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萬壽節還早,東旗太子和南疆十七皇子怎麼這麼快就到了?”趴在他懷裡,景繡不解道。
司馬濬輕笑一聲,“大概都有重要的事情需要提前來辦吧?”
景繡聽他似乎話裡有話,從他懷裡出來,“那個雪兒是司馬峻榮的人還是宇文烈的人?你把她留在府裡是不是有什麼用意?”
司馬濬讚賞地看着她,她總是這麼聰明,別人稍微說一些無關緊要的話她就能順藤摸瓜猜出關鍵。
“我留她在府裡就是爲了看看她背後的人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不過她是誰的人暫時還不清楚。”但也不着急,對方既然想方設法用如此卑鄙的手段將人安排到他身邊肯定是借她達到什麼目的的,只要她行動了,他自然能抓住她的把柄。
景繡沉思,問道:“你和他們都有過節嗎?”以她猜測,這個雪兒應該更有可能是司馬峻榮派來的纔對。一則是他將司馬濬約出去的,二則他和司馬濬同是東旗皇室人,有過節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司馬濬點頭,和司馬峻榮的過節似乎從他一出生就有了,他也不知道爲什麼。至於那宇文烈,只是有過一面之緣,幾句口舌之爭罷了,不過那人是個睚眥必報的主。
所以,到底是誰,他一時也判斷不出來。
或者二者合謀也說不定。
“我聽說東旗和南疆的大隊伍纔剛出發沒兩天,他們這麼快就到了,若像你說的是有要緊事要辦,不是應該低調行事嗎,他們如此動作就不怕引起皇上和西臨官員的注意?”如果引起了西臨的注意,他們肯定行動受限,若是一個不小心被西臨抓住了做壞事的把柄那就得不償失了。東旗還好,畢竟比西臨強盛,可是南疆不過彈丸小國,得罪西臨恐怕夠它喝一壺的,怎麼敢如此囂張?
“或許他們只是爲了一些個人私事……”司馬濬若有所思道。宇文烈暫時還不能確定提前來做什麼。但是司馬峻榮他卻足夠了解,他之所以如此早的就來到平陽城恐怕只是爲了多些時間對付他而已。只要不是做不利於西臨的事,西臨皇宮又怎麼會在意?
景繡輕聲呢喃,“個人私事?”司馬峻榮的個人私事應該和司馬濬有關,畢竟他一來就找上司馬濬了。可是宇文烈呢,西臨也有他認識的人?
猛的她忽然靈犀一動,看着司馬濬急急地問道:“你說宇文烈會不會和靜安的死有關係?”
司馬濬深以爲然地點點頭,他也這麼想,不過這一切只是推測,畢竟他想不通南疆和當年良妃的死能有什麼關係?
“難道我們一直想錯了,良妃的死和淑妃沒有關係?”景繡覺得自己腦中一片混亂,明顯不夠用了。對於良妃之死還有靜安寺的命案他們手中掌握的線索很少,好不容易將矛頭指向淑妃,現在又忽然冒出一個南疆?
不對,也不能說是忽然冒出來的。清楓院中刺殺她的人用的是南疆的鳳凰散,靜安寺中淨圓死於南疆三大毒蛇之一的櫻花蛇之口。這這兩件事不一定是巧合,因爲這鳳凰散和櫻花蛇都不是普通人能弄到的。她之所以沒有將所有的事情往南疆方面深想只是搞不懂這所有的一切能和南疆有什麼關係,所以纔會去刻意忽視。
司馬濬眉頭深鎖,沉吟道:“稍安勿躁,反正他人已經來了,只要他動作我們就能抓住線索。”看着她的眼睛道:“相信我,很快就會真相大白的!”人越多越亂,越容易露馬腳。
“嗯。”景繡點頭,她不急,慢慢來,時間有的是,她既然毫無頭緒不知道從何下手她就耐心的等,總會等到對方露出馬腳的那天。
“吃飯吧,再不吃就涼了!”司馬濬柔聲道。
景繡點頭,拿過碗和筷子,吃了起來,飯菜吃進嘴裡格外的香,和剛纔的難以下嚥完全不同。
司馬濬含笑看着她,眼神卻並不平靜,等她吃完才說道:“繡兒,萬壽節結束之前儘量都待在宮裡吧!”宮裡雖然也不安全,但是至少有崇明帝做她的靠山。那些女人雖然不安分,但是以她的聰慧和能力應該足以應付。比起在宮外要安全些。
景繡敏銳的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兒,疑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司馬濬輕笑,一臉的輕鬆,“沒有,只是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感覺平陽城不會平靜了,我怕保護不了你,我希望你好好的。”
“不用擔心,我會保護好我自己的。”景繡聽他這麼說,心裡鬆了口氣,她也有預感平陽城不會平靜了,但是她很期待這份不平靜。因爲她相信這份不平靜過後就會是真正的平靜。
“我估計很快皇上就會讓我出宮了。”再待在宮裡就能被衆人的口水給淹死,再加上有個深明大義積極爲自己夫君納小妾的皇后在,說不定哪天將她迷暈送皇上的牀上去,那就尷尬了。
司馬濬沉吟着說道:“出宮也可以,不過住在這裡不準回相府!”長時間住在宮裡的確不是好事,而且以她的性子估計也待不住。
景繡欣然點頭應允。她巴不得住在這裡呢,沈柔母女不知道想着什麼壞主意等着她呢?
只不過,倒是不方便見林秋水了。但也沒關係,不是有青銅看着她嗎?而且她一時半會恐怕不可能對司馬濬死心的,她就不信她如果邀請她來濬王府她能忍着不來?
兩人攜手下樓,卻見青霜和雪兒在樓梯口一左一右的站着呢。青霜一臉不悅神色,那雪兒倒是面色平靜,但是景繡感覺到了她們之間隱隱形成對峙的狀態。
看這樣子不是去而復返,而是一直沒離開啊!估計是這雪兒不願離開,要在樓下守着,青霜擔心她上樓打擾他們,所以也就沒去吃飯留在這裡守着了。
一見他們二人下來,她二人立馬一個喚“小姐”一個喚“王爺”。
“我和王爺想走走,你們累了就早些去歇息吧!”景繡拉着司馬濬一邊走過她們一邊淡淡地說道。
“是!”
“雪兒不累,遠遠地跟着王爺和二小姐就好!”
青霜和雪兒一前一後地說道。
景繡步子一頓,臉色陰沉下來,轉頭目光含怒地看向雪兒,“不想活的話就跟來!”
雖然知道她可能也只是個受制於人的可憐人,但是景繡還是沒辦法對算計司馬濬妄想司馬濬的她產生同情。
雪兒袖子下的雙手緊緊地攥在一起,面上卻一片惶恐,低頭掩去眼中一閃而過的嫉恨之色,擡起的腳緩緩放了下去。
景繡嘴角一勾,轉身拉着司馬濬沿着湖心島閒庭信步。
*
第二天一早,司馬濬親自送她進宮,只是送到宮門口,因爲他知道崇明帝不可能真的對她怎麼樣,最多說兩句狠話而已。
景繡心裡也不感覺怕,知道崇明帝現在寵她疼她還來不及呢纔不捨得罰她。只是皇后那邊可能麻煩點,她擔心的不是她責罰她昨日擅自出宮的事,而是苦惱不知道怎麼樣才能說服她打消那個荒謬的念頭。
她的名聲不重要,但是皇上是一國之君,他的名聲可是關乎國家的臉面,難道皇后就沒有考慮到這一層嗎?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真的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這麼大方的女人。一般嫡妻替丈夫納小妾要麼就是懷孕了自己不能伺候,要麼就是自己不能生養娶小妾爲夫家開枝散葉,又或者是婆婆施壓……反正不管怎樣,都是無奈之舉。
可是皇后此舉動,都是她自己胡亂揣測聖意,胡思亂想出來的。她完全就是因爲深愛皇上所以想要讓他高興,才這麼做的。
主僕二人剛走進宮門沒多久,就看到了翹首以盼的殷全。殷全也看到她們了,一臉欣喜地跑過來。
“奴才給二小姐請安!”
景繡淡淡道:“起來吧,公公是專門等我的嗎?”這次進宮這個殷全對她的態度比對南宮洐兄弟幾個還要諂媚,估計是看到崇明帝對她的態度好,在他心裡她的地位也跟着水漲船高了。
“哎喲,可不是嗎?奴才一早就在這兒等着我了,您瞧瞧,奴才的衣服還是溼的呢!”殷全一邊領着她忙御書房的方向走一邊扯着他自己的袖子說道。
景繡一看,果然他衣服上水漉漉的,這個時節清晨的露水和霧氣都很重,看來他的確是等了不少時候了。
她笑道:“辛苦公公了!”
“應該的應該的……”殷全眉開眼笑道。
很快來到御書房,青霜依舊留在外面。
景繡跟着殷全進去,想着這個時候估計皇上還沒下早朝呢,還得等一會兒,她得利用這一會兒好好打打腹稿,對於昨日匆忙出宮要怎麼解釋。
殷全領着她來到一處小桌子前,笑眯眯地說道:“這些啊,都是皇上命御膳房特地做的,二小姐先吃着,皇上很快就下朝了!”
景繡點頭,也不客氣,提着裙子直接坐了。這些東西都是她在宮外不曾見過的,是該多吃點,過兩天出了宮可就吃不到了。
東西都還熱乎着,看來是一直溫着看到她來了才端出來的。
殷全見她吃的津津有味吩咐邊上站着的兩個宮女好生伺候着就出去了。
景繡將每樣都嚐了一遍,門就被從外面推開了,崇明帝下朝回來了。
他穿着黃燦燦的龍袍,帶着帽子,威嚴十足,貴氣無比。
景繡心裡一顫,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崇明帝穿龍袍的樣子呢,和平日溫和的樣子大不相同,讓人忍不住心生臣服。
她立馬掏出帕子擦了擦嘴,然後規規矩矩地站了起來行禮。
崇明帝目光從她臉上劃過落到桌上,眼裡閃過一絲笑意,往書桌走去。
景繡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
崇明帝在書桌後坐了,目光定定地看着她,聲音聽不出情緒地說道:“說吧!”
景繡組織了一下語言,低着頭緩緩開口道:“昨天父親來看我,讓我忍不住想家了,所以就迫不及待的回去了。”
“朕怎麼聽說你出宮就直奔濬王府了呢?”崇明帝幽幽地說道。
景繡不知道他是猜到的還是派人準確打探到的,就說道:“原本想着到濬王府轉一圈就回相府的,誰知發生一些事就耽擱了,後來時間太晚也就沒有回去了……”
“哦,是這樣嗎?”崇明帝懷疑地問道。
景繡硬着頭皮,說道:“千真萬確!”
崇明帝心裡忍俊不禁,緊抿着脣不讓自己笑出來,眉梢眼角卻染着笑意。以前他最容不得有人膽敢欺騙他,可是現在他才發現被她欺騙卻是這麼讓他開心的事。
“朕聽說濬王府前幾日來了一位漂亮姑娘,叫什麼雪兒的,繡兒可曾見到她?”
“是有一位雪兒姑娘,不過並不漂亮。”至少沒辦法和她相提並論,想勾引司馬濬怎麼着也得找比她好看的。不過這也不太容易。
崇明帝聽她說話的語氣,一時間有些摸不着頭腦,半晌才反應過來她這是吃醋了。不由正了臉色,她對司馬濬的感情當真很深嗎?
東旗那位對司馬濬可是比司馬峻榮還要重視,若以繡兒現在身爲相府庶女的身份,那位肯定是看不上眼的。若是以他西臨公主的身份,那位肯定更加排斥,長樂就是前車之鑑,他不能讓繡兒走長樂的老路。
比起司馬濬,他寧願她嫁一個普通人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
“你先回聽雪閣吧,皇后那邊朕已經派人去打招呼了,不會爲難你的。”
景繡沒想到這麼輕易就放她了,有些反應不過來,怔怔地看着他。
“怎麼,你喜歡在朕這御書房站着?”崇明帝見她睜着一雙大眼睛怔怔地看着自己,故意板着臉孔說道。
景繡立馬想到上次御書房罰站的事,忙轉身逃也似的出去了。
*
皇后聽了崇明帝派人傳來的話,嘆息一聲,“本宮知道了,你回去稟告皇上就說本宮不會爲難二小姐的,讓他放心就是!”
來人應了聲就畢恭畢敬地離開了。
皇后看着秋酈無奈地笑道:“就是當年良妃妹妹也沒有這小丫頭的待遇啊!”
秋酈面色微微一動,看着皇后欲言又止,“娘娘……”
皇后笑道:“怎麼了,吞吞吐吐的,這可不像你!”
秋酈這才大着膽子說道:“這二小姐細看之下,的確有幾分良妃的影子……”
皇后詫異不已,“是嗎?”蹙着眉頭細細地回想起良妃的音容笑貌,多年過去,記憶都有些模糊了,可是再想想景繡的樣子只覺得二者漸漸地融合到一起,兩張臉竟像是從同一張臉上描畫下來的一樣。
“你這麼一說,本宮還真覺得像……”皇后若有所思地說道,“怪不得皇上爲她動了心……”
剛開始發現皇上的心思的時候她還不怎麼敢相信,因爲她瞭解皇上並不是好色重欲的人。這要是看上旁的小姑娘也就算了,這景繡算是德妃的外甥女,德妃之前可是一心想撮合景繡和老二的,這是宮中上下衆所周知的事情,皇上看上景繡那就是看上自己兒子看上的姑娘,這怎麼想都覺得荒謬。
更別提葉老夫人還想讓景繡嫁給葉尋一事了,葉尋可是皇上的侄兒。
可是後來想了許久,總覺得皇上對景繡太過特別,太過縱容,這讓她不得不相信皇上是真的對這小丫頭動了心。
原來,這都是因爲景繡長得像良妃的緣故……
“娘娘,二小姐求見!”宮人稟報道。
皇后才沉思中回過神來,忙道:“讓她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