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清惟回到攤檔，看了一眼那張海報，猶豫着是否要重畫一張更換。
不過算了，宮中那位搞事大人知道了，更換也沒用。
如今唯有將計就計。
而且，到這個時間，應該還有一事，依搞事大人刁鑽謹慎的性子，肯定派人來查證。
果然……
向清惟裝作若無其事的走到桌子，繼續招呼客人。
一個身穿普通衣服瘦小的男子躡手躡足的躲在不遠處，舒頭探腦地伸頭去看。
看了一會，似乎確認無誤，飛快地離開了。
向清惟用眼角餘光瞄到這個情景，眼神微起波瀾，那個瘦小的男子看着像搞事大人身邊的小太監。
不動聲色地將視線轉回來，脣角微彎，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過了沒多久，朱厚照走回來，喊着累死累活的，原來做旅遊嚮導這麼累。
那表情誇張得好像剛剛乾完苦力一般。
“不用裝了，莫姑娘不在。”向清惟笑得溫潤，卻毫不客氣地戳破他的謊言。
“咦？不在嗎？”他立馬坐在桌子旁，雙手撐着下巴，不裝了。
兩個老闆說要早些回客棧，準備明天的皇宮之旅，下午的行程取消了，他才能提前收工。
本來想找莫瑤炫耀一下他不出手則已，一出手驚人，馬上有兩個回頭客，結果她不在，瞬間有些失望。
“明日還打算來嗎？”向清惟笑着問他。
“當然。”他微微擡起下巴，倨傲地應道。
向清惟思忖良久，眼眸眯了眯開口道，“既然如此，朱公子便早些回去歇息，準備好，明日要早起。”
算了算時間，也差不多了。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朱厚照想了想，他說得也有道理，不等莫瑤了，明天再找她炫耀。
反正炫耀是一定要炫的，不差這一時半刻。
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走向一直在附近待命的馬車。
向清惟目視他離開的背影，黑眸內瀲瀲流動着幽幽光芒，表情平靜冷冽如清水映月。
片刻後，很快恢復溫柔笑意。
朱厚照回去後，只見莫瑤提着大包小包從街上的人羣擠過來。
向清惟連忙走過去，接過她手中的東西，奇怪地問，“怎麼買這麼多？”
包着的都是山珍海味，滋補藥材，上好的胭脂水粉，連綾羅綢緞也有幾包，不得了了，向清惟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驚奇地看着莫瑤。
一向摳搜捨不得買貴重物品的莫瑤轉性了，居然捨得花錢了，不對，向清惟沉默了會，似乎想到原因了。
“不用花錢的啦，都是試用品。”莫瑤眼眸晶亮，哈哈笑了起來，“收穫很豐富，和他們談了帶客人到店裡購物，他們立馬送給我了，我說不要那麼多還硬塞過來。”
向清惟眉心一跳，心中忍不住吐槽，莫不是各種威逼利誘強迫別人送的吧？
想是這麼想，說又是另外說，“真厲害，想必他們都是被你的魅力所折服，忍不住送你的。”
心中想的是，想要有莫瑤這種境界，不是一般人的魅力所能達到的。
點頭同意，確實也是一種才能。
“可能是吧。”對他的讚美莫瑤照單全收，呵呵笑着，連一句敷衍的謙虛都沒有。
向清惟：“…………”
問了下今天的業績，聽到向清惟說談到了兩個客人，莫瑤更加高興了。
“不錯不錯，繼續努力！”莫瑤笑着拍了拍他肩膀，“有前途！”
向清惟眉心一跳，瞬間無語，怎麼說得這活以後就交給他一樣了！
不過看到她掙到錢的開心模樣，他累點操心點也值得。
向清惟替她將大包小包放好，莫瑤不經意地瞟了海報一眼。
眨了眨眼睛，怎麼多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狗狗卡通？
狗狗寫實中帶着可愛，可見作畫者美術功底不錯，也極具創意。
狗頭配着一套赤色兩肩和前面帶龍的長袍……莫瑤忽地倒吸一口冷氣，這種衣服在她印象中只有太子親王之類才能穿的吧。
這是誰畫的？她嘴角一扯，能在他們攤檔明晃晃幹出這種無聊事來的人，除了麻煩太子還有誰？
大庭廣衆之下襬着這樣一幅畫，會不會惹麻煩？
“這個……”莫瑤有些訕訕地看着向清惟，指着畫笑了笑。
“怎麼了？”向清惟奇怪地問。
“沒事，沒事。”她迅速擺手，尷尬一笑。
既然向清惟沒看出問題那就是沒問題，按照她自定的人設是不知道太子身份的呀，哪知道他在宮中穿什麼衣服，繼續保持啥都不知道就是最好的。
而且，這畫是太子畫的，有什麼問題就找他。
她點了點頭，就這麼定了。
此時，只見陸陽哲走過來，一貫平靜淡定的面容不自覺地流露出幾分焦慮和嚴肅。
他把錢放到桌子上說，“莫公子，這是今日兩個客人再報一次團的費用，是小壽的功勞。”
功勞是小壽的就是小壽的，他不會因爲他不在場就搶他功勞。
莫瑤拿起錢，數了數，不由一陣驚喜，“這麼快就有回頭客了，看不出小壽嘴巴夠滑的，哄得客人再遊一天。”
陸陽哲拳頭緊了又鬆，鬆了又緊，猶豫了一路要否該告訴莫瑤真相。
“怎麼了？”莫瑤和向清惟都感覺到他的不對勁，奇怪地問。
“小壽他……”陸陽哲決定和盤托出，究竟撇清關係還是阻止他，應該由莫公子來定。
看了看四周沒人，他低聲說，“小壽爲了招攬更多客人，他居然增加了一個遊皇宮的行程。”
說到這，陸陽哲頭皮已經有些發麻，怕他倆不明白，特意指出事件的嚴重性，“皇宮守衛森嚴，偷偷進去被抓到可是要殺頭的，他還帶着一羣人，肯定要被抓到的，萬一他隨手偷個寶物，胡攪蠻纏弄出什麼大事來，我怕不光是他要掉腦袋，說不定要誅九族……”
聞言，莫瑤哦了一下，沒想到麻煩太子還挺會想的，她本來也想開遊皇宮的項目，可惜她開不了，這下有太子撐腰，就容易了。
太子這次挺認真的呢。意思是說，太子明天還要當導遊，她原本斷定他幹不了一天，結果他能堅持下來，讓人大跌眼鏡。
莫瑤沉思了下，太子確實值得表揚。
陸陽哲盯着她這個認真模樣，以爲她理解到這個事件的嚴重性了，表情有些期待。
“誅九族挺嚴重的呢，”似是想到什麼，她轉頭問向清惟，“對了，誅九族是哪九族，和朋友老師有沒有關係？”
向清惟淺淺一笑，答道，“父族四代、母族三代、妻族二代，並不包括朋友老師。”
得到肯定的答案，莫瑤笑着對陸陽哲說，“不用擔心啦，誅九族和我們沒有關係。”
陸陽哲不禁瞠大眼，因過度詫異而怔愣住。
怎麼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樣？
兩位公子不但沒有絲毫憂慮，而且莫公子這關注點夠清奇的啊！
……還是，他們不管小壽的死活了呢？
雖然他只認識了小壽一天，還差點打起來，對這個吹牛吹上天的人沒有太多的好感，但並沒有切骨之仇，況且，他也不想小壽掉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