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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季小柔才拖着疲憊又興奮的身子回到宮中。
一路上看見一批批的官兵們橫衝直闖的模樣，季小柔就知道回宮後還有一場暴風雨在等待着自己。
“哎喲姑娘您可算回來啦！”
前腳還未踏進鳳棲宮，守門的小宮女已經瞪大了兩隻大眼睛焦急地喊了起來。
霎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季小柔投去，有厭惡的，也有感激的。
擡眼看見鳳棲宮烏雲密佈，季小柔深吸了一口氣，整了整新買的衣衫，笑容滿面地走了進去。
屋內，永樂帝面色陰沉地坐在鳳椅上把玩着手中的白瓷茶杯。見季小柔進來了，一個猛子站起來，大步走到她面前將她擁住，眼中滿是焦急與擔憂。
“小柔！你去哪裡了！你知不知道我下了早朝回來沒有看見你是多麼的擔心！”
這激動的語氣，讓一行太監宮女皆是詫異地張大了嘴巴。
冷酷如永樂帝，又怎會有這樣的感情？
然，季小柔卻不知道他們心中所想。此時此刻，她的心，是無比溫暖的。當然，溫暖不是因爲永樂帝的關心，而是因爲太子殿下沒有死！
之前的愧疚也已減輕了許多，脣邊一直掛着若有似無的笑容。
“哎喲，小端呀！你這樣是做什麼！人家不過是想去集市逛一逛，有那麼誇張麼！”季小柔掙扎着從永樂帝的話中掙脫出來，嬌嗔着。
“你去集市？”聽她這麼一說，永樂帝心中突然警鈴大作，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你去集市做什麼？”
調皮地眨巴眨巴眼睛，季小柔從身後變戲法般地拿出兩根糖葫蘆在永樂帝面前晃了晃，“人家想吃這個嘛！”
“誒？”狐疑地盯着她手中的糖葫蘆，又看了看季小柔的臉半晌，永樂帝才摸了摸她的頭，換上一副寵溺的表情：“傻丫頭，想吃糖葫蘆，叫下人們去買不就好了？你這樣一個人出去，知不知道若是出了什麼事，要多少人賠上性命！”
雖是如此溫和的語氣，卻還是讓周遭的太監宮女連帶着季小柔一起打了個寒戰。
沒錯，瞭解他的人，確實知道他一定會這麼做！
一時間，鳳棲宮竟覆蓋了一層濃濃的壓抑，讓人喘不過氣來。
“呃...”轉了轉眼珠，季小柔扯出一抹乖巧的笑容，拉着永樂帝的手臂撒嬌道：“討厭啦！就知道嚇人家！來，把這糖葫蘆吃了，我們一起出去賞月好不好？”
永樂帝輕笑，想都沒想，一口咬下季小柔遞過來的糖葫蘆。
下人們又是倒吸了一口冷氣，一向不喜歡食酸的皇、皇、皇上，他竟然吃了糖葫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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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麗的月色中，永樂帝和季小柔手拉手走在高高的宮牆之上，誰也沒有說話，靜靜的欣賞着月光。
那宮牆上的甬道長得彷彿沒有止境似的，不由得讓永樂帝希望就這樣永遠走下去纔好。
靜謐安寧中，季小柔癡癡看着他，那清俊秀雅的側臉蒙着一層淡淡的月光，更有種朦朧動人的美麗。
曾經的她，只覺得天下的男子全加起來也比不上她的小端一根手指。然，現在，雖然此刻是握着他修長柔美的手，卻已然沒有了那種令她心中狂跳不已的感覺。
原來真的是時過境遷，感情也會隨之而飄散。
她怔了會兒，忽然笑了一下，“小端，你還記不記得，那日的花魁比試大賽，我告訴你有人要刺殺你，你是怎樣回答的麼？”
永樂帝撓撓頭，老實的說，“怎麼回答的？”他實在是記不起來了。
她繃起臉，一臉嚴肅冷淡的說，“人各有命，又何必去理會那麼多？如今有人要殺我，而我卻被姑娘保護了，是不是上天的眷顧呢？”說罷，笑了起來。
他恍然道，“好啊，你取笑我！”也笑起來，去撓她癢癢。
季小柔嬌笑着求饒道，“哎呀小端，你就饒了人家吧！”
見月光下，她笑意盈盈、嬌豔動人，永樂帝笑着把她摟住，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下。“這些個瑣碎的小事，沒想到你都記得。”
“小端，你笑起來真好看！”季小柔癡癡的看着他，“你曾說過的每句話，我都記得！”
永樂帝聽後眼眸閃亮，緊緊抱住她纖細的腰，與自己的身體密密相貼，他低下頭抵住她的額頭，讓兩人的氣息緊緊相纏，“那麼，我現在說的話你也一定要記得...”
看着她，他清澈的眼眸比月色更加溫柔，“我其實...一直...都很...”
“放開她！”一聲怒斥傳來，季小柔瞬時被一股大力拉入一個熟悉的懷抱裡。月光下，風塵僕僕的楚子涵背光而立，神色莫辨，滿身都是肅殺之氣。周圍的空氣因他而瞬時變得寒冷滲人。
“子涵？！”季小柔詫異地看着楚子涵冰冷的臉色，一扭身，躲開他的懷抱。不好，他一定是來找她算帳的。
永樂帝見狀，已走過去把她護在身後，冷聲道，“錦安帝大駕光臨，真是讓我大唐蓬壁生輝啊！只是，如果朕沒記錯，前幾日，你我不是方纔敘過舊麼？”
楚子涵長眉緊擰，語調微帶譏諷，“看來永樂帝心情甚是不錯，喜得良緣，真是可喜可賀啊！”他幽深的眼眸一直盯着永樂帝身後的季小柔，“小柔，我這麼老遠跑來，你也不招呼一下我嗎？”
季小柔微微從永樂帝身後探出一點頭來，怯怯的說，“子涵...”
楚子涵眼神冷厲，笑道，“你還知道我叫什麼啊？我以爲你眼中只有某人呢！”
永樂帝微微皺了下眉頭。
而季小柔倒是豁出去了，跳出來，大聲說，“對不起。我知道在你找我時跑掉是我不對！可是，你之前不也是騙過我麼？反正，都已經這樣了，子涵，要殺要剮，你一句話，說吧！”
楚子涵寒冰般的臉上露出淡淡的憂傷，“是嗎？”
他微微側身掩蓋着自己眼底的傷痛，身形凝滯，一向從容優雅的動作也僵硬了起來。
“子涵...”季小柔見他如此很是不忍，正掂量着如何安慰他。
一旁的永樂帝已開口說，“錦安帝，小柔此番雖然不對，但是她也覺得很對不起你，很是爲你擔心的。朕可是從來沒有見她這麼愧疚的怕見一個人過。”竟怕的要躲起來，這在季小柔，可是第一次。
“哼，我們兩人之間的事何時輪到你來插嘴！”楚子涵向她伸手道，“季小柔，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