姑娘高姓大名?”
“我叫季小柔。”季小柔咳了咳嗓子說。大概自己已經好久沒有說話了。
“原來是季姑娘。”那公子欠了欠身,“在下崔知悌,夜探姑娘病情,還請姑娘見量。”
蝦米?崔知悌?
季小柔聽後嘴巴呈“0”字型,瞪大了眼睛一把抓住崔知悌的袖子說:“你就是那個唐朝名醫崔知悌?”
崔知悌先是楞了一下,隨後又微笑着說:“季姑娘怎知崔某習醫一事?”
“這個……”被他這麼一問,季小柔心裡開始暗自叫慘,自己怎麼能對崔知悌的事情這麼脫口而出呢?也許他現在這等年紀還不是什麼名醫呢!“那個……小女子是聽別人經常提起過關於崔知悌崔公子的事情。”
“哦?”崔知悌一聽,倒是來了興趣,“想不到崔某這般有名氣啊。”
季小柔“恩”“啊”地敷衍道,而大概是考慮到無論是怎麼個情況,夜晚裡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畢竟不方便,閒砍了幾句病情後崔知悌便起身做了個楫,“姑娘這些天且安心在知府大人府上休息,等知府大人問完話,姑娘即可離去。夜已深,崔某不便再打擾姑娘,請季姑娘好生歇息。崔某告辭。”
“崔知悌,你等等!”季小柔見崔知悌要走了,趕忙喊住他,隨後又覺得古代直呼他人姓名簡直是沒大沒小,就又改了口。“那個……崔公子,不知道我的臉……現在……”
崔知悌一聽,又轉過身來微笑着說:“姑娘請放心,姑娘的臉雖然已傷,但是崔某自當盡心盡力爲姑娘醫治,想必加以時日,姑娘便可恢復容貌。”
季小柔聽後放下心來,微微一點頭,崔知悌便甩出一句“崔某告辭”就沒了蹤影。
崔知悌走後,季小柔起身尋了面鏡子觀察了一下自己的臉。紗布已經完全覆蓋了自己的臉,微微有血滲透出來。紗布外只留一個下巴一個嘴和一雙眼睛。
NND!憤怒地把銅鏡一扔,這還叫臉?這分明是嚴重燙傷後的木乃伊!拍木乃伊歸來都不用化裝,看來若是現在再一個爆炸穿回去,進軍好萊屋指日可待啊!
可是,別人穿越後不在皇宮裡當妃子,起碼也能到個皇宮貴族裡享享福吧!怎麼自己來了沒過幾天好日子就貪上這麼個苦事,還破了相。
不過思來想去,季小柔也就慢慢穩下心來。反正自己現在一不靠臉蛋吃飯,二沒有心上人,再說那崔知悌說臉會好,就一定會好吧。畢竟人家是名醫,是該心他的話。
想到這,她下了牀,推開窗戶。
窗外,皎潔的月光裝飾了春天的夜空,也裝飾了大地。夜空像無邊無際的透明的大海,安靜、廣闊、而又神秘。繁密的星,如同海水裡漾起的小火花,閃閃爍爍的,跳動着細小的光點。像雲,又像海上的島嶼,彷彿爲了召喚夜航的船隻,不時地閃亮起一點兩點嫣紅的火光。
然而,有着這樣平靜美好夜晚的這個時空裡,又將有着什麼樣的未來等待着她呢?翌日,待崔知悌給季小柔看過臉以後,她便被叫去婁知府那去問話。
下人們爲了避免讓小柔嚇到知府大人,便讓她戴上面紗。這不僅讓季小柔心裡這個難過啊,孃的,自己好不容易穿越過來,難道就讓自己這麼一直戴着面紗嗎?
見過婁知府,季小柔才發現原來二十一世紀裡面描述的古代知府真的是活靈活現。婁知縣大約四十多歲,穿着蘭色的官服,支個大肚子,一副“肉面飛龍”的架勢。這使她不由得聯想到這知府一定是一個貪生怕死的窩囊官。
婁知府見季小柔來了,便放下手中的茶碗,開始對她進行一番打量。
“丫頭,”鑑定完畢,問話時間終於開始了。“你可知這李天霸一家滅門慘案可與何人有關?”
“滅門?”這個詞讓季小柔不禁打了個冷戰。難道那天晚上肖天龍除了她之外,把所有人都殺了?那爲什麼沒滅了她?
“不錯,李家上下全部氣絕身亡,就獨獨剩你一個人,本知府想知道爲何會有如此結果。”婁知縣一語點破窗戶紙,季小柔很明白他在懷疑她於此事有關。
“回知府老爺的話,這個小女不知。”
“不知?”婁知府冷哼一聲,站了起來走到季小柔身邊冷哼道:“那你如何解釋爲何別人都已身亡,而你卻只毀了容貌?莫不是怕有人認出你來?”
“認出小女?大人你可真會說笑。”季小柔冷笑一聲,“小女的容貌是爲李家大夫人所毀,是怕小女被人搶去了當小妾。”
“哦?”婁知府口氣似乎不信,度了兩步後,又回到座位上喝了一口茶說:“是何人如此大膽,敢在本知府地盤上強搶民女?”
“回知府老爺的話,那人正是肖天龍。”季小柔不慌不慢地說出了“肖天龍”這個名字,就見婁知府手一抖,險些被手裡的茶嗆過去。
“你當真是肖天龍所爲?”
“不錯,小女那日正欲休息,就見大夫人衝進房來毀了我的容貌,並對小女說肖天龍要搶小女過去做他的小妾,那肖天龍與李家有不共戴天之仇,請大人明鑑,還李家一個公道。小女子必定不忘知府大人的大恩大德。”季小柔說這些話的時候用着哭腔,既然外表可以進軍好萊屋,那演技上也要步入勢力派的行列。
當時的季小柔哪知自己誤打誤着,竟撞到了婁知府的軟肋上。原來肖天龍神秘莫測,殺人不眨眼,連朝廷都緝拿不到他,何況一個小小的知府!所有地方官都懶得再管肖天龍一事,即使想管,恐怕也管不了。
婁知府聽後立即慌忙起身,扶起跪在地上的季小柔,輕聲說道:“姑娘嚴重了,快請起。”
待她起身後,婁知府又道:“既然姑娘爲此毀去容貌,本知府必定還你個公道!不知姑娘現在可有去處,如有去處,今日本知府便差人送姑娘回家如何?”
喝,季小柔冷笑,聽這口話這知府是想打發自己走咯?看來這個肖天龍確有來頭,連犯下滅門這等大事地方官都不敢管?
不過,既然婁知府這麼怕與肖天龍沾上關係,不如藉着肖天龍,在臨走前敲上他一筆。“知府大人有所不知。小女家住滄都,路途遙遠,小女現在身無分文,不知如何回去。”說完,便假裝拂去淚水給知府看。
演技如此逼真,必然會博得別人的同情心。知府大人見狀立即回口道:“這個姑娘暫且放心,本官作爲百姓的父母官,定會爲百姓着想。”說着,知縣便衝着一個丫鬟說:“雪兒,送這位姑娘回房收拾行李準備出發。”
“知府大人,我想就不麻煩大人手下送小女回家了,畢竟小女在京城還有些朋友,小女想告別後再自行回家。”
“哦。姑娘說的甚是。”婁知縣頓了頓,說:“那待姑娘起程時,本知府贈與姑娘些銀子就是了。”
“謝大人。”季小柔欠了欠身,便隨丫鬟回了房間。
剛到房間,便問起雪兒:“雪兒,你知道崔公子現在在哪裡嗎?”
“姑娘還在擔心臉上的傷吧!”雪兒微微一笑,說:“雪兒這就去把崔公子請來。”
不一會,雪兒就把崔知悌請來了。
崔知悌一進門,便客氣地一拱手說:“聽說姑娘今日就起程離開知府府了,不知姑娘找崔某何事?”
“崔大夫客氣了。小女今日找您是爲了臉的問題。”小柔笑着說,“不知小女離開後崔大夫可有方法贈與小女,讓小女如何處理臉上這傷。”
崔知悌一聽,立即從袖口裡抽出一張單子,遞給她,“季姑娘請將此單收好,每日按藥單上的藥材配藥,並塗抹在臉部傷口上,不出半年,姑娘的臉上便會好了。”
“半年?”季小柔聽後皺緊了眉頭,這可是半年啊!這麼久,還叫人怎麼活啊?
“姑娘不必擔心,只要姑娘按時用藥,也許會提前康復。只是這傷口很深,一定要細心照料纔好。”崔知悌看出了她的顧及,忙安慰道。
“好吧……”季小柔擰着眉毛嘆了口氣,對崔知悌說:“小女在此先謝過崔大夫了,他日小女面容恢復,定登門拜訪崔大夫。”
“姑娘客氣了,如果沒有什麼事,崔某先行告退了。”崔知悌說完,就抽身而去。
當日下午,季小柔收拾好行李,拿着知府老爺給的100兩銀子,便離開了知縣府,開始了她地自由流浪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