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三個月,這時已經由秋入冬,咸陽開始出現漫天飛雪,寒冷非常。
此時咸陽的主殿經過日夜的趕工,已經完成得七七八八,扶蘇已經可以自府邸遷入宮殿居住,而與此同時,他素未謀面的妻子亦幾經艱辛的趕到咸陽。
原本路程並沒有這麼遙遠,只是扶蘇的妻子抱恙在身,趕幾里路便要停下休養半刻,走走停停之間讓到這原本才一個多月的路程延直三個多才到達。
扶蘇原本挺有興致看看自己的妻子長成怎麼樣的,只是她剛抵達咸陽,還沒來得及見扶蘇便又宣佈病情告急,需要召太醫搶救。
扶蘇囧然想,好吧,他要體諒自己的妻子有夠病弱的。
申生早已習慣他的母親不時的虛弱,因此聽到母親到達咸陽也沒有吵着要去見她,在這點上他顯出了超乎他這年齡的早熟。
同行到來還幾個侍妾,不過扶蘇興沖沖的看了一眼後便失去了興趣。
擇了一個吉日,經過酬神等等的儀式,一身正裝,眉目清朗的扶蘇在侍衛的簇擁下,浩浩蕩蕩的正式遷入皇宮。
扶蘇先要繞城一週以表示這咸陽已經正式由他嬴扶蘇接管統治,沿途的百姓擠擁,對着扶蘇或拜或圍觀。
的確如湘兒所說,雖然扶蘇收復咸陽時,它已經變成了半個死城,但經過三個月的恢復,街道的作坊等等已經重新開業,回覆昔日的繁華。
扶蘇跪坐在御輦之上,冷然直視前面,肅然的表情顯然和以往有着極大的分別。
一老翁撫須嘆曰:「此乃天子之範,若其父之威也。」
這一天,扶蘇穿着厚重的禮服折騰了一天,到旁晚的宴會時已經臉皮都僵了,面無表情只是因爲做不出任何表情了,循例與大臣等對演和看完一輪表演後,早早便退席去休息。
此時他身邊又添了數行人,除了湘兒和四大‘綠’外,還有數十個宮人在他的御殿中忙碌。
扶蘇只消吩咐一聲,已經很快有人準備好御池供扶蘇沐浴。
扶蘇泡在敞大的池裡,總算鬆了一口氣。
他環顧四周,只見全然是由白玉鋪設而成,純黃金造成的龍鳳等代表吉祥和神獸的裝飾把這個空間點綴得金碧輝煌,在燈下閃爍着令人炫目的光輝。
要是說扶蘇最滿意的,大概就有這麼大的沐浴池了吧?
他舒服地作了一個游泳的手勢,扒開了水,又踢了幾下,開心極了。
只是想不到一年前他還是一個現代的二流小演員,如今卻變成了皇帝。
扶蘇以池面爲鏡,水裡的人樣糊塗不清,隨着水波潾潾。
扶蘇雙手掬起少許的水,嘆了一口氣。
那副樣子說是自己的,卻又有少許不同,或許是‘扶蘇’和‘蘇華’的合體而成吧?
不知以後會變成怎樣?
他分開雙手,水沿着手掌流回池裡。
*
扶蘇穿着正裝,跪坐在大殿上接受百官的朝拜。
連謹雖然只是代丞相,卻一臉正色一絲不苟地報告着他工作的各要項,唯一慶幸是因爲扶蘇的強制要求,總算把水份去除了許多,但餘下的也說了近半個時辰。
「……所以依臣所見,陛下應廣納賢才,以補朝中之缺。」連謹說完後行禮:「望陛下能多加考慮。」
如今扶蘇手底下的官員還是那麼十來個,顯然是有點不夠看的。
扶蘇唔了一聲,問道:「衆御家有何意見?」
一人伏跪而出,曰:「臣認爲應該廣招能人,命仕子作交章以選錄。」
扶蘇覺得這也公平,而且他對這世界有甚麼能人啊,還是不要胡來,交給百官選拔,然後叫他爹幫他監測好質量。
「嗯,好,就照你所言去辦吧。連謹,你負責這件事。」有一個死腦根的下屬來使使還是蠻不錯的,提前是他別老是抓他痛腳。
扶蘇突然記起了一個人,又說:「現在三川馮劫守住,你去草擬一份聖旨叫李由回京吧。」李由原爲三川郡的郡守,但因戰亂,倒是讓馮劫喧賓奪主了。扶蘇憐他也是個有才的,而且在他初落難時亦鼎力相助,雖然其父李斯間接使到‘扶蘇’身亡,但是念在他有功份上,扶蘇決定把他提拔起來重用。
畢竟虎父無犬子,能當得三川郡的郡守也是有幾分才能的。
連謹身影一頓,然後大聲應道:「是,陛下。」他個人是非常不喜歡李家的任何人,昔日李斯權傾朝野,而且大膽作亂,若非他一人之行,豈會導致天下大亂?在連謹的認知中,這等奸臣應該早被誅殺。
扶蘇自覺了卻一件心事,繼續跪坐回去聽各人的彙報。
早朝後,扶蘇回到側殿處理公務。看着一疊疊竹簡全都是這處缺錢﹑那處缺錢的,扶蘇真的很苦惱,趴在桌上玩手指。
宮人小步走進,小聲說:「陛下,秦將軍求見。」
他爹!扶蘇精神來了,立即說:「快請!」
秦牧大步走進來,對扶蘇行了一個禮。
扶蘇跪坐到腳麻,就放鬆了自己踢踢腿,按摩一下雙腳,一邊說:「爹啊,你不是說今天要去城樓那邊忙麼?怎麼有空來探我監啊?」
「難聽,甚麼探監的,你又不是坐牢!」秦牧又被氣着:「口沒遮攔。」
扶蘇半身趴在臺案上,鬱悶道:「不是嘛,整天困在這個金絲籠,我都快忘了外面世界是怎樣了?這跟坐牢有甚麼分別,不過是大一點而已……」對於熱愛到處旅行的扶蘇來說這簡直不可忍!
秦牧默然,這種感覺他也曾經嘗試過,只是二十多年過去了,已經習慣……
「不說這了,你找我又有甚麼事?」扶蘇甩掉鞋子,直接踩到地上做舒展的運動。
「……城牆有數處破損,需要錢財去維修。你真的不要徵稅?」秦牧問。
「現場纔剛立冬,徵也徵不來多少吧。」扶蘇鬱悶:「錢錢錢,那處都花錢!你看上面那一籮竹簡就是在問我要錢!天啊,我那來生出這麼多錢?」
秦牧也無言,他雖然把一些空置的官邸中搜出了些許財物,卻遠遠不夠整個咸陽城運作的。
扶蘇踱步,一邊喃喃自語:「錢啊錢,怎麼生錢?做生意?做甚麼生意?」
秦牧皺眉道:「不可,經商之人低賤,若你一意孤行恐怕難以收拾後果。」
扶蘇揮揮手:「低不低賤還不是靠我說?以前商朝也是商人極多,只是周代重農抑商,要是我弄個皇商甚麼出來,誰敢說半句啊?啊,我覺得皇商這主意不錯,但我們賣甚麼呢?」
秦牧見扶蘇一心扎進了行商之中,也不勸了,改爲道:「宮中無所產,若要經商恐怕極爲困難。」
「是啊,要比較特別的纔好……」扶蘇看向窗外。
窗外細雪分飛,緩緩的飄着,宮人正勤於打掃,務求使到各個角落都乾乾淨淨的。
「冷呢,這個時候總要一些活動暖暖身才好,嗯……」扶蘇腦中不停地運轉,一個個想法冒出,但又被他否決,不是他不知道原理就是這時代根本做不出來。
突然他想到了少年時自己與同學郊遊的片段,立即喔了一聲:「我有主意了。」
「不可過分。」秦牧淡淡地提醒。
「嗯嗯!爹啊,商量點事唄……」扶蘇湊過去,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
秦牧瞥了他一眼,淡然道:「說!」
「我這個想法呢,還需要一點技術的支持……你嘛,幫我批幾天公文,行麼?」主要是扶蘇覺得悶了,他本來就是閒不住的,不然也不至於放棄安穩的工作而跑去做演員,一來是他覺得演戲是他的興趣,二來也是因爲演員的自由度和彈性較大。
「你已爲皇……」秦牧背過手,就開始語重心長的教訓他。
「停停停,你就說一句?行不行?」扶蘇緊合雙手,可憐兮兮地說:「爹啊,反正你也幹過這麼久皇帝,我是新手嘛,整天坐在殿中批公文,悶啊,還不帶休假的,一年也就只有那麼幾天放假……」想想,在古代當皇帝還真悲摧,管理一個國家而且這時代科技不發達,也不能說發郵件甚麼的,只能一輩子被綁在皇宮裡,有些皇帝甚至至死都沒有踏出皇宮一步。
秦牧想了想,畢竟照扶蘇形容的那個時代的確比現在自由多了,加上甚麼那個叫網路的人傳遞消息這麼迅速,四處旅行也不防礙公事,此時讓扶蘇整天待在皇宮內恐怕不能習慣。
他警告的瞪了扶蘇一眼,道:「此乃你之職,稍爲休息可以,卻不能長久。」
扶蘇眼睛一亮,立即大膽地拍了拍他爹的肩:「沒問題,你一個月幫我代幾天就好了!!!」所謂得寸進尺說的就是扶蘇這種人。
秦牧默然。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擔心的女人問題,扶蘇的皇后就是這樣病歪歪的……
連炮灰都算不上……出場機會?不一定有哦……
外加,準備着扶蘇和秦牧的感情問題……
(_(:з」∠)_我知道你們很想扁我但不要打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