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怡牽着毛驢,宇兒和寶寶都坐在籮筐裡,一家人去趕集。
宇兒和寶寶穿着藍怡新作的無袖小褂和深藍色方口布鞋。藍怡從陳氏那裡取了鞋樣,納千層底花了幾日的功夫才做好。宇兒這幾日一直捨不得穿,今日去趕集纔拿出來穿上,一路盯着自己的鞋子傻笑。
陳氏同藍怡一路,她去將家裡母雞生的蛋賣掉,換些日常用品回來。二嬸家養的十幾只母雞都在生蛋,除了孩子吃兩個外其餘的都拿來換錢,藍怡在二嬸家買過一次雞蛋,但是二嬸不收她的銀錢,藍怡也只好作罷。是以,現在她在集市上買雞蛋,二嬸家到集市上賣雞蛋,時常碰到。
“大嫂,這倆孩子還真是聽話,若是我家那皮猴子也帶着,我就啥也買不了。”村裡人趕集一般是不帶孩子的,一是怕人多擠到,二也是孩子到了集市上要買這買那的哭鬧,帶着也是麻煩。
“寶寶還小,宇兒也懂事,很少鬧着要東西。”宇兒和寶寶乖,她每次去集市之前會和宇兒說下,每次集市都給他五文錢,他可以買一件東西。宇兒捨不得花錢,每次都是省下來放到自己的小罐子裡,每日倒出來笑眯眯地看着,一副標準的小守財奴樣。
“大嫂,你這是打算買什麼去?”這一家都是白白的小臉上戴着斗笠,一副高興的樣子,這大熱天的若沒事,想來三人也不會去趕集。
“二弟妹,打算買些油鹽,順便買兩口鍋。”藍怡牽着毛驢笑到。
“鍋?家裡的鍋破了?”這破鍋可是不吉利的。
“沒有,家裡只一口大鍋,再買兩口,一口小的炒菜,大的用來燒水熬豬食。”每次彎着腰在大鍋裡炒菜很是費勁,油鍋刷起來也不易趕緊,再燒水洗澡總是飄着油點子。藍怡家只三口人,買口炒菜的小鍋也合適,她想把廚房改造一下,再盤兩個鍋臺,一大一小,大的用來熬豬食,小的用來炒菜,當然,若是能買個砂鍋用來熬湯就完美了。
“大嫂,這鍋可不便宜。”陳氏有些羨慕,她跟着婆婆過日子,買什麼都是要聽婆婆的,哪有藍怡這般自在。
“對了大嫂,你家裡該有一口小鍋的,我見過在東屋架子上放着哩。”陳氏拍拍頭想起來。
“沒有,架子上沒什麼東西,旁邊只有一個土爐子。”若是有一口鍋,她也該看得到。
陳氏一愣,嗤笑出聲:“定是三弟妹順手拿了,她這人眼裡見不得東西。”
“不會,她拿口舊鍋也沒用,怕是壞掉扔了。”拿別人家的鍋也有些說道,據說也不是吉利的。
“恩。估摸着是壞了。”陳氏也應和道,兩人到了集市分開。自從分家之後,陳氏和劉氏分開住,少了口角,關係也漸漸緩和了些。
藍怡將毛驢寄放在集市口,帶着兩個孩子開始採買東西。
大的鐵鍋八十文,帶把手的炒菜小鐵鍋四十文,砂鍋二十文,三口鍋用用去一百多文,也確實不算便宜,藍怡又買了些日常用品,給宇兒和寶寶買些零食。宇兒手裡那五文錢仍舊捨不得花,放在小挎包裡捂得緊緊的,生怕丟掉,都說這三歲看老,藍怡覺得宇兒這輩子定是個顧家節省的。
藍怡回來時又碰到小混混趙中選。趙中選和兩個小青年在村邊石頭上坐着閒聊,見着藍依母子三人,其中一個長臉青年用肩旁碰碰趙中選,吹了聲口哨。
趙中選擡頭,見是藍怡母子,轉頭瞪了一眼:“皮猴,你找死是不?”
“嘿嘿,三哥,這還沒咋着就護上了?”趙中選另一側的圓臉胖子調笑道,因他並未收聲,路過的藍怡聽得清清楚楚,忍不住皺眉掃了胖子一眼。
瞧見藍怡眼神中的不悅,趙中選嘿嘿一笑,擡手就在胖子頭上拍了一巴掌:“讓你亂說!走,咱們進林子抓只野雞烤烤,三哥我肚子餓了。”
皮猴和胖子聽到烤雞,兩眼冒光的點頭,三人搖搖晃晃的向村後走。趙中選還回頭衝着藍怡眨眨眼,似乎兩人有什麼默契一般,惹得皮猴和胖子一陣鬨笑。
藍怡忍不住咬咬牙,這趙中選果真煩人,但是他並未做什麼出格的事,藍怡也不好揮棍子揍人。
“別惹急了姐,姐可不是那好欺負只會哭的小娘子,姐戰鬥力強橫着呢。”藍怡嘀咕一句。
王二叔用了一個下午幫藍怡盤了兩口鍋臺。二叔的手藝不錯,因爲怕石頭被火燒裂,鍋竈裡邊抹了很厚的膠泥土,爲了排煙,每個鍋臺後邊都做了通風的煙筒,用石塊靠牆壘起來直接通出房頂,於是藍怡家的小廚房的房頂上就有了三個煙囪,看着有些怪異。鍋臺盤好後,藍怡將炒菜、煮飯、燒水和煮豬食的鍋竈分開,這樣也方便衛生。
按着趙尚景所講,牡丹籽播種是七八月份。牡丹籽從植株上摘下便播種進土裡,出芽率也高些。現在已到了五月三十小暑節氣,開荒便被三家人提上了日程,這三十五畝的山坡要在秋天之前弄好,因爲除了播種牡丹籽,其他土地也得弄好留着栽種牡丹。到了八九月份,就是農家最繁忙的秋收時節,到時便沒有功夫收拾山坡。
村裡人看到三家在上坡上忙碌,都過來問要種什麼,他們只說是藥用牡丹。這開荒可不是容易事情,藍怡請了村裡的兩個幫工,王二叔一家齊上陣,六子帶着僱來的五六個人一起忙活,花了半個多月的時間才收拾好。
藍怡陣陣體會了一次開荒的疲累。把灌木和枯草拔掉,清理石頭,平整深翻土地,從家裡運來漚好的農家肥,又去樹林裡運來不少枯葉肥土,選合適的地帶剷平,挖坑埋下肥料,準備種牡丹。這一番下來將她折騰的夠嗆,按着二叔的說法,這般開出來的土地要種莊稼有收成,怎麼也得種上三年才能,難怪村裡人都不喜歡開荒種田。
此時,山裡的山杏熟了,藍怡跟着陳氏和劉氏幾個到山裡採回來給孩子們吃。看到柿子樹、山楂樹和酸棗樹也掛滿果子,看得她直眼熱。
“弟妹,過幾日這些熟了咱們再來,多拿幾個袋子,我牽着毛驢過來馱。”
劉氏聽了笑着斜了藍怡一眼,有股子說不出的風情:“大嫂,這你就不知道了。這柿子倒能吃,那紅果子和酸棗味道可就不中吃了,咱摘回去也沒用。”
“這紅果子雖酸了些,但是還能吃的。”藍怡指着山楂樹說到,想到山楂做的山楂糕和糖葫蘆,藍怡忍不住吞吞口水。難道自己也要摘些做糖葫蘆?這好象是每個穿越種田女的必備橋段啊……
陳氏見藍怡一副嘴饞的樣子,也笑着搭話:“這東西倒牙得厲害,大嫂要喜歡可以摘些回去。不過這得等秋收時才能吃,到時咱們也沒功夫了。”
“對了,二弟妹,咱們這裡的竹子長在哪呢?”這幾日進山採野果的村裡人不少,藍怡隨着大夥進入的也深了些,但是並未見到竹子。
藍怡知道竹子爲好好幾個品種,產筍的季節也不一樣,只是她的家鄉不種竹子,吃的竹筍都是買來的。但是想到酸筍,竹筍雞湯,燉排骨,油燜春筍等菜色,藍怡還是想去。
“這竹子啊,咱們村北邊,翻過一個山坳才能看到,大嫂要用竹子讓大福他爹給你去砍,遠着嘞。”陳氏背上揹簍,果子採的差不多該回去了。
“沒事,我就去看看有沒有竹筍採回來吃。弟妹,咱們多摘些山杏,回去曬乾了冬日裡也好給孩子們打零嘴。”藍怡笑笑,她今日沒有牽着毛驢,揹簍也裝了不少,但是看着這一片山杏還是想多弄些。
第二日,藍怡牽着毛驢,跨着籮筐,便先有竹子的山坳走去。毛驢背上的鞍坐下有厚皮墊布,也不怕它被籮筐擱到。
村北的山是村裡人去的較多的,這裡林密,砍樹做柴方便,來往行人將樹林裡採出一條山路,小路沿着山彎彎曲曲的很有詩意,藍怡騎着毛驢又開始弔書袋唸詩,自娛自樂。
順着小路轉過小山頭,便看到了長滿竹子的山坳。一根根青色竹子整齊的排着,隨風發出沙沙聲,地上落了厚厚的竹葉,許是因爲剛下過雨的原因,從落葉裡鑽出不少二三十釐米高的竹筍,很是粗大。藍怡分不清這是什麼品種的竹子,用鐵鍬挖下一個,剖開掐了掐,還很嫩,入口有些酸澀。
她挖了不少,包去外皮只留下嫩筍,裝在籮筐裡牽着毛驢回家。把家中一口有蓋子的大缸洗淨,放在太陽下暴曬消毒,後滾到東屋屋檐下,那裡比較陰涼,缸裡放了井水,然後直接把竹筍洗淨從中間劈成兩半,碼進水裡,封嚴缸蓋。這個是她以前在電視上見過,最簡單的酸筍做法。這樣醃製的酸筍只要保存好,吃一年都沒問題。她打算明天去周家村訂兩口大缸,多醃製一些,到了冬天也添個菜,想想就酸水直冒啊。
中午做了筍片燒肉,考慮孩子嚼不動硬的,筍片是先用熱水煮過再炒,味道也還不錯。只寶寶是個挑嘴的,不喜歡吃筍,只想吃肉片,藍怡給他喂進去他便用小舌頭頂出來,鼓着小嘴不高興,這還是寶寶第一次挑食,藍怡抱着他餵了好幾次也只得放棄。
下午到二叔家告訴二嬸酸筍的做法,李氏聽藍怡說着樣子能放許久且味道不錯,就讓兩個兒媳隨着藍怡去挖筍,也好給冬日裡添菜。
劉氏家的孩子和林遠不愛吃筍,家裡還有其他事情便沒一路去,只笑着說若好吃明年再弄。
陳氏和藍怡去周家村訂了兩口大陶缸,讓人下午送到家裡,便去竹林挖筍,這竹筍新鮮也就兩三天的時間,竄出竹葉也就不能吃了。這兩日家裡的男人們忙着收拾山坡,自然是沒空閒來幫忙。
藍怡此次出來是借了牛嫂家的木車,讓小毛驢拉車,也好多弄一些回去。
“大嫂,這小毛驢倒是好用。我看你來回的沒少省力氣。”陳氏瞧着小毛驢很是羨慕,但是家裡最近蓋房子買山坡,哪裡來的銀子買牲口。不過就算要買,想着公公也會買頭牛,牛比驢用處大,只藍怡這般用來挑挑騎騎的纔會買頭毛驢。
“是啊,有了它我就輕鬆多了。”藍怡拍拍驢背,好在這條路是人們採竹子走出來的,能過一輛小車,“弟妹,村裡人都不愛吃竹筍麼?”
“這倒不是。春天時吃的多些。咱們都是挖筍切絲用鹽水煮了再曬乾,曬山一兩次也就夠吃一個冬天的,大嫂回來時過了曬筍的時候。”樹林裡空氣涼爽,陳氏也覺得心情不錯。
藍依點頭,筍確實是春天吃味道要好,“這筍絲曬了冬日泡泡做肉菜時放進去,味道該是不錯的。不過若是不放葷腥,確實不好吃。”
“誰說不是呢,哪家捨得天天吃肉啊。大嫂,咱們這次若賺了銀子,過年時就多買些肉,咱也過個肥年。”陳氏憧憬着美好的日子。
“今年不成,榨油賺錢最快也得明年。不過咱們過些日子想法子賺點錢,定讓孩子們有肉吃有衣穿。”藍怡望着竹林,滿心歡喜,口氣也大了些。
陳氏看着大嫂,“那感情好,冬日裡給孩子們穿厚實些也能少受凍。大嫂,這醃得酸筍要是味道好,咱們冬日裡就到集市上賣,怎麼也能給孩子們添上一層棉絮。”
她見藍怡如此積極,想着這酸筍的味道應該不錯才和大嫂一路出來挖筍醃上,爲得是不只自家吃,否則也不會同藍怡一口氣買兩口大缸。
“弟妹說得不錯,咱們怎麼也得把大缸的錢賣出來不是?”藍怡眨眨眼,笑得開心。
陳氏見她如此,說笑道:“大嫂,你這模樣,可不像是個有了孩子的。”看上去不過是個大些的孩子而已,竟帶着兩個孩子,撐起一個家,陳氏和李氏每次聊起藍怡都是滿滿的佩服。
“二弟妹,再不像也是啊,你沒瞧見咱家的孩子都會打醬油了?呵呵。”藍怡曉得她聽不懂,但還是順嘴說到。
陳氏再穩重,也纔是二十出頭的年紀,與藍怡一說一笑的,憧憬着未來美好的日子,挖筍的速度自然也快了不少。
下午店家套車把大缸運到兩家,藍怡趕在天黑前把酸筍醃好封實,覺得雙手的手腕和手指頭都已經發僵,晚上給孩子們洗過澡睡下後,她灑了金銀花在熱水裡泡澡,腦子中想着二嬸今日談起趙家老三趙中選的事情。
ps:今日**甚好,願大家沐浴在陽光裡,睡個美美的午覺,醒後再看看小藍的白水文,是不是有那麼點悠遠自在感呢?嘿嘿嘿……努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