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清蓮那邊怎麼樣了?”席心緲側臥在鋪着雪白貂皮的專屬貴妃椅上,烏黑的頭髮柔順的不像話,隨意的散落在貂皮上,與潔白形成鮮明的對比。看着古代言情的書,纖纖玉指有一下沒一下的翻着。沒辦法,雖比起現代小說差得遠,但條件有限,只能將就了。神情慵懶至極,媚眼如絲,迷離,蠱惑人心,微縮的身體擋不住婀娜、玲瓏有致的曲線。
雖不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景,但每次看着,總會讓人臉紅心跳。即使是貼身丫鬟冰凝也不例外。
見無人回話,放下手中的書,再一次提醒。“冰凝。”
“小、小姐。”冰凝纔回過神來,羞愧的低着頭。席心緲有些無奈,“席清蓮近來如何?”
“回小姐,大小姐自從聽到你的傳話,便不再哭鬧,只是安安靜靜的呆在房中,鬱鬱寡歡。”
“哦。”宛如料到般平靜,“看來我這個大姐是動真格了。走,上街逛逛。”
基於先前的教訓,最近上街都是儘量的低調,所以現在席心緲只帶了冰凝一人。
只見前頭圍着很多人,好奇心一起,也參起了熱鬧。
圍在當中的是一個被小二扯着衣領的年輕人,書生打扮,斯斯文文的,也算是一表人才。此時的他顯得有些狼狽,臉色蒼白,慌慌張張的解釋着:“小二哥,我的錢包被人偷了,不是故意不付錢的,實在不行,我就給你打幾天的工吧。”
“呸,少蒙我,這麼多人不偷就偷你,看你長得眉清目秀的,也敢吃霸王餐,走,跟我去官府。”拽着他就作勢要走。
“使不得,使不得,在下飽讀聖賢書,怎會做出雞鳴狗盜之事,樑煜願以性命擔保。”
“樑煜,怎麼這麼耳熟啊?”
“少爺,樑煜就是大小姐心上人的名字。”冰凝適時的提醒。
“哦,就是他啊。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冰凝,處理一下,帶他到前面的大樹下找我。”不等她迴應,我已離開擁擠的人羣。
冰凝亦不拖拉,朝他們出聲,“慢着,”緩步走到跟前,“這錠銀子拿去,放開這位公子。”清麗無比的俏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小二見到銀子哪管她的態度如何,“好好好。”馬上哈腰退下。心裡美滋滋的,居然有額外收入。
樑煜理了理儀容走到冰凝面前剛要行禮道謝,不料冰凝搶先一步阻止,“公子要謝的是我家少爺,她在前頭等你,請隨我來。”樑煜也不推辭,尾隨而去。
“少爺,樑公子帶到。”“恩。”席心緲仍是保持原樣。
“在下樑煜謝公子搭救之恩,日後必涌泉相報。”擡起頭望見轉過身的席心緲,看見她驚爲天人的容顏只是一怔馬上又回到常態。
冰凝的眼中露出些許讚賞,能見到小姐這樣(即便是男裝)還能穩住心神的人的確不錯。
“不必了,順便而已。”依舊我行我素,灑脫不羈。
似乎是沒料到這樣的回答,一陣尷尬後,仍是感激道:“不管怎樣,在下還是要謝謝公子,不知公子貴姓,來日也可。。”
“我姓席。”打斷他的話。沒忽略他眼中出現的驚訝,心下已瞭然,就是他了。
“若你真要謝我,就到府上一聚吧。”不理會他,率先離去。
“樑公子,請。”冰凝禮貌的催促。
“哦,好、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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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席公子,這不是將-將軍府嗎?難道你--”樑煜驚訝萬分。
“你難道不知道京城只有一家席姓嗎?進來吧。”
樑煜躊躇的踏腳進入,帶着慌亂,帶着急切,激動。
一路上家丁奴婢見了席心緲都彎腰行禮:“小姐好。”卻對於她身後的陌生人熟視無睹。樑煜就像是透明人一樣被直接忽略。可見這些家僕的心理素質之高。可以想象管教他們的主子更是何等角色!
樑煜更是張大了嘴吧,“席--席--”席了半天也說不出來。
“我叫席心緲。”
平靜的話卻在樑煜的心裡掀起了巨浪。席心緲!她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席心緲!將軍府的實際當家人席二小姐,以十歲稚齡掌管整個將軍府,清蓮同父異母的妹妹。早就聽聞這個二小姐不同尋常的能力與手腕,今天居然讓他碰上了!她知道自己與蓮兒的事了嗎?叫自己過來究竟想幹什麼?
席心緲在主位上坐下,冰凝靜侍在後。“坐吧。”他依言坐在離我較遠的賓客位上,丫鬟自動的奉上碧螺春後就退得無影了。
“多謝。”他雙手接過卻不喝,略顯侷促不安,終是沉不住氣的試探道:“席小姐究竟意欲何爲?能否告知在下?”
“你對席清蓮是喜歡,還是愛。”她答非所問,直接開門見山。而他立刻從座位上彈跳起來,目瞪口呆的望着說話的正主。
彷彿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似的,席心緲不屑的輕蔑道:“怎麼,你是想說我不知廉恥,敗壞門風,是嗎。”若無其事的繼續抿了一口茶,茶杯中瀰漫出的縷縷輕霧蓋住了她眼中的深沉。
“不、不是,在下唐突了。”說着向當事人鞠了一躬,心裡悔的腸子都黑了,臉上白一片紅一片,冷汗直冒,心虛的,因爲他剛纔確實是這樣想的。不禁奇怪,她真的只有十五歲嗎?
他大概不知道,這些禮教思想在席心緲看來全是狗屁。身體裡住着的可是來自21世紀的新新人類。
“你不用忌諱,我要聽真話,相信你或多或少也有了解了我的品性,我沒空把時間花在無謂的事上。”
樑煜知道她不是說笑的,更清楚這件事只有她幫的了。當下也不再矯情,壯着膽子的直言不諱:“我與蓮兒是真心相愛的,也已互定終生。生不離死不棄。”
手指輕釦桌面,一雙鳳目直逼他的眼睛,樑煜心一橫,迎上她深幽難測的黑眸,他知道,現在,不允許後退。
“真的能爲她死嗎?你的家人,你的功名利祿都不要了嗎?”
“樑某自小孤身一人,寒窗十載,爲的就是一朝金榜題名。但遇上蓮兒,並與她相識、相知、甚至相戀,是樑某幾世修來的福分。堂堂七尺男兒,若是連自己心愛的女子都守護不了,談何功名?”義正言辭,句句情真意切。
不露痕跡的收回視線,“冰凝,帶他到大小姐那裡,”“是。”
又轉向呆愣的他,“記住今日你所說的話。明日你再來,我會在這大堂之上做一個交代。”意味深長的話傳入他的耳中。隨後揮手示意冰凝帶他下去。讓陌生男子明目張膽的進入女子的閨房,這大概只有她做的出來吧。
這一頭冰凝帶着樑煜繞過曲折迂迴的層層走廊,交代着細節:“樑公子,記住,要長話短說,這裡畢竟是將軍府,人多口雜。”“恩,我知道。”急忙點頭表同意。
終於在一間冷清的房前停下,將一臉震驚的丫鬟翠兒帶走。給他們留下空間。
樑煜心裡激動難平,顫抖着手推開將他與佳人相隔的房門,眼眶微紅。
此時的席清蓮正背對着他倚立在窗前,一身淺綠抹胸衣裙,更顯清瘦,一頭青絲垂到腰際,任風輕輕吹起,淡雅寧靜,經歷了這麼多事的她磨平了以往的棱角,多了平和,少了飛揚跋扈的尖銳,多了一絲賢淑的柔弱,猶如天然去雕飾的清水芙蓉。孤獨單薄的背影讓人忍不住憐惜。只是主人卻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回憶中,久久不動。
“蓮兒。”一個在她腦海裡思念了千百回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是夢嗎?
又是一聲“蓮兒”,席清蓮緩緩回頭,淚水早已在憔悴的臉上肆虐。“煜,是你嗎?”帶着不敢置信的小心翼翼。
樑煜飛奔過去,緊緊地摟住朝思夜想的人兒,讓她感受到自己是真的存在。“是我,我來了,是二小姐帶我進來的。”鬆開她,改握她的柔荑。
“是妹妹!”她驚喜溢於言表,“妹妹肯幫我們了,太好了,我們會有希望的。”
樑煜的腦子到現在還有點混亂,“蓮兒,我聽說二小姐是個不能招惹的狠角色,她爲什麼幫我們?”
席清蓮拍拍他的手,“不錯,妹妹的確有過人的膽量和果決,光是這一點就已經深得爹的喜愛。但她並不是如外界傳聞那般。還記得我的母親嗎,她殺了心兒的生母,而心兒絕對是個有仇必報的性情中人,她做的決定沒有人可以阻攔,任何人都不行。就當我們一直認爲她會要我母親血債血償時,但她最後還是沒有下手,而是要我娘在墳前懺悔,並逐她出府,其實是被送到一個小院落了度餘年。後來我知道了這件事,纔對她的態度完全改觀,對她,是滿滿的歉意與感激。”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原來如此。”樑煜佩服的讚道:“二小姐有這樣的胸襟,世上實屬難得。你知道嗎,我剛纔就被她的驚世駭俗的言論嚇了一跳。”
席清蓮嘴角微微上揚,“你有所不知,心兒對女子的三從四德乃至任何禮教思想最是不屑,喜歡按着自己的方式活,不在乎別人的看法。我曾聽她說過什麼‘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的話呢,在她面前,你可不要惹怒了她。”
樑煜心虛的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對了,蓮兒,二小姐叫我明日再來,她說會有一個結果的。神神秘秘的,我有些擔心。”
“我相信她。”語氣堅定。
等待他們的究竟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