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到底是秦牧,心中閃過一絲詫異,但臉上不露,反而傲然踞立,仰起下巴評王離:「巧言令色。」
王離的臉下不了臺,頓時不太好看了,雖然他心中也覺得自己魯莽,但是讓秦牧這樣直接落了臉──還是上不了臺的‘男寵’,讓到他牙根恨恨的,直道自己瞎了狗眼,怎會覺得秦牧像尊貴的秦始皇呢?
適時蒙恬已和馮劫的軍隊作了初步交涉,馮劫的軍隊挪往近右邊的方向,空出大片中央位置供蒙恬軍隊扎駐。軍隊休息時間已到,蒙恬收拾了片刻,便準備再次行軍。
蒙恬往後一喊:「王離,可以上路了。」
王離藉此逃離這尷尬的現場,臨走前還白了秦牧一眼,啐了他一口痰。
秦牧目送他離開,不自覺地摸摸自己的臉──難不成不單是扶蘇,連自己的外表也開始改變?
*
入夜後,軍中燈火通明,扶蘇的帳篷是最先建立起來供扶蘇休憩之用,而蒙恬則還在忙碌着安排軍中要務──這些事扶蘇插不上手,況且他亦感到疲憊,受馮劫拜見和寒暄了幾句後,便回帳中休息了。
蒙恬與王離下意識忽略秦牧的存在,自然也沒有爲他安排帳篷。可惜這兩人完全沒想到他們不安排,不就讓秦牧更順理成章地住進扶蘇的帳篷中麼?
扶蘇回到自己的帳中時,只見秦牧正用小刀修理自己下巴的鬍子,原本已有小成的鬍子頓時被他颳得一乾二淨。
他失笑道:「你不是十分寶貝你的鬍子麼?怎麼今天捨得刮掉?」
由於扶蘇不習慣蓄鬚,所以他下巴基本都是光溜溜的,這點跟‘扶蘇’不謀而合,倒是少了很多解釋的煩惱。
秦牧沉聲道:「爾觀視之,寡人的樣子豈有所變?」
扶蘇隨口一說:「變了甚麼,還不是一樣帥……不對!」他凝神而視,仔細地觀察起秦牧的外表。
昔日秦牧闖進公子府時,並沒有蓄起鬍子,所以自從秦牧留須了後,扶蘇也很少留意他的樣子了。
‘秦牧’的外型精煉而瘦削,臉無幾兩肉,相反地秦王的外形較爲方正,跟‘扶蘇’長得頗爲相似。
扶蘇一眼就認出,此時秦牧的樣子,有一兩分跟他穿越過來時的樣子相似,尤其眉目間的神情,簡直與‘扶蘇’是一模一樣的!
他不自禁走了過去,認真地細看,看了片刻,終於確認秦牧的樣子與初見時大爲不同。
「不會吧!你都……」扶蘇驚訝地叫了出來,秦牧眼明手快,摀住了他的嘴。
他惱道:「你非要把天下人都叫進來不可?」
扶蘇在嘴上作了一個拉拉鍊的動作以示閉嘴。
他壓低了聲音問:「你確定……?」
「十之□。」秦牧冷聲道。
「哎,光會說我,你自己不也是沒有發現嗎?」扶蘇撇嘴:「這下好啦,你可以繼續當你的秦王,就說自己死而復生好了。」
「你以爲我是你,天天照鏡子嗎?」秦牧怒道:「甚麼死而復生亂七八糟的,我要復生,置你於何地?」
扶蘇一愣,眼中有點澀澀的:「你就隨便給我點錢,我去隱居算了……」
「別人要是發現了,你準第一個身陷險境!此時不必再提,寡人自有想法!」秦牧真想敲醒扶蘇,到現在還有這種不該有的天真想法。
不知道爲甚麼被罵了後,扶蘇心中反而有種甜絲絲的感覺。
他想,他真的把秦王當父親了。怎麼辦?都怪秦王對他太好,讓他嚐到了父愛的滋味,現在有點欲罷不能。不知如果他衝着秦王喊爹,被打死的機會率有多高?
秦牧完全猜不到扶蘇內心那彎彎道道,他默然看着自己鏡中的臉──界乎秦牧和嬴政之間的臉龐。
如果照扶蘇那樣子來看,恐怕自己最終會變回死前的模樣吧?
秦牧問:「你知這是何理?」
扶蘇在牀榻上毫無形象地滾了一圈,呆了一秒纔回答:「可能是靈魂?雖然我那時代科學家都還沒證明有靈魂這玩意,倒是人類腦電波卻被證實了。或許我們能進別人的身體,是因爲腦電波剛好跟這副身體合適,然後被召過來吧……這麼深奧的東西,我也不太懂啦。」
甚麼腦電波﹑甚麼合適之類,秦牧通通聽不懂。
他用自己方法去理解:死後靈魂出竅,受到現在身體的召喚,最後進入這一副身體。由於靈魂的影響,所以身體也隨之產生變化。
扶蘇還想說甚麼,秦牧突然說:「有人過來。」
扶蘇趕急從牀榻上跳起來,急急整理了一下亂糟糟的衣服,口中抱怨:「怎麼天天都要找我?真煩啊!」
「你是長公子。」秦牧說。
蒙恬掀開布簾,看到秦牧的身影時明顯愣了一下,爾後他很快垂目拱手:「公子,湘兒姑娘求見。」
「啊,」扶蘇在腦中想了想,終於在記憶的角落想起了是誰。
他綻開一抹溫和的微笑:「湘兒到了啊,進來吧。」
「湘兒叩見公子。」湘兒娉娉婷婷的身影從蒙恬身後走出來,向扶蘇行了一個禮。
「起來吧,一路上辛苦了。」扶蘇繼續微笑,關心地說。
湘兒的眼中微紅,心中想:果然公子還是那樣的溫柔,對於她這個小婢女也這麼關心。
扶蘇隨口問了湘兒幾句,然後就讓她下去休息了。
秦牧一直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等到蒙恬帶着湘兒走遠後,秦牧才說:「湘兒是我賜給蘇兒的婢女──」
「嗯嗯,我知道了,湘兒挺不錯的。」扶蘇應道,真是一個極品的妹子,放在現代絕對被人搶瘋了,長得好﹑服侍也周到。
「是打算讓蘇兒收進去當通房的。」秦牧又冷聲繼續說。
扶蘇噴出一口水,嗆到了。
「咳咳,你說甚麼?」扶蘇囧着臉說。
「不然你以爲我爲甚麼讓蘇兒帶着幾個婢女來前線?」
「你也管得太寬了吧……」扶蘇無語:「所以?你想告訴我甚麼?先說明,我對女人不感興趣喔……你送我男人還差不多。」
「甚麼亂七八糟的話!」秦牧怒道:「我意思是,你要是對她太好,恐怕她會生出甚麼不該有的心思,以後你不想收也得收了!」
扶蘇沒有放在心上,他點頭:「哦哦,瞭解啦。不過以前的扶蘇有多少通房?快告訴我吧,我幫他做掉……不不,我指我幫他清掉所有通房!作爲秦朝的新一代好男人!」
「通房沒有,妻兒倒是各有一個,你打算怎樣清掉?」秦牧冷然道。
「……」扶蘇挖了挖自己的耳朵,以爲自己聽錯了:「what?甚麼玩意?」
「你的妻子叫李木梓,你兒子叫嬴申生,記好,別到時別人一問,你三不知,饃大了。」秦牧有點幸災樂禍的說。
所以他還沒結婚,就已經有兒子了?
扶蘇茫然地回頭看着秦牧,似乎想要確定這是不是真實的。
秦牧難得喜悅地勾起了嘴角,痛快地點了點頭。
扶蘇瞬間跪倒痛捶地:「坑爹呢!我在現代還是一個純情的小青年,這就有兒子了?!」
秦牧說:「蘇兒都那麼大了,有妻子有甚麼奇怪,倒是你們‘現代人’不要娶妻才顯得奇怪吧……」
扶蘇跳起來:「現在怎麼辦?他們在哪呢?怎麼一直沒有出現?」
「自然在你的領地裡受重兵把守。」秦牧說。
扶蘇在帳篷內轉來轉去,一會兒後說:「不行,我要找蒙恬問問細節,一直都沒過問那兩母子的事情太奇怪了!」
秦牧目送他離去,爲他的丟失而搖頭嘆了一口氣。
──怎麼感覺比帶着蘇兒還要疲累……
*
自從湘兒來了後,扶蘇的生活明顯好上了一個階級,連帶‘夫子’秦牧也深受她的照顧。
軍中閒言閒語並不能影響湘兒對扶蘇的忠心,在她眼中無論外面的人怎麼說,公子說的話纔是真理。
大軍休整了五天後,正式拔營出發!
在出發之先,蒙恬收到了戰帖,一時間,軍內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蒙恬把戰書交給扶蘇。
作爲一個文盲,扶蘇只是皺起眉頭裝模作樣的看了一會兒,又隨手交給秦牧。
蒙恬也沒心情跟他計較這個,皺起眉頭沉吟:「以目前的兵力……」
「可以一戰!」秦牧淡淡地說。
「我認爲事到如今,只能盡力與他們一戰。」扶蘇口氣嚴肅。
「屬下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公子能領軍作戰,一起共同抗敵!」蒙恬拱手。
扶蘇腦袋上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秦牧在他身邊淡然地說:「長公子必然隨大軍一同出戰,在前線帶兵抗敵!」
──原來是這個意思啊。
扶蘇點頭,沉聲道:「此乃我責無旁貸之事,請將軍不必客氣。」
蒙恬安心了,他露出了一絲的微笑,再次行了一個禮。
作者有話要說:扶蘇的老婆在歷史上似乎沒有記載……昨天借了兩本秦國的史書來嗑……都嗑不出他老婆是那位……不過……
常理推斷,應該是有老婆的……
這處我就隨便編個名好了,反正她也不常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