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老三週衛鯤的妻子趙氏聽了賈氏的話,眼淚刷刷地落下來,抱着女兒兩眼發直。
賈氏又忍不住搖搖頭,勸道:“衛鯤家的,你別這樣子,孩子還看着呢。法子還是有的,前朝盛唐時期宮裡有個貴妃娘娘那裡傳出個補血調氣的方子,只是其中一味藥少見些,恰好我這裡還有點能給花絮配上幾副,你取回去給孩子每日晚飯後熬了吃,慢慢會見好的。”
賈氏說的這位貴妃正是大名鼎鼎的楊玉環,這方子便是用阿膠、紅棗、黑芝麻、核桃仁、桂圓、冰糖和黃酒製成的固元膏。其他東西還好說,大周的阿膠很是貴重,賈氏手裡並沒有多少,這僅有的一點還是她從梅縣王家出來時周老夫人賜下的,一直沒捨得用,本想着藍怡懷孩子後給她補血的。
若不是看着花絮這樣小小年紀就得了這個樣子的弱病很是可憐,賈氏是捨不得拿出來的。
鄭氏聽了兩眼閃閃放光,趕緊拉着花絮跪下給賈氏跪下磕頭,連連道謝,賈氏拉都拉不起來,只得讓她們磕了三個響頭纔起來。
賈氏看着鄭氏白潤的額頭上紅腫的一大塊,心中感慨父母對孩子的這份血緣愛意。賈氏成親沒多久就死了丈夫,沒懷過孩子,可這份爲孃的心思她還是能體會的。花絮這孩子能活到現在定時多虧了趙氏夫妻平日的精心照料,這孩子能託生到他們膝下,也算是福澤深厚了。一般的農戶人家哪裡肯爲一個病弱丫頭花這份心思。
趙氏起來後,眼巴巴地看着賈氏,等着她配藥。賈氏見了不知該做何表情,這也太心急了些。但是作爲郎中,她還是利索地去準備東西。
將藥包好,遞給小心翼翼的趙氏,賈氏叮囑了熬製和飲用的方法,鄭氏一一重複了三遍,生怕自己忘記。
花絮看着母親手裡的藥包。漂亮的眼睛裡也有了幾分希望在閃爍。
賈氏想了想又說道:“衛鯤家的,花絮的身子不能着急,得慢慢調。平日的飯食講究清淡,再給她添些雞蛋黃和豬肝,喝的水燒後可加上兩片老薑,暖暖身子的效果還是有的。”
趙氏連連點頭。面色卻有些發苦。
週二發家還沒有分家。一大家子人在一起鍋裡吃飯,她能作主的不多。雞蛋和豬肝都是好東西,婆婆王氏就算買了也是先緊着老爺子和孫子們,哪裡捨得讓花絮吃一口。
看來這事,還得回去跟花絮的爹商量才成。
再說藍怡這邊,周衛極將雞鴨宰殺好後她便將鴨子架起來烤上,請五弟妹胡氏看火,讓四弟妹楊氏將雞肉剁成塊。自己則忙活着收拾燉肉。今天后晌來的都是都是壯漢,肉食自然不能少了。
胡氏見二嫂準備這麼多飯菜。肚子裡的饞蟲早就開始活動了,偏巧都是肉菜,生吃不得,她只得拿着洗過的大紅果啃着,“二嫂,要說咱們這五個妯娌,大嫂在城裡過得什麼日子咱沒見過,村裡咱們妯娌四個就要數你的日子過得滋潤——上邊沒公婆壓着,二哥待你也好,家裡又不缺銀錢,嘖嘖,真是怎麼都過得。”
藍怡見她打量廚房的擺設,上下看自己的穿戴,眼神中滿是貪婪,心中不舒服,“五弟妹,家裡哪裡還有銀錢,你二哥蓋房子將家底花空,窟窿都還沒補上呢。今兒若不是待客,哪捨得殺雞宰鴨子再買肉吃。”
胡氏撇撇嘴:“二嫂,你說這些我可不信。十幾畝的牡丹園子可是在那擺着呢,就你那山上的鴨子每日裡撿回來的鴨蛋也夠你們吃花了吧!我昨日看到賈嬸子和宇兒三個用揹簍往家裡偷着背鴨蛋呢,看着就老沉老沉的。”
藍怡臉色沉下來,“什麼叫‘偷着’?我們養鴨子又沒揹着人,有必要偷着麼!再說了,有多少鴨蛋也是我家鴨子生的,我們一點點米糠草葉子喂大的,別人眼饞手懶的,我也沒辦法。”
胡氏被藍怡搶白地瞠目結舌,結巴說到:“二嫂,你這是幹啥,我又沒說啥!就是覺得你們有了鴨蛋,怎麼也該給老爺子送幾個過去不是?老爺子就好這一口呢……”
“五弟妹,這話可不能亂說,老爺子不吃鴨肉和鴨蛋,這事誰不知道?你在這誑二嫂做什麼?拿過去了還不是惹老爺子不高興?!”楊氏諷刺道,“我記得自己到處借錢買山坡養牡丹時,可是跟你們打過招呼的。你那會兒子可是沒少說風涼話!怎麼着,現在又覺得種牡丹好了!看着鴨子好,你也可以養啊,你那院子也不小養個幾十只都成,我看你平日除了擦脂抹粉也沒旁的事情,養鴨子正好!”
藍怡便沒再理她,利索地收拾着手裡的肉食。胡氏以爲藍怡沒聽聽明白自己給她下套,送了口氣轉移話題,“四嫂,你說的倒輕鬆。我婆婆哪裡有二伯母那份見識,她把持着家裡的東西不鬆手,我一個新進門的小媳婦哪裡敢說話啊,每日還不是隻能聽着。養鴨子就算了,這東西吵吵得很,又髒又臭的……二嫂,我看王二叔家山坡上可是還畝着大片的牡丹秧子呢,你給咱遞句話,勻出兩百棵給咱種到地裡唄?”
藍怡聽了皺眉,正色說道:“五弟妹,這我可做不得主。牡丹秧子已經全都訂出去了,人家都是付了定金的。若是你想要,估計出雙倍的價錢人家也得看人家肯不肯轉給你。”
胡氏聽要花錢,哪裡肯答應:“二嫂,咱們纔是自家人啊,你可不能太偏着,四嫂那裡你不就是給了的麼,這事你別說沒有,去年我可是親眼看着的。”
楊氏見胡氏沒完沒了地,瞪眼放下菜刀叉腰說道:“老五家的,今早老爺子可是剛說過,莫多口言。你是哪個眼睛、哪隻耳朵看見聽見說那些牡丹秧子是二嫂給我的?!那可是我花了大筆銀子從王二叔家訂的!你不信就去問林遠家的,她可是在旁邊一個子一個子的數的。”
胡氏見兩個嫂子面色都不好,趕緊軟了下來,自覺好看的扭捏着用扇子捂住嘴,討好笑道:“哎呦,我的好嫂子們,我不就是說說麼,又沒旁的意思。要說還是二伯母開明,你們二房雖沒分家,但三哥和四哥自己掙的銀子自家拿着,多好的事啊!我家老五就是個實在傻乾的,轉回來的錢都給了婆婆,一個子都不給我!婆婆拿着四妹和七弟當寶貝,捨得吃捨得花的都放到他們倆身上去了,也不看看把那倆寵成啥樣!嘖嘖,四妹跟二嫂同歲,連婆家都找不到,七弟明明就不是讀書的料,家裡還愣是要供着他讀書考童生、考秀才,他考的上纔有鬼!”
藍怡對周家的事情並不瞭解,聽胡氏這樣抱怨,捕捉到很多信息,看來週四發這一家子沒週二發家和諧啊。
楊氏見胡氏肯爆料,也就湊過去問:“四神不是說七弟要隨着大哥去城裡溫書麼?咋又沒動靜啦?”
胡適撇撇嘴,“大哥說他家裡狹窄人又多,怕七弟靜不下心來,還說他家飛雲都是在書院裡住着呢。二嫂,四嫂,你們看看人家飛雲!小小都考上童生了,那舉止做派才真是秀才樣呢,七弟就只會端着那臭架子!”
藍怡聽着胡氏的呱噪聲就不舒服,她今年也才十七歲,怎麼就跟得了更年期綜合症的五十歲老太太似的!
她要到了五十歲,得怎麼個折騰法?藍怡忍不住一哆嗦,加快速度想着趕緊將飯菜準備好,趕緊送這個早更的女人出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