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義學的鐘聲準時敲響,村裡的孩子如困鳥脫籠般飛奔而出,歡快叫嚷着奔跑在街道上。就連老實穩重的宇兒聽了這聲音都忍不住加快了收拾書本的節奏,然後背起書包,擡頭見他身旁垂頭喪氣地秦三,忍不住有些幸災樂禍。
“存宇,你幫我跟先生求求情吧,回頭我給你買糖人,好不?”秦三對蘇永珅,實在有些懼怕,今天默寫前幾天學的字,十個字他寫錯了六個,蘇永珅動了氣,讓他放學後不準回家,跟他回去寫字,直到學會爲止。
宇兒呵呵笑了,“你還是死了心跟蘇夫子回去吧,這樣,等你寫會了,明天不被留下的話,我請你吃燻肉!”
周老摳家的燻肉,味道好的讓秦三吞了吞口水,“這可是你說的,不反悔?他家燻肉可是要三十五文一斤呢?就算不買一斤,你怎麼着也得給我買半斤吧?”
宇兒白了他一眼,“你放心,半斤燻肉五個純白|面饃饃,讓你吃個夠!”
秦三擦了擦口水,用力一錘宇兒的肩膀,“好,拼了!明天叫上大福和牛蛋,咱們一塊去。”
說完,他暗中給自己鼓勁,挺起小胸脯去找蘇永珅。宇兒滿眼是笑的走出教室,向義學大門口走去。這些日子,蘇永珅一改前一段時間的方法,對秦三不再打手板罰站,而是改爲把他叫回家單獨再教上一會兒,把白天講的再講一遍。因爲是一對一教學,在他的眼皮底下,秦三那毛手毛腳的好動習慣不得不被壓制住,認真聽講,秦三的痛苦,可想而知。但是,宇兒看得出來,蘇永珅見秦三有進步是十分開心的。
既然大伯開心,宇兒花幾文錢哄得秦三乖乖去聽課,又算什麼。現在山坡上的鴨子,一天可以生四十多個鴨蛋呢,一個鴨蛋就三十文錢,都是他和弟弟的零花錢呢。
宇兒美滋滋地回家,換了衣裳跟孃親說了一聲,便帶着弟弟喜滋滋地去撿鴨蛋割草餵鴨子。
文軒蹦跳跳地走在前邊,“哥,喂完鴨子,咱們去地裡捉蟲子餵雞,好不?”
宇兒點頭,“好,今天去哪捉,你們後晌幹啥了?”
宇兒小心地把鐮刀放進揹簍裡,拉着弟弟小心往山坡走,幾年天干,草也長得不茂盛,要割草得往山坡上走一段才成,好在有水秀叔陪着,他們也不怕遇到危險。
“給飛雨哥和大妞姐去看耍猴啦,咱們村來了個耍猴的,那小猴還帶着帽子,會作揖會踩球跑,可好玩了。”文軒高興地講給宇兒聽。
“真的?可惜我沒看到。”宇兒頗有些遺憾,若是放學早點,他也能看看了。文軒得意洋洋地道,“嗯,那小猴腦袋頂上有一撮毛豎着,你給它吃的,它就給你作揖,你給他錢他就給你鼓掌,我給了他一塊肉乾,它吃完了還給我作揖要,可有意思了。”
猴還吃肉乾麼,宇兒皺皺小眉頭,“你得扔得遠點,爹說猴子和狗都是沒臉的,一不小心就咬人呢。”
文軒乖乖點頭,看着哥哥放下揹簍開始割草,水秀也把身上的揹簍放下,快速地割草,雖說現在村裡安全,但他和於燕也經常跟在文軒和藍怡身邊,以防有什麼意外發生。說實話,現在的生活充實而熱鬧,他很喜歡,臉上的堅硬的線條都柔軟了幾分。
很快割了滿滿地一揹簍,宇兒毫不費力地背在身上,回去餵鴨子,卻見到鴨欄便站着程大夫人,正笑意吟吟地看着他,他忍不住皺了皺小眉頭。
程大夫人看他熟練地把草扔進去,背起鴨蛋就要帶着弟弟走,纔開口道,“宇兒,你這鴨蛋,賣不賣?”
自小七叔叔受傷後,宇兒對程大夫人便更不待見了,小臉繃緊,搖頭,“不賣,你要是買鴨蛋,到那邊去,那邊賣的人不少。”
程大夫人身邊的婆子滿臉是笑,“宇兒少爺,你每天收這麼多鴨蛋回去,不賣能吃完麼?”
雖然不喜她們這對主僕,可良好的教養下,宇兒還是答道,“家裡吃一些,醃上一些,剩下的拿到客棧去做菜,這些鴨蛋並不多。”
程大夫人點頭,“嗯,這麼算確實不多了。宇兒,不如這樣,這些鴨子,我出錢僱人幫你餵養撿蛋,你每日放學就不必辛苦勞作,可以開心去玩耍了,好不好?”
哪個孩子不喜歡玩呢,程大夫人滿臉慈愛地看着宇兒,吃的玩的,總能把他哄住。
後邊的水秀擡眼看了程大夫人一眼,心中覺得好笑。宇兒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覺得她腦子不好使,“不用,我家的鴨子,我們自有打算,不牢夫人操心。”
看他小小年紀,偏要端出一副老成的模樣,程大夫人越看越想笑,心中也越發地滿意,“好,好。宇兒小小年紀就能替家裡打算,不錯,不錯。現在喂完鴨子了,我帶你們去街上轉轉吧。聽說雜貨鋪運來一批好玩的小東西,你們去挑挑,挑中的我就送給你們。”
說完,也不管宇兒願不願意,上前拉起他和文軒的手就要往村裡走。文軒不樂意了,“我們什麼玩具都有,而且自己也有錢,不要你買。”
宇兒眼珠子一轉,有了主意,擡頭爲程大夫人笑道,“夫人,我看您挺喜歡跟我們在一塊兒玩的,你跟我們去地裡捉蟲好不好?我和弟弟待會兒還得去捉蟲餵雞呢。”
程大夫人聽了忍不住一抖,拉住宇兒的手也放開了。不過看着宇兒紅撲撲閃亮亮的小眼睛,還是帶笑點了頭。
宇兒把鴨蛋交給水秀,讓他帶着文軒先回家。他則帶着程夫人主僕去村後的坡地捉蟲。
“宇兒,你每天放學還要幫家裡幹這麼多活,累不累,跟奶奶去城裡住些日子吧,我派四個小廝給你,有什麼事你就指使他們幹,還可以到程家的族學裡去讀書,那裡的夫子比村裡的要好,奶奶還可以帶去你最好的酒樓吃好東西,給你買金刀,好不好?”程大夫人不放棄任何可以引誘宇兒跟他一起走的機會,邊走邊道。
文外之言:實在抱歉,今天事兒多,沒來得及早上更新。十一點還有一章,大家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