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橋邊,其他幾個黑衣盔甲兵也圍了上來,把我們團
溟夜清澈的臉上沒有一絲波瀾,把我護在中間,淡淡的說:“告訴你們的統領,就說冥界溟夜拜訪”
盔甲兵臉上一怔,露出驚訝的神情,“你……你是冥王?”
溟夜含笑不語,他現在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像和我在一起時那羞澀的模樣,反而鎮定自若。
這時,忽然前方喧鬧,那些盔甲兵一字排開:“統領到”
統?我望過去,就看見一身淺衣的黑霧。
黑舞的樣子清秀明亮,多久不見,更添了一份成熟穩重。
我不禁衝上去握住他的手:“黑舞!”
黑霧朝我笑,看見溟夜,卻直直的跪了下去:“王!”
溟夜微微一笑:“黑舞,你已不是冥界之人,無須多禮。”
黑舞站起來。看了看那些盔甲兵道:“這位姑娘與冥王是聖界地客人。我帶他們進去。”
盔甲兵退到一旁。垂着手。都很恭敬地樣子。我不禁爲黑舞感到高興。
溟夜與黑舞並排走在前面。我從身後看他們。一個一襲玄色地長袍。飄然若仙。一個一襲素色地衣衫。穩重挺拔。要不是我知道他們地身份。還以爲是哪個府上出來遊山玩水地俊俏少年。
我隨着他們往裡走。路過一大羣地聖界百姓。臉上平靜安詳。看來巴哈地事並沒有影響他們。
無邊地赤海。眼前地黑色城牆和那座高入雲霄地大殿。還有那些周圍繚繞地焰火。都是我最熟悉不過地。望着這些景象。我有些恍惚。彷彿回到了那一年剛醒來時地情景。
這時。走過幾個穿着舞衣地女子。巧笑嫣然地朝着同一個方向走去。
黑舞轉過身,朝我一笑:“姑娘,既然來了,先帶你去個地方吧,我們的新王就在那裡舉行節日地盛典。”
“新王?”我愕然,新王是古麗嗎?我連忙問,“今天是什麼節日嗎?”
黑舞輕笑:“姑娘忘記了,每百年的長生節又快到了。”
我怔怔的看着他和溟夜遠去,追了上去,“黑舞,那個……我想先去一下小樹林。”
不知楚顏如何,到了這裡,憶起長生節,就更想起了初來時,楚顏在城牆上撫琴,巴哈坐在一邊,他說,顏,這是本王聽過最好的琴聲。
黑舞和溟夜都停下來,溟夜看着黑舞道:“其實我們這次來,先應該拜會過聖王的,只是,我們都很擔心白虎大人,所以,黑舞可否先讓我們去見過白虎大人?”
我知道溟夜在爲我說話,不禁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他的臉又一紅。
黑舞看住我,沉默了許久才說:“姑娘,白虎大人已不在聖界。”
“什麼?”我愣住。
楚顏不在聖界?難道回翡翠宮了?也沒道理啊。
溟夜沉眉:“白虎大人去了哪?你可知道?”
黑舞想了想說:“此事不太一般,等下見了公主還請姑娘和王親自問公主吧。”
“公主是……”
黑舞笑起來,眼神洋溢着愛憐:“公主,自然是聖界地古麗公主。”
老遠我就看見那棟熟悉的屋子,和屋頂上的木牌,寫着:天下第一酒樓幾個字。
從屋子裡進進出出許多人,有盔甲兵,有聖界的老百姓,也有一些穿着戲服地男男女女。
忽然,一曲樂聲響起,正是我當年唱的那出《白娘子傳奇》中的曲子。
那樂聲不似琴聲,顯得略微單薄,卻更清麗悠揚,這是……葉笛!
我飛快的衝進去,只見戲臺上幾個女子正穿着戲服在唱曲,而下面,是好幾個人拿着樹葉在吹奏,臺下第一排一個女子轉過身來,與我對視,一瞬間,我的眼睛酸酸的。
她穿着金色的織錦百褶裙,頭高高挽起,明亮的眼睛比以前更多了一份滄桑和成熟,只是還是那麼亮,那是我久別的古麗!
對視良久,她地眼睛裡起了變化,複雜的情緒全部涌出來,似乎剛要開口說什麼。
此時,有個盔甲兵上前道:“今日是我們聖界的長生節,願我聖界永世安寧,富足祥樂。”
聖界的百姓們都站起來歡呼,古麗朝他們微笑,如一國之母,而她身邊,一個身穿銀色絲袍的男子站了起來,百姓地歡呼聲更高,足見這男子是有一定威望的。
他地背影很眼熟,好似在哪裡見過,應該是我認得的一個人,是誰呢?
我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人羣喧鬧,他忽然轉過身來,媚眼如絲,只是那笑容不再輕浮,而是充滿王地氣魄,這人,竟然是巴古列!
溟夜只是微笑着看着這一幕,忽然就說:“飄飄,你說,這聖界的新王與狐狸哥哥長得像不像?”
“他是聖界的新王?”我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我以爲,巴哈出事後,無論如何應該是古麗繼位,沒想到竟然是巴古列。
黑舞點頭:“姑娘一定也很意外吧?公主知道巴哈的事後,在屋子裡關了三天,三天之後,她以王位唯一繼承人的身份,把王位傳給了她的三哥,也就是現在的新王巴古列。本來聖界的族人都持着懷疑的態度,長老先就不同
是長老畢竟老了,而巴古列從翡翠宮回來後就變了漸漸的,百姓開始擁戴他爲王了。”
“你是說,巴哈出事的那一次,巴古列也去了翡翠宮?”
黑舞搖頭:“那一次巴古列沒去,因爲巴哈不喜歡他一起去,他去的時候是前一天,也就是爲聖界去翡翠宮下戰書的那一天。”
我回過神來,巴古列定是見過狐狸了,那一天,我和即墨瑾剛從蝴蝶谷回來,而狐狸在屋子裡見了我們,當時他的氣息很弱,應該是看到了巴古列吧,而巴古列也見到了狐狸,說不定是狐狸暗中和他說過話,所以他才變了個模樣。
我沉思,巴古列地眼光正好望向我們,落在我身上,他有一絲瞭然,又看了看黑舞,做了一個什麼手勢,黑舞含笑對我:“聖王請姑娘去大殿等候,他馬上就來。”
我看看溟夜,溟夜朝我點點頭,我跟着黑舞上去,那繚繞的雲層中,使我想起每天來這裡爲巴哈洗滌魔性的時候,也是在這間大殿裡,他聽着我的歌時,眼神就會變得無比的溫柔。
我倚在欄杆上向下望,下面是一片歡騰喧鬧的人羣,聖界似乎真的沒有改變什麼,巴哈地死,那些悲傷都已過去了,天魔星也隨着巴哈的死和衆魔寶典的消失隱去,似乎一切都安靜了。
也許,這樣,聖界才終於安寧了。
曾經,楚顏撫着琴站在這裡,白衣盛雪,是滿樓明月梨花白的那種白,而我一轉身,便看到坐在身邊的那個一頭銀的少年,那時,我驚訝於他的銀。
後來,我又覺得他彆扭可愛,唯一一次他被古麗用激將法和我們一起跳舞,我們拉着手,他別過頭不看我,我卻能感覺到他地心跳。
在赤海邊,他拿着三葉草糰子來見我,在那片荒蕪的平地上,他慢慢消失,最終只留下一個糰子。
巴哈,如果有來生,我寧願你是一個平平凡凡的孩子,不要有那麼多的野心,多好。
巴哈,你地情,我終究不能接受,也來不及還了。
眼睛酸澀,往事浮上心頭,這裡是我擁有記憶最初的溫暖啊,那時我不知道我是誰,我沒有那麼多煩惱,只知道要好好修煉,幻化成人。
……
轉身,我看到巴古列,他站在那裡,微笑的樣子像極了狐狸。
我也笑:“巴古列,我們又見面了。”
他輕笑:“我該叫你什麼?樓小樓還是悠悠,或,飄飄?”
我笑,原來他已知道,“叫我飄吧,這纔是我真正的名字。”
我說:“你應該見過花火了吧,我也沒有忘記我臨走前你說的話,我告訴過他,你很想他,想他回來。”
他笑一下:“是,那日在翡翠宮,我見到了他,我也終於明白,他不再是當初那個聖界的少年了,他有自己的生活,也許不會在回來。”目光暗淡,卻又一瞬間明亮,“但,他還是我的大哥,這樣,就足以了。”
我的心底劃過溫暖,想到狐狸地樣子又有些憂傷:“翡翠宮與聖界一戰,他應該受了傷,不過他始終不肯出手傷害聖界的族人,一直在退避,說明,他心裡還是有你們的。”
巴古列轉過身,望着城牆下擁擠的人羣道:“原本,我一直以爲是巴哈奪走了屬於我們的一切,一直想奪回來,可是,巴哈死後,我卻突然明白過來,這個世上,唯獨親情是不會變地,名利地位終有一天會消亡,而這裡是我的家,看到他們幸福平安,是多麼快樂地一件事。”
“你終於想通了。”我微笑,“所以,你要好好做聖界的王,讓聖界不再有戰爭,永遠平安,我想,這也是你大哥想要地。”我說,“他對我說過,心裡從來沒有恨,因爲,你的母親告訴他,她從來沒有後悔過。”
巴古列地眼睛也有些溼溼的,笑了一下:“你這次來,是爲了要見白虎?”
我回過神,看住他:“黑舞告訴我,楚顏不見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的神色凝重起來:“你走後,基仔和飛天一直在照顧楚顏,前日有一個女子來找聖界,說要找楚顏,巴哈一直對楚顏很信任,所以赤海橋邊的護衛也沒有阻攔,誰知,當日入夜,楚顏和飛天,基仔都不見了。而那女子,也不見了。”
我愕然,有個女人來找楚顏?那個女人是誰?
巴古列的神情有些迷惑,沉默半響才說:“而白虎大人的屋子裡,留下了一樣東西,想來,也許是那女子留下的。”
“是什麼?”
巴古列從衣裳裡拿出一樣東西,遞給我:“這好像是……一塊令牌。”
我接過那塊金燦燦的東西,猶如鐵牌一般,上面醒目地刻着三個字:“天上天”。
“天界的令牌!”溟夜不知何時來到城樓之上,盯着那塊令牌。
天界的令牌?!我倒吸一口氣。
他和巴古列微微點頭算是見過禮,便一直看着令牌在研究。
巴古列問他:“冥王見過這塊令牌?”
我以爲溟夜當然會說沒見過,可是他卻說:“是,我見過。”表情有些複雜。
我愕然,“溟夜,你見過這令牌,是不是天界的?”
:“這刻有‘天上天’的令牌,不止是天界的,而且上層的令牌。”
巴古列皺眉,“也是說,一般地小仙是無法拿到的,除非是天界的上層?”
溟夜微微一笑,似有欣賞之意,“的確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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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指在彎曲,涼的沒有一絲溫度:“溟夜,那麼,翡翠仙子是不是有資格擁有這塊令牌?”
他迷惑的看看我,點頭:“翡翠仙子是天母,當然很可能擁有這塊令牌。”轉過頭來看我,“你是懷疑,是她帶走了白虎大人?”
我搖頭,我還不能確定,可是,天界地女人我只認得翡翠仙子,她也有資格擁有這塊令牌,當然也有可能是其他人隨便派了個女人下來,總之,現在很亂。
溟夜卻搖頭:“據說翡翠仙子已被天君囚禁,先不論這消息是真是假,她帶走白虎大人又有何目的呢?”
我一愣,也是,翡翠仙子在乎的是即墨瑾,劫走楚顏幹什麼?難道他要即墨瑾爲了楚顏而去天宮?也沒可能啊,她也應該知道即墨瑾和楚顏爲了當初那點事兒已經互不往來近千年了,何況,即墨瑾就算粉身碎骨,說定也會去見翡翠仙子的,又何須人質?
說來說去都說不通,我沉下眉,只聽溟夜說:“爲今之計,只有去天界一探虛實了。”
此時,連一直不動聲色地巴古列也驚愕起來:“冥王,你要去天界?”
“溟夜,你無須爲了我……”我吶吶的說。
我知道,溟夜一定是爲了我纔要去找楚顏的。
溟夜笑着打斷我:“也不是全爲了你,總之,天界我早就想去,那裡,我還有些恩怨未了。”
眼神透着深刻,倒不見的多仇恨,反而有些複雜。
我不說話,記得溟夜剛說起什麼“纏綿至死”的時候,也是這種表情的,然後就說要陪着我上路。
纏綿至死據說就是天界的蠱,不知道和他的什麼恩怨有沒有關係?
溟夜看住我:“飄飄,你在聖界好好帶着,見見以前的朋友,我明日便去天界。”
“天界,是那麼容易去地嗎?”我問。
他笑了笑:“本來當然不容易,可我是冥界的王,何況,我們有這個……”他揚了揚手裡的令牌,“這天上天的令牌應該是最高的指令,不會有人加以阻攔地。”
我吸了口氣:“那好,我也要去。”
這下,巴古列不說話了,溟夜看着我也沒有說話。
我走上前去看住他:“溟夜,你曾說過,不會再來改變我的主意和命運,那麼,就讓我自己決定一次,你知道,我多麼需要見到楚顏,把玉佩交給他,無論他現在有沒有出事,我都要親自找到他,否則,我不會心安地,何況,那纏綿至死的結,我也沒有打開。”
我一字一字地說:“我要知道,是什麼東西籠罩在我們的上空,是什麼東西一直在控制我們,也許,人界千年前地事也會有一點關係,我必須要知道,要給族人一個交代。”
我的眼神堅定,目光清晰,嘴邊含着笑,溟夜注視我許久,終於點了點頭:“那麼,今日好好休息,明日我們便出。”說完,看了看巴古列,“聖王與姑娘既然有事要談,我先下去。”
巴古列點頭擊掌,馬上進來兩個盔甲兵:“帶冥王去弱水閣休息。”
聽到“弱水閣”三個字,我的心又輕顫起來,楚顏,你現在在哪?真的在天界嗎?
那個帶你走的女人,到底是誰呢?你現在毫無反抗之力,依基仔和飛天的修爲大概也抵擋不了天界多久,那該怎麼辦?
巴古列一直饒有興趣的看着我,終於笑了以前那個比較輕浮的笑:“姑娘,你在想白虎大人麼?”
我看了他一眼,“我只是擔心他有事。”
他的目光忽然變得極其認真:“白虎大人,翡翠宮的宮主,和火狐大人,如果要你選,你會選哪一個?”
我愕然,此時,他竟會問這樣一個問題,我還沒回答,他就說:“飄飄娘,前世終究是前人之事,而現在,你是你自己,我大哥……我大哥,很關心你。”
“你可知道,這七情玲瓏扇本是我母親送給我父親的定情信物?而現在,它在你身體裡,你該知道,大哥的心思。”
我驚訝的說不出話來,我知道這七情玲瓏扇對狐狸很重要,我很感激他把那麼珍貴的東西送給我,可是,我不知道它是那麼重要,竟是他母親的定情信物。
那麼,狐狸把它送給我……
“他的心思,你該知道。”
我默然,我知道,可是我該怎麼辦?曾在翡翠宮的最後一夜,狐狸問我願不願意跟他走,他在樹下等了一天,我沒有出現,因爲那時我已在聖界,而我回到翡翠宮的第一天,他在屋子裡弄了漫天的星星屋給我看,他沒有忘記過,那個我枕着他的尾巴睡着的夜晚,我說,我從小的夢想便是擁有一間睜開眼就可以看見漫天星星的屋子。
那是我們兩個的秘密,我們兩個星星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