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嘴上雖這麼說着,但是他自己卻也知道不能,這些東西最多可算是一道菜罷了,確實難有大作爲。但是他知道藍怡一向心思奇巧,應該是有打算的,便直接問道:“王大嫂,你且說說看,這東西定有咱們想不到的好處,是不是?”
藍怡點頭:“我大周地域廣闊,所產果品不少,不知小七可知道都有哪些?”
小七點頭,掰着手指頭說到:“的確不少,咱們地屬北周,但是本地果品也不少,以朝廷薦新物品爲例,春季月薦果以含桃;夏仲月薦以瓜,季月以芡菱;秋孟月以棗以梨;冬孟月薦以慄。除此之外,還有便是葡萄,杏,李子,石榴,柿子,哦,還有去年王大嫂賣的紅果。若說到南方,便是荔枝、龍眼、橄欖、橙、橘、柚等吧。”
小七果然是吃貨,果品一張嘴便說了這麼多種,藍怡又接着問道:“小七果真是見過識廣,不知這些果品中,若非曬乾,鮮果可保存多久不腐?”
小七一愣,夏掌櫃則接着說到:“多數也就半月,石榴、紅果、橙、橘還久些。”
“恩。”藍怡站起身,又盛出半碗糖水果肉,“鮮果難留,所以每逢果品成熟之時價低,但是過了這些時日也就難尋了。這糖水果肉雖說現在不稀奇,但是它也保存了鮮果的味道,是也不是?”
夏重瀟點頭:“雖說甜了些,含桃和杏的味道確實還留着。顏色也算鮮亮客觀。藍妹,你的意思是這般放在糖水裡,鮮果可儲存多日?”
“不錯。若是儲存得當,保存一年之久,起碼半年之內不失此味。”藍怡並非虛言,現在的水果罐頭動輒兩三年的保質期,她做的罐頭沒有加入防腐劑,半年還是能保存的。這罐頭她以前也只是聽說過怎麼做,現在是第一次嘗試。從春天到現在幾番試驗後才成,所以纔拿出來打算賺上一筆。
衆人一聽眼睛便亮了,半年也是不短的。試想冬日蔬果奇缺之時。這般糖水果肉可就值了錢了。
小七眼睛笑做銅錢狀,看着王大嫂越發覺得順眼,簡直就像是廟裡的財神爺一般。
“王大嫂,這買賣。咱們做了!他們幾個若是不幹。咱自己做!”
夏重瀟掃了小七一眼,哼一聲說到:“小七,你這過河拆橋也來得太快了些!”
小七嘿嘿笑着,“小的不是缺錢麼。”
夏順直接問道:“王大嫂,您看這次的生意如何做?”
衆人聽了也都看着藍怡。藍怡笑道:“小七,若是跟我們做生意,你打算怎麼做?”
小七見談起正事,面色嚴肅起來:“不瞞王大嫂。我雖是程家人,但是也有諸多不便。這筆生意就算是做,也只能是偷着做,表面還要打着夏大哥的招牌。我麼,出些本錢,跟着跑跑腿還是能做的,不知這樣行也不行?”
這次他沒有自稱“小的”,藍怡從他的語氣裡聽出了幾分無奈幾分迫切,她不知這等做法合適不合適,轉頭諮詢夏重瀟的意見。
夏重瀟點頭:“這樣吧,此次生意麪上算是我的,但是私下是你們三個的。小七出本錢,藍妹出點子,我出地方,人手由夏順安排。”
小七聽了激動的站起身拱拱手:“大恩不言謝,夏大哥,小七記下了。”
也不知小七和夏重瀟是怎樣的交情,讓夏重瀟肯如此幫他,不過這不是藍怡要了解的事情。她知道小七性子好,在兩個孩子生病時主動幫她尋樑進外出看診,這份恩情她也一直記着呢。
“也好,咱們就這麼定了。夏掌櫃出人管理,所以婉姐姐佔兩成,小七和我各佔四成。小七覺得如何?”她還有個無法見面只能通信的好友,自然也不能忘了她的。
衆人點頭應下,小七說到:“王大嫂,這吃食咱們起個什麼名字纔好?”
藍怡一笑:“這就交給你了。二弟,你取紙筆過來,咱們合計合計該用多少東西,眼看着山桃也快熟了,桃肉做了味道更佳,咱們不可錯過。”
王林喜取來紙筆,藍怡先將糖水果肉的做法簡單說了,然後大家合計所需的場地、夥計數量等,很快訂下方案。正待進一步將事情詳細訂下時,張管事輕叩堂屋的房門說到:“少爺,門口有個小廝來尋七爺,說是有急事。”
小七面色一肅,直接說到:“讓他進來。”
一會兒功夫跑進來一個白淨小廝,見着小七一邊擦汗一邊說到:“少爺,不好了,大少爺到處找你呢,咱們得趕緊回去。”
小七一聽,趕緊站起身,對衆人拱拱手:“小的先回了,夏大哥,王大嫂,夏掌櫃,林喜兄弟,小七明日便將東西拿出來,後續之事還要多麻煩諸位了。”
夏重瀟也皺眉站起,拉着急匆匆要出去的小七:“走後門,進林子,轉到你常去的農莊再回去。”
小七點頭,匆匆走了。
藍怡本想着問問小七爲何如此懼怕自己的大哥,但是見夏重瀟皺眉不語,便沒有開口,接着說到:“夏掌櫃,咱們油坊現在榨油的成本如何?”
夏順直接說到:“每百斤約一百五十文,百斤可出油三十斤,按着每斤一兩銀子來算,這一百五十文着實不算什麼,再刨除船運費用、工人們的工錢等,這些加起來也沒多少,具體的數額我還未算出來。”
幾人目光一對,均看到了濃濃的笑意,他們這次,是發大了。
夏重瀟一合紙扇,輕敲手心說到:“下月牡丹籽熟了,咱們約能收上來十萬斤,這可真是筆大買賣。藍妹,大哥跟着你沾光了。”
藍怡笑道:“我和夏掌櫃幾人本就是小打小鬧,若非有大哥的人馬船運。以及各處的人脈,咱們哪裡能將攤子鋪的這麼大,小妹是跟着大哥沾光了纔對。”
誰都喜歡聽好話,夏重瀟也不例外,聽了藍怡這麼說,笑意更濃了:“也就是今年,怕是明年咱們能收上來的牡丹籽也就少了。牡丹籽價格定也要翻上數倍,不過牡丹籽油的價格,兩三年內怕是落不下來。等到三年之後種植牡丹的人多了。這油自然也就多了,到時也就難有這價錢了。”
夏順也想到了這一點:“咱們種下的二十多畝,每年也只能長出幾千斤牡丹籽罷了,是不是要再多種一些?”
王林喜一聽要再多種。搖搖頭:“夏掌櫃。牡丹種的多了肥料夥計都要增加,算起來也就不合適了。再說咱們北溝村合適種牡丹的地方都被大夥圈了起來,若是到別處去種,怕是還要再尋花匠建園子,這不只是花錢,心思也少不了呢。”
藍怡也點頭:“除了咱們自家的牡丹,北溝村今年還要種下五十多畝,咱們再拿住幾個大的牡丹園子和花農。也能算是有穩定貨源。貨源穩定了,銷路一定要保障。各地幾家大的酒樓要拿下來。”
夏順聽了點頭,這點很關鍵,夏重瀟則直接問道:“藍妹,莫不是要許以利?”
藍怡點頭:“咱們現如今合作的多是各地老商號,規模和聲譽都不錯。咱們的牡丹籽油今年價格不再上漲,也就是一兩銀子一斤賣給他們,還是限量供應,再多出來的油若是有人想買,咱們再漲錢。這般打好了關係,也好說下以後牡丹籽油的銷路,咱們的價格不會比市場上價格高,但是保質保量,利用這一年的時間咱們作出自己的聲譽,喊出自己的牌子,他們以後也就不會從別人那裡拿貨。”
好東西都要走品牌路線,有了自己的牌子以後也能提高辨識度,大的商號不差這幾兩銀子,能確保質量帶來更大效應纔是他們關注的。所以,藍怡想將青山油坊出產的牡丹籽油做成大周第一的牡丹油號。
夏順說到:“咱們的油就算是全賣給這些老商號,也是不夠的。”
“不可一次全賣給他們,具體怎麼個賣法、咱們手裡剩下多少,還要請大哥拿個主意。”
夏重瀟點頭,他考慮的更爲長遠:“藍妹這法子好。咱們和這些老商號合作,藉着他們的勢,可以減去不少麻煩。爲着安全,咱們不去送油,讓他們來取,那些動了心思的,看到咱們的油坊出入的都是這些老商號,他們是惹不起的,也就不敢妄動。”
夏順接着問到:“油都存在油坊裡也不妥當,咱們油坊人少,不如在城裡尋個安穩地方,將大部分牡丹籽和油存在那裡。”
這倒也是個好法子。
夏重瀟想了想說到:“夏家三房最近虧了些銀子,有相鄰的三個店鋪要出手。林喜,這件事交給你了,你出頭要合適些。”
林喜點頭,藍怡聽到鋪子的事情,接着問道:“大哥,這三個店鋪都買下來,要多少銀子?”
“約莫三百兩吧,不過我從中周旋一番,兩百兩也能成事。這三家店鋪臨清水河,正是好地方,做些生意買賣最合適不過。”
藍怡拍板:“那就都買下來,咱們還有用處。牡丹籽油只能賺這一兩年的錢,咱們青山油坊還要發展下去,多出些東西肯定是好的。今年一筆,咱們的名聲是出去了,再添新東西也好做不少。”
“大嫂說的是麻油?”林喜問道。能榨油的,除了油菜籽,也就是芝麻了,麻油雖貴些,但是也不算是什麼大買賣。
藍怡笑道:“不止是麻油,牡丹籽、菜籽、芝麻等物可以榨油,那麼肯定其他的也可以,例如黃豆、核桃、榛子、松子等這些種子,咱們這段日子先試試,看榨出來的油味道如何,若是可行,咱們就趁機推廣出去,牡丹籽油是限量發售的,但是咱們店鋪裡的新品油類足量供應,想嘗試的人定也不少。咱們要把青山油坊做成百年的老字號,童叟無欺,價格公道,這樣以後就算有了別家,咱們的油也不愁賣。”
三人聽了眼睛瞪大:對啊!咱們咋就沒想到呢!
一陣靜默後幾人激烈討論一番。訂了這幾日先試尋些果子榨油做菜,若是可以的話,就開始收集種籽野果榨油。
夏順見衆人訂下了這件事,便接着說到:“少爺,王大嫂,十萬斤的牡丹籽榨油,咱們的油坊就得需要半年多,若在加上其他的種字,怕是全開也不成的,咱們不如把油坊擴建一番,每日能榨千斤以上的種籽才行。”
藍怡說到:“夏掌櫃,你派人去調查一番,是將油坊擴建合適,還是將附近的油坊買進來合適,大概需要多少銀子,能帶來多少收入,計算清楚後詳細寫出咱們再商討。大哥,這次咱們油坊賺了銀子,明眼人都瞧着呢,怕有那鬧事的過來滋事,官府和地方上還要勞煩大哥打點一番,花多少銀子到夏掌櫃這裡支取。咱們前些日子收的定金和油錢應該還有剩餘。”
夏順點頭,的確還有不少。
夏重瀟擺擺手:“小事罷了,何須走賬上的銀子。”
藍怡堅持道:“大哥,咱們做的是長久買賣,不是一兩次的事情。這人情往來是必需的,需要多少都走賬上的銀子,日後也好說話不是,親兄弟明算賬,咱們可不能因此生出嫌隙。”
藍怡說的道理夏重瀟自然明白,越接觸藍怡,越覺得她神秘。想她一個小小的內宅女子,如何識得這些事情?
“藍妹,你是如何想到這些的?”
藍怡一笑:“大哥,您也知道我是個書呆子,每日只知抱着瞧些前人的話本段子,從中吸取些教訓。聽着是稀奇,也只不過是紙上談兵的事情,肯腦子都能想到。若非有大夥將這些點子付諸實施,我也只能抱着紙筆在家空想罷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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