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淚水已經幹了,面無表情:“那麼,如果我說不,要殺了我?”
楚顏指尖微縮了一下:“瑾沒有死,他只是被我暫時封存了。”
我笑起來,笑到渾身抖:“所以,你決定一直留着即墨瑾是爲了威脅我?”
楚顏的眼睛暗了一下:“我從來沒想過威脅你,我留着他,只是不想讓你再想起他。”
他的手伸過來,我猛地縮回手,他的眼睛閉起來:“飄飄,問問你自己的心,你的心裡真的全都是我嗎?或,有沒有一點點?”
我猛地怔住。
楚顏睫毛扇動:“如果我說,我其實很自卑,不能確定你的心,不然我不會做那麼多的事,你相信嗎?”
我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我曾經很相信你。”
他嘆口氣,就猶如第一次見面時那聲綿長的嘆息:“無論如何,我沒有想過傷你。”
我冷漠的別過臉:“我關心的只是,你準備怎麼做。”眼睛閉一下,“把所有人都永遠關起來?還是把他們全都殺了?”
說到最後一句。我地身子忍不住跟着顫抖。
那些都是我最親密地朋友和無辜地人。眼睜睜地看着他們受苦。我卻無能爲力。
難道。我真地要留在這個兇手身邊?
楚顏頓了頓:“你好好休息一下。別地事別再想。”
“整個天界都是半死不活地人。你叫我休息!”我幾乎咆哮起來。
楚顏地眼睛跳一下。伸出手。凝視我許久。終於慢慢落下。轉身而去。
半響,我衝出屋子,在院落外被彈落了回來,結界!
楚顏佈下的結界!
我騰的跌坐下來,渾身沒有一絲力氣。
我除了呆呆的坐着,沒有別地事可做,甚至不知道外面的情形,巨大的玻璃罩把我和外界徹底隔絕了。
很久,屋外忽然有響動,我騰的站起來:“放我出去……”
語聲卻忽然卡住了,一個嬌小地人兒看着我,忽然一下衝了過來,抱住我叫:“小姐!真的是小姐!”
我怔住,看着她激動的臉,是雲藍。
“雲藍,你怎麼進來了?”
“是大人讓我來照顧你的。”雲藍說。
“大人?”我不覺牽了牽脣角,露出一絲冷笑。
雲藍看在眼裡,輕聲一嘆:“其實,我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也不知道大人在幹什麼,可是我看的出來,大人對小姐是真的很好,小姐你……”
“把我關起來是對我好?”我打斷她。
她咬着下脣:“雲藍是個沒什麼朋友的人,只知道誰對我好我就對誰好,小姐是,大人也是,小姐不知怎麼想的,大人就算做了什麼錯事,也沒有傷害過小姐,小姐,不能原諒他麼?”
我的指尖抵着指腹,深呼吸,長長地一嘆:“雲藍,我不是你,我不能一個人活下來,卻對外面人的死活無動於衷。”
雲藍幽幽一笑:“可是小姐,現在我們都出不去了,大人在院外設了結界,我們還能怎麼辦?”
我愣了愣,是啊,我還能怎麼辦?
當時在翡翠宮的大殿裡,我之所以能破即墨瑾的結界,是因爲我身體裡的龍脈和他有感應,而現在,楚顏深不可測,他設下的結界,我能不能破?
就算讓我出去了,那些人在哪?難道我就能憑一人之力救出他們?
……
我變成了一具行屍走肉,除了呆呆地坐着就是睡覺,雲藍看着我也忍不住嘆息。
很多次,我感覺到門外楚顏的氣息,我一動不動,他站了不知多久,卻沒有進來。
他爲什麼不進來?
我不想考慮這些問題,我的整個腦子都是即墨瑾和那些關起來的人,溟夜如何?狐狸如何?巴古列來了嗎?
月光照的屋子裡格外的亮,地上到處都是樹影不停地晃動,晃的我整顆心像是遺落在外面一般不安。
我望向窗外,那個頎長的身影落在林間,依然一動不動,似乎有風吹過來,掀起他的袍子,緩緩飄動,落寞的像是一聲嘆息。
我定定地望着窗外,竟突然想起了在聖界的那無數個夜,林間池邊,他撫着琴,或吹着葉笛,溫柔地凝睇我,那雙眼睛如一汪碧綠的春水,會把我融化。
曾經,他幫我洗去了所有關於即墨瑾地記憶,那時,我沒有怪過他,因爲我心裡只有他一個,知道真相後,我也沒有怪過他,因爲我相信自己的回憶,相信他對母親地深情,在愛的名義下,做一些事,好像都是能夠原諒的。
他曾問過我,如果有一天,你想起了另一個人,會不會不要我?
在和即墨瑾相處的那些日子,我真的差點忘了楚顏,可是最後,我依然回到他身邊,我選擇不去找即墨瑾,一遍遍的告訴自己他已經忘了你,他過的很好,你去,只會擾亂他的平靜,那不止是因爲我真的這麼想,而是我不想再辜負楚顏。
從我睜開眼,卻只看到楚顏的那一刻,我想,也許是上天註定的。
那個自閉的小孩,那個無慾無求,不沾塵土的白衣男子,對我一直輕笑着,眉梢卻偶爾掠過憂鬱,我總是會無端的心疼,想讓他快樂起來。
我不是神,我也有猶豫的時候,但最終我是真的想回到他身邊,陪着他。這個世間太寂寞,一切都是過眼雲煙,我只想與他相互取暖。
可是這個人,什麼?變得我不再熟悉,甚至害怕靠近?
我聽到腳步聲,是雲藍的聲音,似乎有些驚訝:“大人……”
“她睡了麼?”半響,我聽到楚顏的聲音,有一絲鼻音。
我慌忙躡手躡腳的跑到牀上,蓋起那牀薄紗,聽見門開的聲音,大概是雲藍開門張望了一下,然後又關上,說:“已經睡了。”
我側過身,聽見楚顏說:“拿去,她的氣息還不穩。”
雲藍怔了怔,沒有說話。
氣息?楚顏能聽出我地氣息?那麼,他其實也知道我根本沒有睡着,呵呵,我笑一下,感覺這幾日的天界格外的冷,沒想到一日之間,我與他就那麼疏離。
隔着一扇牆,就像隔着很遠很遠的距離。
做過地事永遠不能抹殺,我也不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楚顏說,飄飄你真的能做到像以前那樣看我嗎?
他說得對,我無法做到,面對他,我無法做到當他是曾經那個爲我作曲,陪我月下談心,爲我畫眉的男子。
再一次聽到開門聲,這回雲藍真的進來了,她小聲喚:“小姐。”
我一動不動的僵着,她嘆息一聲:“別裝了,雲藍知道你還沒睡。”
我吐口氣,坐起來,我真是的,來到這個世界裝睡,這裡的人都是神仙,妖怪,睡沒睡,感覺就能感覺出來。
雲藍正擺放着一盤果子,顏色鮮豔,我不覺有些口渴,又見她拿着一瓶東西過來遞給我:“呶,小姐,喝了吧,是大人送來的,小姐應該也看見大人在窗外了吧?還有那些果子,是果農大仙親自種的呢,大人說你體內氣息不穩,所以……”
我打斷雲藍地絮絮叨叨:“你說果農大仙?是不是就是專管種仙果的那個仙人?”
“是啊。”雲藍點點頭。
“他沒被關起來嗎?”
雲藍笑一下:“剛纔我去過仙果園了,他好好的呢,還有”她俯過來小聲說,“天界的侍衛也都在了,看見大人還很尊敬呢。”
我怔住:“你出去過了?他們都被放出來了?”
我雖然沒有親眼看見他們被關進去,但那些人被定住是我親眼看見的,而且楚顏也承認了。
雲藍點點頭,又搖搖頭:“大人許我每日都可以去先果園採摘仙果給小姐,對療傷有好處,至於那些人,新帝和大仙們,還有小姐說的其他幾界地人都沒看到。”
我怔住,又冷笑,看來楚顏很會籠絡人心,那些侍衛被釋放,從前大概也和他關係不錯,所以現在對他沒什麼恨意,反而挺尊敬他的,也對,抓了溟夜和大仙就夠了,那些小兵本來就還有用,他就算要統治天界,也要留些侍衛吧?
這樣看來,那些“關鍵人物”還關在不知什麼地方。
或許,也是瓶子?
我猛地一抖,即墨瑾,你現在還在瓶子裡嗎?你,還活着嗎?
雲藍見我不聲不響,又拿過瓶子給我:“小姐……”
“你放心。”我淡淡一笑,接過瓶子喝下去,“我不會讓自己死在這裡,我還要留着一口氣等他們出來。”
“小姐!”雲藍大驚,“你要去救他們?”
我握着手:“我還沒想到辦法。”
雲藍在我身邊坐下來:“小姐,就這麼生活不好嗎?你看大人把那些侍衛都放出來了,外面的情況好像還不錯,新帝是天帝之子,我們都不想他這樣,可是,現在沒辦法,如果大人真的統治了天界,難道你要與他作對?”
我笑一下,這就是天界的人,被慕容君折磨慣了,也習慣了被人侵佔,誰做王都無所謂,明哲保身,只要自己能好好活着就好。
原來仙人也不過如此。
雲藍繼續說:“何況我覺得大人並不想殺了那些大人和新帝,只要他們誠服就好。”
我冷笑一下:“雲藍,如果你的家被人佔了,你會跪下來伺候那個人嗎?”
雲藍怔了怔,哀哀一笑:“家?雲藍本就沒有家,這裡便是雲藍地家,所以,只要天界還在,誰做王,都好,而且,雲藍和那些侍衛一樣,都無力去阻止什麼。”
我嘆息一聲。
幾日之後,被釋放的人更多,聽說那些“赤腳黨”也被釋放了。
八字他們那些人本就是牆頭草,誰給好處跟着誰。
後來,玄空、鐵鷹和杏花也出來了,聽雲藍每日爲我採摘仙果後的消息說,他們依然各居職位,一切都似乎沒變。
每個夜裡,窗外總有一抹身影,我不知道他白天在幹什麼,也許是進行他的天界統治大計,可是到了晚上,他總會站在那裡。
我翻來覆去睡不着,很想衝出去求他放了那些人,可是我知道,他認定的事,不會改變。
隨着越來越多地人放出來,我的心也靜了下來,沒有當初那麼着急了。
我側過身,雲藍扯了扯我:“小姐,大人走了。”
我沒有說話,手指彎了彎。
忽然,遠遠地傳來一陣樂聲,淡淡的,帶着憂傷,侵染了整個深夜。
我猛地坐起來,又睡下,雲藍跑到窗口,打開窗卻什麼也看不見,她坐回來,看着我,似是癡了,半響才說:“小姐,我若能地一人像大人那樣,做個凡人又如何?”
笛聲悠揚,我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