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決定了的事從來沒有因爲別人而改變過,從前不會,現在也不會。況且他爲自己安了一個職位,雖然跟蒙恬的官階是扯平的,但是他是‘秦始皇’的親信,這點又使到他的身份高上蒙恬半階。
秦牧着手練兵,配合上暗號的指揮,練着扶蘇看不懂的陣型。
扶蘇看得眼花也看不出名堂,不過他覺得秦爹練兵時的身影非常……帥!
莊承啓依然每日一‘叫’,但這政策只能敷衍吳公公幾天,過了一陣子後,吳公公開始不滿了。
他還等着靠這次捉扶蘇的事來跟胡亥領功呢!莊承啓這樣叫陣,叫到甚麼纔是頭?不見城牆的士兵從一開始的緊張到現在的懶散和無視,足見莊承啓的方法不妥!
他傲然道:「莊將軍無意實行皇上的聖詣,那麼請由我代爲出征!」
他覺得打仗也沒甚麼了不起的,不就兩隊人殺來殺去,蒙恬雖然有十多萬大軍,但這次莊軍帶出來的士兵就有四十多萬呢!怕了他那十多萬的軍隊不成?
吳公公這算盤打得好,他覺得這樣可以把最大份的功勞領去,活捉扶蘇,這可是頂等的功勞!說不定藉此他可以一躍成爲副總管,等趙高那個老不死熬死了後,就順利升爲太監總管……
這情景使到吳公公微笑起來,對莊承啓說:「莊將軍,作爲督軍,我有權力促請你儘快出戰,或者把你的兵權交出來!」說到最後一句時,他的口氣變得凌厲:「不然我就向皇上稟告一切,將軍到時不交也得交了!」
莊承啓輕蔑的一笑,在吳公公發作前拋下一半兵符:「隨便你吧。」
他昨天又接到了家中老父快馬加急的信件,以爲家中出了甚麼事,誰知道卻只是讓他快改投他營,只因爲胡亥打敗了一仗!
莊承啓搖頭苦笑,他父親都五十多歲人,明明退出了官場卻依然不死心地想讓莊家更進一步。偏偏他爲人短線,秦始皇在世時容不下他,只派他去守一個小地方,現在即使秦始皇死了,他依然不放棄謀算。謀了五十多年,他母親因爲操勞過度死了,他弟弟隨軍打仗,爲了着急讓莊家復起,也死在戰場上了。
莊家現在孤伶伶,只剩下他的妻兒和老父,父親……不滿足嗎?
做將軍做到他這地步已經到頭了,難不成要他謀反做皇帝?
莊家的權勢是沒有蒙家和王家大,這是他老父一輩子的心結,可是就是因爲這樣,卻讓他如此的疲憊。
莊承啓擡起頭,看着繁星點點的朗空,一輪半月彎彎地掛在天邊。
──忠與孝,到底他該如何自處?
帳內的吳公公不但沒有因爲莊承啓甩袖離去而不悅,反而喜滋滋地摸着虎符,就像撫摸着他的心上人一般。
他握緊兵符,立即匆匆地去調動士兵,打算明天強行進攻史內!
*
同時,史內城內的秦牧與蒙恬也在商量戰術。
「四天後,對方再下戰帖,我就出城迎戰。」秦牧指着地圖的一點:「我會把敵軍先引去這一處,避開正面交鋒,到時再靠你從後截擊,來個左右包抄。」秦牧不會自信到認爲自己手底下那一萬多的士兵足夠對抗莊承啓的四十萬大軍,自然需要蒙恬配合。
蒙恬嘆了一口氣:「你有沒有想過對方也會想把你我引開,再進而攻城?獨留長公子一人在史內實在太危險了,我反對。」
秦牧第一次認真地看着蒙恬:「扶蘇公子是成年人,不是奶娃娃。」他懂的事不見得比正常人少,只是他一直愛裝瘋賣傻,把自己最真實的一面隱藏起來。秦牧不明白扶蘇以前到底經歷過甚麼,才能使一個人表情和內心想法完全不一樣……
只是秦牧相信扶蘇,相信他這‘新來’的孩子。
「……」蒙恬語塞,或許一直以來扶蘇的表現太無害,他下意識認爲扶蘇只能當一個精神偶像,帶兵領將這些‘粗重功夫’還是交給他和馮劫這些人去做。
「他能做得比你想像的好。」秦牧一早發現扶蘇這性子是屬於不推一下,就會在原地裝死。如果硬要強逼他去幹某一件事,由此至今他沒見過他弄砸過甚麼。就連身份也能隱藏得很好,再慢慢潛移默化身邊的人。秦牧相信現在要是扶蘇在蒙恬前面滾一圈,蒙恬也能臉不改色地認爲扶蘇是很正常的──或許他正慢慢一點一點做回自己,要是一直跟在他身邊的人倒不覺得扶蘇有甚麼變化,實際上扶蘇的改變非常大。
至少他的蘇兒,是做不出在婢女面前攤大自己的身形,佔據了整個長榻的行爲。
蒙恬還是很擔心,扶蘇一向不是打仗的能手,出了甚麼意外他可擔當不起!
不過扶蘇的爹很淡定,很堅持。蒙恬爭論不過,只能放行。
秦牧又跟蒙恬商量了幾句,確定了大概的戰事地點和時間,然後收拾了地圖,便去了扶蘇的書房。
扶蘇正在書房內苦苦思索怎樣才能把公文批得滴水不漏,看不出他智商的有限?
他咬着筆杵,光着雙腳,腳踝碰地,搖來搖去。
秦牧走進來,不悅道:「這成何體統?」坐沒坐姿,站沒站相,這幾百年後的‘現代人’也未免把禮儀忘得太光吧?
扶蘇頂了一句:「又沒有外人。」有外人自然會有人跟他通報,到時他就不會這樣坐了。說實話,夏天這麼熱,還要穿着長袖的衣服,扶蘇恨不得脫光光,換上短袖的t-shirt短褲,再光着腳踩着玉造的地板上才叫舒服!
秦牧閒言,只是淡淡地瞥了他白嫩嫩的雙腳一眼,便凍得扶蘇一縮,乖乖地盤起雙腳,不敢再亂搖了。
「四天後我打算出徵,蒙恬亦會輔助我出戰,你和霍豪守城吧。」秦牧說,然後把他和蒙恬商量了半天的戰術跟扶蘇解釋了一次。
「神……神馬?」扶蘇張大口,驚到口吃了:「我……我天啊!你在說甚麼?我帶兵守城?這是開那門子的玩笑?」
「不是玩笑。」秦牧耐着心解釋:「一直拖着固然是可以,但是你剛收復了史內城,若不作出一些成績的話會使人看不起的。此時正好一振聲威,廣收天下有能之士,他們自然能聞聲而動,投奔於你,正好一箭雙鵰,解決人才不足的問題。」
「我的爹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甚麼料!我不是扶蘇啊!怎麼打仗?還是像上次一樣吧,我作支援就好了。」扶蘇嚷嚷。
打仗?開玩笑!他只是一個小明星,連狗仔隊都對付不到,還談甚麼打仗啊!
「我的孩兒豈可如此懦弱?」秦牧冷下臉,有幾分陰森森之感:「此場仗役正是你鍛鏈的好時機。放心,有我和蒙恬引走大部分的軍隊,他們要是攻城也不會太過難的。最多一天,一天後我定必盡力趕回來與你相接。」
「不能循序漸進麼?我想或許這次我可以試試作協助……」扶蘇不死心地掙扎。
「你有這個閒情逸致,不如想想怎樣殺進咸陽把胡亥逼退,你以爲日子會一直留在此刻,等到你成長起來?」秦牧嘲弄的勾起一個笑:「恐怕你不用等到真正的時機,已經被胡亥所殺了。」
扶蘇裝死的攤在長榻上,很是鬱悶。
秦牧句句有理,扶蘇自然不是愚笨之人,想一想也就明白了。
此時項羽已出,加上南方的叛民,這情況跟他已知的秦末漢初之勢頗爲相似。他不知道楚漢相爭了多久,估計也不會太久吧?
況且他穿越過來,早已打亂歷史的軌跡,今後也不知道歷史會怎樣往前走,或許他雖然在上次陰謀中不死,卻早晚死在自己的無能上。
他坐起來,有幾分可憐的低着頭,嘟嘟嚷嚷:「如果我守不住,丟了城怎麼辦……」
「丟了就罷了,我總能打回來的。」秦牧傲然地說。
──不就一個史內城罷了,丟了它,最多帶隊退回三川郡,只要一天太原和上郡守得住,總有他東山再起之時。想當初秦朝偏偶一方,他尚且能吞併六國,統一天下,此時再壞也不過是被打回原形罷了。
秦牧決心要把扶蘇打造成一個合格的君主,再扶助他登上皇位,之後天涯海闊,他想去闖闖,看這天下之大比之於秦朝國土又當如何!
扶蘇放心了,他看着秦牧:「爹,那你得幫我想辦法,我不懂怎樣做!」
「只要你小命無恙,我是不會出手干擾。」秦牧掃掃身上的灰塵,站起來:「好好想一想,應當如何部署,我明天再來與你商議。」
啊?
扶蘇傻眼了。
那不就是讓他自由發揮?這……這……
坑死他啊!
作者有話要說:秦老爹對扶蘇的信心是妥妥的……扶蘇也的確太懶了…
原本坑爹戰術需要出場了……結果碼時超過了預算……
下一章……下一章坑爹戰術一定出場
(??`ω??)到時我戴好頭盔,抄好鍋蓋來擋住你們海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