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羽曦出神的眼睛,看着她眼中懷念的神色,紫曜凌心中一緊,想說點什麼打破這樣的氛圍,卻發現自己是那般的無能爲力,他根本不知該說點什麼。
“小羽妹子真是高人不露相,侯爺我第一次知道你還有這樣的琴藝,你這手拿出去,什麼雲姬,什麼白纖兒,都得靠邊站。我家妹子這琴纔是冠絕無雙!”人未到,聲已先到,不是陸淵是誰。
掀開簾子,陸淵,離辰,夕洛接踵而至。羽曦看了紫曜凌一眼,估摸着這幾人,這艘船都是妖孽事先安排好的。
“侯爺,離辰,夕洛哥哥,你們都來了。”羽曦笑着向三人頷首。
“小羽啊,你的琴聲可是把我給驚豔了一把,我夕洛走遍天下,第一次聽到這麼動聽的琴聲呢。你瞧這四周的畫舫,都是被你的琴聲吸引過來的。”夕洛還是一襲白衣,拿着扇子,自成一股風流的味道,眼神瞟向坐着的紫曜凌。
“夕洛哥哥,你又拿我打趣。你的琴我也是過耳難忘!”夕洛和她的琴南轅北轍,他的琴瀟灑豪邁,她的琴婉轉多情,各有所長。
幾人也不拘束,紛紛落座,喝着小酒,賞着月色。
離辰還是一副疏遠的樣子,他從不是個愛湊熱鬧的人,若不是陸淵強拉他來,使盡了手段,他也不會出現在這裡。
酒過三巡,話最多的陸淵耐不住,又開了口。
“凌,你把小羽妹子藏在這裡可不厚道啊,要不是我認出了你的船,我還不知道我家妹子還有這麼一手。”
“你不是聽到了麼。”意思是,你這傢伙得了便宜還賣乖。摩了摩杯子,紫曜凌一臉的不屑。
“凌,你也……你知不知道我爲了你……唔……”陸淵還想說什麼卻被夕洛捂住了嘴巴。
“嘿嘿,小淵子喝醉了,別理他。”夕洛打着哈哈,“小淵子,我有話對你說,跟我出來。”說完,夕洛便把陸淵拖出了船艙。
紫曜凌挑了挑眉,他大概猜到了點,小羽這麼大的轉變,陸淵可能就是主導者之一,那麼他先前在羽曦身上聞道的泠香味就可以解釋了。
羽曦一臉的無語看着活寶的二人,舉起酒杯,“他們走了,那我就先敬離辰一杯吧。離辰,謝謝你救了我一命,大恩不言謝,我乾了這杯,你隨意。”仰頭便灌了一杯。
“羽曦不必感謝我,畢竟,我也有求於你。而且,救你最主要的那兩味藥也不是我尋來的。”離辰也不拘束,同樣地幹了一杯。
有求於我?羽曦不經想起第一次和離辰見面時他失態的情景,摸了摸手腕上的鏈子,“還是感謝你,有什麼事要問我,我必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說着,羽曦又舉杯端向紫曜凌,“妖孽,謝謝你爲我尋來的兩位藥,謝謝你這一路的照顧。這一杯,我敬你。”連喝兩杯,羽曦的臉上帶着一點紅,眼中些許媚色,實是勾人。
紫曜凌不發一言,同樣灌了一杯下去。伸手拉住了坐在身旁的羽曦,“別喝了,這酒雖然不錯,但是喝多了還是會醉。”
“嗯,我知道。”羽曦對着他一笑,風情萬種。
一笑,紫曜凌心神都被打亂了,勉強才穩住。這丫頭的樣子若是被別人瞧去,不知會生出多少事來。自己也暗下決心,絕對不能再讓她碰酒了,這個害人的東西。
突然,收到暗衛的消息,紫曜凌眉頭一緊,羽曦一直看着他,“怎麼了?”
“無事,我有些事要處理,你先在這裡待會,我去去就來。”說罷,紫曜凌起身掀了簾子也出去了。
船內只剩下羽曦和離辰。
“離辰,你剛說有求於我,現在就剩我們兩個了,你說吧,我到底有什麼可以幫到你的?”她一個異界來的人,怎麼就能讓一向清冷的離辰做出那樣的反應呢?
“羽曦,別的話我也不多說,我只問你一句,你的手鍊是哪來的?”之所以會救她都是因爲這條手鍊,雖然明知自己會捲進一場未知的風波,但這條手鍊對他來說實在太重要了。
“這條手鍊?”羽曦撫上手腕,奇怪道,“這條手鍊是我母親留給我唯一的東西。”
“什麼?!你的母親?!”離辰睜大了眼睛,一把拽住了羽曦的手腕。
羽曦再一次見到離辰的失態,心中更是詫異,手腕被他抓得生疼,“對啊,離辰你怎麼了?還有,能不能先放開我。”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離辰立刻放開了手,“對不起,我失態了。只是,羽曦,這條手鍊對我來說太重要了,請你不要騙我好麼?這條手鍊真的是你母親給的?我能不能見見她?”
羽曦眸中一片黯然,“是的,這條手鍊是我的母親給我的,你也不用見她,她早在我出聲時就去世了,我也沒有見過她。”
什麼?!去世了?離辰眼中一片失望。
空洞的眼神對上羽曦擔憂的目光,離辰笑了笑,笑容虛空,“羽曦,有沒有興趣聽個故事?”
羽曦點點頭,她直覺這個故事會讓人心傷。
“我原本是個棄嬰,從小就和師父待在幽谷,師父就像我的親生父親一樣,教我所有的東西。他的醫術,他的知識,他所有的一切。我原以爲我會和師父就這樣在幽谷生活一輩子的,可是沒想到,師父早就中了黃泉落的毒,無藥可救。”說罷,離辰自嘲地笑了笑,醫仙又如何,他還不是救不了自己的師父。
“無藥可救?可是,離辰,你還不是把我就回來了麼?”既然她都能被救回來,怎麼就不能就他呢?
離辰搖搖頭,自嘲地笑了笑,“那個時候我根本不知道怎麼解黃泉落,而且,師父中那毒已經二十多年了,全靠草藥維持性命,表面看來一切都好,毒卻早就滲透了,藥石無靈。所以我恨透了這毒,才潛心研究出黃泉落的配方,纔有了救你的方子。”
羽曦感受到了離辰身上濃濃的哀傷,是啊,一個像父親一樣的人就死在自己面前,自己是個醫生卻束手無策,這是多麼悲哀的事情。伸出手,羽曦握住了離辰的手,給以無聲的安慰。
離辰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裡,無法自拔,“師父生前最喜歡和我說他的事情,說得最多的便是這條手鍊。”眼神飄向了羽曦的手鍊,離辰的眼神才聚集在一起。
“手鍊?你難道見過?這條手鍊在我家超過二十年,你不可能見過。”
“的確,我沒有親眼見過,但是師父的房間裡有這條手鍊的仿製品,和你手上這條一模一樣,我不會認錯。這條手鍊還有個名字——藍瑙之鏈。”離辰說得一臉篤定。
“我這條可不可能是仿製品啊?”羽曦心裡隱隱有些猜測,自己手上的手鍊不會是幾千年的古董吧,這也太……
離辰又搖搖頭,“師父說過,由於手鍊表面鑲嵌的寶石是由千年積澱才形成的,不僅不會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損壞,反而會熠熠生輝。另外這寶石名爲靈藍,極爲珍貴,世上不會再有第二條一模一樣的。如果要鑑定手鍊是不是真的,你只要滴一滴血進去就知道,靈藍嗜血。”
什麼?還有這種功能?羽曦感覺這石頭還真是霸道,但是免不了好奇,她似乎感到自己的心裡有一個聲音叫她這麼做,好像有什麼要破繭而出。接過離辰手中的銀針,輕輕一挑,一滴鮮豔的血就滴落在手鍊上。
兩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耀眼的紅沾染上素淨的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