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辣椒而差點引發的一場血案,在看似“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解除了誤會後,那大鬍子一行人便連夜離開,但云杉這心裡,還是不怎麼踏實。
自古以來皆是——
貧不與富鬥。
富不與官鬥。
誰知道對方會不會記恨在心?假意當着言家村村民的視線離開後,然後又尋摸個時間殺個回馬槍,再神不知鬼不覺的就弄死她母子三人報仇泄恨?
這一夜,雲杉提心吊膽的躺在牀上翻來覆去卻不敢入睡,以防對方報復,好不容易等到了半夜兩孩子睡熟後,雲杉這才抱着兩孩子實驗能否進入麪包車空間躲避。
可惜——
實驗的結果是——不能。
雲杉快要崩潰的狠狠搓了一把臉。
雖然兩孩子不是她生的,可卻是她借屍還魂的這一具身體生的,她既然有因有緣的在厲雲杉身體裡重生,那麼,她自然就有這一份因果和責任去承擔起對方肩上的一切。
承擔一切的非議。
承擔爲人母,以及對孩子的撫養職責。
罷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就算再怕,再提心吊膽,可每一天該吃的飯還是要吃的,該乾的活兒也是要乾的。
雲杉重重呼出一口濁氣,趁着夜色的掩護,從空間裡把一口袋紅薯搬出來放在了牀底後,便又翻身上牀睡去了。
第二天。
天氣晴朗,陽光普照。
“娘,起牀了,太陽快曬屁股了。”妞妞搖晃着沉睡中的孃親,搖晃了好幾次都沒搖醒,想起前段時間娘滿頭是血的躺在院子裡時,也是怎麼都叫不醒的情形,妞妞瞬間一臉恐懼的看向哥哥:“哥,哥,娘,娘怎麼又叫不醒?”
坐在牀上穿衣服的小石頭嗔怪的瞥了妹妹一眼,臉不紅氣不喘的開口道:“肯定是你昨晚睡覺又蹬被子了,所以娘一晚上都在給你蓋被子,這纔沒睡好,你讓娘再多睡會兒。”
一聽這話,妞妞瞬間小臉紅紅,又是懊惱,又是羞愧的咬着手指頭低下了頭,小腦袋瓜使勁兒回想她昨夜是否真的如同哥哥所說的那樣。
小石頭伸手揉了揉妞妞的腦袋瓜,柔柔的低聲笑說道:“來,哥哥幫你穿衣服,讓娘再多睡會兒,等下哥哥帶你去做早飯。”
妞妞忙不迭的點點頭。
兄妹兩個穿好衣服後,躡手躡腳的跨過雲杉的身子依次下牀了。
小石頭目光直直的落在牀底下那似布非布的大口袋上,看着那脹鼓鼓的一口袋東西,彎腰穿鞋的動作一頓。
“哥哥,快,我們去廚房找小蠢貨,妞妞餓,小蠢貨也餓。”妞妞扯了扯小石頭衣服小聲催促。
小石頭眸光沉沉的收回了視線,拉着妹妹的小手出了臥室,輕輕合上房門後,兄妹兩人便去了廚房忙活。
小石頭踩在竈臺旁的小木凳上,刷鍋,添水,加米,蓋上鍋蓋,生火,別看人小,動作卻很是利索和熟練,小石頭一邊燒火,一邊看着妹妹和小蠢貨一人一狗瘋玩兒的畫面,面癱的小臉上,眼眸裡透着柔意。
這一輩子,能再次看看妹妹可真好。
只是。
這一輩子與上一輩子相比,變故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先有被妖怪俯身的娘,然後又有奇怪得像狗狗的狼,甚至還招惹到了那來路神秘的大鬍子。
也不知道究竟是他的重生改變了這一世的軌跡?
亦或者是妖怪孃的到來才引發了這一世的變動?
小石頭用手撐住下巴,陷入了沉思中。
“嗷嗚~”小蠢貨這個人來瘋,和妞妞玩着還不過癮,最後還搖晃着尾巴衝到了發呆的小石頭身前來回轉悠,用狼嚎聲似乎在邀請小石頭的加入:“嗷嗚~嗷嗚~”
小石頭回過神來後,一把推開小蠢貨的狗頭,滿臉嫌棄的教訓着:“滾,你這慫貨,你看看你,除了會學狼叫以外,你還會什麼?狗都比你厲害,比你有血腥氣,比你護家,護主人……一遇上危險,你這慫貨不是嚇得腿軟,就是嚇得調頭逃跑,養你這蠢貨有什麼用?”
“嗷嗚~嗷嗚~”小蠢貨覺得自個委屈死了,它不是不想厲害,而是那些人實在太恐怖了,它不認慫,就只能認命,它還不想當個死狗。
小蠢貨耷拉着耳朵,一狗臉的委屈,一聲聲嗚咽,叫的那叫一個悲慘。
小石頭:“……”
妞妞捨不得對哥哥生氣,於是心疼得趕緊抱抱給予安慰:“小蠢貨別嚎了,別哭了,我知道你厲害,但那些壞人比你還厲害,所以你纔像我一樣,被嚇壞了,別哭了。”
小蠢貨的狗頭埋在妞妞懷裡,像個受了天大委屈的尋求安慰的孩子。
小石頭看着這一幕,眼皮子直抽抽,覺得這慫狗真是到了快成精化形的地步了。
早飯即將做好之時,雲杉就被小蠢貨那一聲聲狼嚎聲從睡夢中驚醒了,起牀來到廚房,看着鍋裡已經快要做好的飯,眼眶一熱,手臂一左一右把兩孩子摟進懷裡:“孃的寶貝們真是太懂事,太孝順了,今天真是辛苦你們了。”
“唔嘛~”雲杉在兩孩子臉上各親一下。
小石頭整個人瞬間腦子一片空白,小手捂住臉,面紅耳赤得碉堡了。
妞妞則毫不吝嗇的給孃親臉頰一個回吻。
就連小蠢貨都來湊熱鬧,揚起狗頭,伸長舌頭想要去添雲杉的臉,最後卻被雲杉給推開。
三人一狗熱熱鬧鬧的吃完早飯收拾好廚房後。
雲杉便帶着兩孩子去了地裡。
……
今兒三河鎮逢集。
言傳根天剛麻麻亮,就坐着村子裡的牛車,在村子裡一同去鎮上的鄰居各種交頭接耳非議中去了鎮上。
到鎮上時,還未到中午書院下學,於是言傳根先去了“客來酒樓”找當二掌櫃的二兒子言正斌。
言正斌正在後廚和大廚師溝通今兒的菜品時,就聽小二說他爹來了,忙不迭的就從後廚來到了前廳:“爹,你怎麼來了?可是家裡出什麼事兒了?”
酒樓小二對言傳根還算禮遇,畢竟,這在地裡刨食的老頭子也是二掌櫃的爹,是鎮上書院讀書人且已經考過了童生的親爹,請入座後,茶水糕點都給送上了。
言傳根的頭髮已經白了一大半,別看他人有點顯老,也有點弓腰駝背,可這坐在凳子上的派頭卻拿捏得十足,就差一身好衣服以及幾個隨身小廝跟着。
嚥下嘴裡的一大塊糕點又抿了一口茶放下後,這才慢條斯理的看向滿臉急切的二兒子:“沒啥大事兒,就是來看看你怎麼樣,順便有些事兒需要同你單獨聊聊。”
“……喔,那我就放心了。”言正斌面上帶着笑,心底卻苦澀的很。
爹口中說着是來看他的,可爹的眼底卻對他沒有半分的關切之色,只有裝腔作勢的當家大老爺做作派頭,以及那對他這個爲言家帶不去榮華富貴的從商兒子若有似無的輕視態度。
爹每次說着來“看他”實際上哪一次不是來找他要銀子?
常言道:爲人父母者,對待孩子就如同五根手指頭又長又短。
可他言正斌,就是那最短的一根,需要時拿來用用,一旦受傷或者榨不出好處了,就會如同老三那般被砍掉丟棄。
想到這,言正斌心裡涼涼的。
衣袖下的拳頭緊了緊。
言正斌引過去攙扶着父親:“爹,現在樓上包廂只有一間有客人,爹先隨我上樓去包廂詳談吧!不過這時間可不能耽擱太久,以免正午客人上門影響了生意。”
言傳根冷沉着臉,在兒子的攙扶下上樓去了包廂後,這纔不滿的瞥了二兒子,壓低了聲音,恨鐵不成鋼的埋怨道:“要是你再爭氣點,當了這酒樓的掌櫃,哪裡還用你爹每次來看你時,都要看那大掌櫃的臉色?”
言正斌憋屈得狠抽了一口氣。
隨即面熱心冷的勾起一抹討好的笑,左右張望一陣後,緊張兮兮道:“爹,這話今後你可別再說了,若是叫人聽了去,並告訴了大掌櫃,你兒子我這分工作可就要做到頭了。”
看着二兒子這膽怯的窩囊樣,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行了,看到你這沒用的樣兒心裡就煩,對了,爹問你個事兒,昨前兩天,這鎮上的富戶或者是過往的富貴人家,或者是縣城當官的公子哥兒,可有在這酒樓留宿過?你可否看到過大約五個氣勢不凡的壯漢一起出沒?”
言正斌皺着眉頭想了一會兒,搖搖頭,不解道:“爹,你打聽這個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