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越來越近,白雪覆蓋了帝都的一切,放眼望去,紅色與白色的世界,美得驚心動魄。
窗棱上積了一層雪,羽曦推開窗,呼吸着新鮮的空氣,周遭一片雪白,安靜得只聽得到呼吸聲。
昨夜才從酆都歸回,明日便是太子的冊封大典。
紫曜凌沒有來找她,許是他自己也忙得抽不開身吧。
雖然沒有親身經歷那場政變,但其中的風雨鉅變,雷霆手段,她不用想,也知道是何其慘烈。
況且一路上聽到的坊間傳聞也不少,無非是凌王一改其風流,神勇無比,諸如此類,原本賢德的太子竟是令人無比唾棄。
成王敗寇,只是一瞬間罷了。
空中又落了點雪,伸出手,晶瑩的雪珠融化在了手心裡,帶着徹頭徹尾的冰冷。
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會在今天結束了。
“小曦,你醒了麼?”林語楓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嗯,我起了。”推開門,今天的林語楓穿了深藍色的錦衣,外面罩了一件狐皮大衣,看着很是溫暖。據說是從塞外帶來的,藍君清疼她寵她,不用說。
羽曦自己也有一件,不過是紫曜凌月初便送來的。
冰凝進門給羽曦梳洗打扮了一番,母女兩人有說有笑地便前往前廳。
一家三口竟是都穿了同色的藍色錦衣。
原來這是藍家出席重要場合最基本的着裝。
第一貴族,自然不是蓋得。
三人也不耽擱,上了馬車便往宮裡趕。
冊封大典先是在宮裡舉行,再前往皇室宗祠宣禮,最後便是在太子府擺宴,沒有羽曦印象中那般繁雜的儀式。
說起來,紫曜凌原是要遷往別處的太子府,但不知爲何,直接把自己的凌王府改成了太子府第。
羽曦也不是第一次進宮了,也不存在什麼新鮮感,倒是有些懨懨的。
“咚——咚——”祭天的鐘聲響起,羽曦總算是擡起頭來。
第一貴族的位子還是比較靠前的,一擡頭便能看到幾百級白玉石階上站着的紫曜凌。
仍是一襲紫衣,極盡風情,幾個月未見,妖孽身上的氣質似乎沉澱得更加徹底了些,骨子裡那份邪魅雖未減少,但到底是更穩重了些。
單單站在那裡便自成一道亮麗的風景。
羽曦回頭看去,看見了陸淵、夕洛二人,微微笑着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祭天的儀式複雜冗長,一位老者在祭臺上高聲念着祭文,寒風呼呼吹着,雖然有大衣護着,羽曦還是覺得有些冷。
不知過去了多久,儀式終於是結束了,帝王把象徵着太子的九龍玉佩交給了紫曜凌,白玉階下的衆人紛紛跪倒餘地,高聲喊着,“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羽曦是被藍君清硬拉着跪下去的,這一刻,某種不舒服的東西再度在心間流淌開來,就像是有一隻小蟲子撓着。
祭天之典過了,便是皇室宗祠,大臣們都是不能進去的,只得等在外面,就算是第一貴族也不例外。
高高的宗祠上,白雪覆蓋了明黃色的琉璃瓦。
帶着某種莊嚴肅穆的感覺。
羽曦仰起頭看着屋檐上飛揚的九龍,放空了自己的思緒。
“小羽妹子。”陸淵與夕洛不知何時踱步到她的身旁。
“侯爺,夕洛哥哥。”
“出去玩得怎麼樣?”陸淵笑着問道。
這丫頭在外面玩得倒是開心,他們再這裡整天被那位虐待得死去活來的。
“很開心啊。”羽曦笑意盈盈,盯着陸淵,掩住了眼中的落寞。
“就快結束了,小羽別急。”夕洛自己對這些典禮也是很不耐煩。
“我知道。”羽曦擡頭看了一眼宗祠,又問道,“以後是不是不能叫他的名字了?”是太子了啊。
夕洛、陸淵二人對視一眼,陸淵調侃道,“我們要,但是,你應該不用。”
羽曦笑了笑,以後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了。
正想着,忽然聽到一道尖銳的聲音,“禮成——”,隆重的器樂聲響起,紫曜凌換上了紫色繡金龍的太子錦袍從玉階上緩步走下,一步一步,就像是踏在羽曦的心頭一樣。
入夜,改造後的太子府人聲沸騰。
紅色的燈籠高高掛起,迴廊水榭皆被裝點得無比喜慶。
大廳中擺宴款待羣臣,一派和睦融洽。
藍家的人自然是和帝王、太子一桌的,夕洛,陸淵自然也是陪同。
帝王下了旨,君臣同樂。
羽曦安靜地吃着菜,也不看紫曜凌,不論誰給她夾菜她都照吃不誤,就連胡蘿蔔也不例外。
說了是同樂,自然少不了敬酒祝賀之人。
不同的是,零星的幾人敬了紫曜凌後,竟然走向羽曦。
“郡主當初一舞,老臣可是記憶猶新,如若不嫌棄,還請郡主喝下這杯。”那人端了一杯酒,看樣子羽曦不喝還不行。
羽曦也不推辭,“今日太子大喜,羽曦自然不能掃興。”說罷,仰頭灌了一杯。
“郡主好氣魄!”有了第一,便有了第二第三,敬酒的人一個接着一個上來。
勸道,喝了那杯可不能不喝我這杯,各種理由層出不窮。
羽曦也不惱,微微笑着,每次都喝個精光。
紫曜凌深深地看着她,也不阻止,掩去眼中暗芒。
“各位大人,本侯爺的妹子可不是讓你們灌的,這幾杯,本侯喝了!”陸淵實在看不下去,一把奪去了羽曦手中的酒杯,喝了下去。
此時的羽曦有些微醉,臉上泛着些紅色,媚眼如絲,斂目不說話。
要是能醉了該多好,就不用去煩惱這些那些紛亂繁雜的事情。
“不行,我還要喝,侯爺你不要搶我的酒,來來來……”羽曦似乎有些站不穩,藍君清皺緊眉頭,正想扶她,卻早有一雙手伸了出來,把羽曦抱了個滿懷。
“妖孽……”羽曦低低笑着。
“小羽,你醉了,我帶你下去。”
“我沒有醉啊,呵呵,我還認識你,還有侯爺……唔……”羽曦搖了搖頭,晃去了眼前有些凌亂的畫面。
紫曜凌抿緊了嘴脣,不說話,打橫把羽曦抱起便向內室走去。
幾位大臣面面相覷,這這……
紫明輝眼睛往那一看,“愛卿們好些玩樂,朕乏了,小德子,擺駕回宮。”
原本熱鬧的大廳忽得就空曠了下來。
那些個大臣見正主也走了,自然也不多留。
藍君清又陪着把人一個個都送走了。
“小曦,不會有事吧。”林語楓擔心地問道,離去時那太子怒氣她可是看在眼裡。
“不會的,凌兒有分寸,你別擔心。”藍君清出聲安撫道,他今天眼皮跳得厲害,總覺得有什麼事情會發生。
那邊鬧得不怎麼愉快,紫曜凌這邊倒是十分安靜。
紫曜凌抱着羽曦走在迴廊裡,清冷的月光照在堆砌的雪堆上,熠熠生輝。
羽曦安靜地窩在紫曜凌懷裡,不說話,似乎覺得有些冷,又瑟縮了一下。
紫曜凌的氣不知怎地,就這麼消了下來。
幾個月沒見這丫頭,她也不知道寫信給她。
冊封大典上也不看他一眼,宴會上又是往死裡喝着酒,他能不生氣?!
現在又乖乖地窩在他懷裡,那溫香軟玉的感覺,讓他的心也不自覺地柔軟了幾分。
羽曦環着紫曜凌的脖子,乖順得像只小貓。
“難受麼?”紫曜凌調整了個舒服的位子,輕聲問着。
羽曦搖搖頭,環緊了脖子,定定地看着他。
紫曜凌微微失笑,輕輕啄了她的額頭,“難受就睡一會,馬上就到羽閣了。”
走了一會,便到了羽閣,室內早就燃上了羽曦喜愛的薰香,室內暖暖的。
紫曜凌把羽曦輕放在牀榻上,轉身給羽曦到了一杯茶。
就着他的手,羽曦喝了下去,腦子也清醒了些。
紫曜凌看她臉色還好,給她掖了掖被子,“在這睡一會,我去前廳處理完事就來看你好不好?”聲音溫柔得像要滴出水來。
羽曦怔怔地看着他,不說話,只是搖着頭。
“怎麼了?”紫曜凌見她那般,忙問道,“哪裡不舒服?”
羽曦咬着嘴脣,不說話。
藍色的眸子在夜裡泛着水光。
紫曜凌轉身想給她再倒上一杯茶,卻被一雙冰冷的手拉住。
今晚的羽曦十分奇怪,紫曜凌轉過身看着她,摸着她的額頭,生怕她有個什麼不舒服。
羽曦拉下他的手,紫曜凌猝不及防,整個人竟然被羽曦扯了下來。
睜着眼睛,盯着紫曜凌,羽曦伸出手,摸了摸他的眼睛,“妖孽……”
藍色的眸子裡是紫曜凌從未見過的深情,就像映滿漫天星辰一般明亮。
還未來得及說些什麼,一個吻便印上了他的脣。
口齒間瀰漫着淡淡的酒香,羽曦極其溫柔地吻着他,就像是對待珍寶一般。
紫曜凌也不甘示弱,奪回了主動權,嬌嫩的脣瓣泛着水色的光芒。
紫曜凌眸中燃着某種光芒,強自壓了下去,喑啞道,“小羽……”要是他再不離開,興許就走不了了。
銀色的月光灑進室內,帶着清新的梅花香味。
羽曦臉上微紅,不知是喘不過氣還是害羞,勾起紫曜凌的脖子,又印了一吻上去。
婆娑繾綣,帶着窒息的情感。
紫曜凌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卻也只是一瞬,卻發現羽曦把他壓在了身下。
他不由得一愣,這丫頭何時這般主動。
“妖孽,我要你……”一字一句從她嘴裡蹦出來,無比堅定。
紫曜凌撫上她的臉,撥去一邊的髮絲,聲音仍有些嘶啞,“小羽,你確定?”
羽曦點點頭,還未想做什麼,一個天旋地轉便被壓在牀上。
紫曜凌肆虐的氣息充斥了周身,細細密密的吻從額頭延伸,帶着無比的虔誠。
說起來,紫曜凌也是情場老手,一首輕揚,再一翻轉,藍色的錦衣直接散落於地,帶出一片旖旎的光澤。
羽曦何曾見過這般場面,雖是自己主動,這一刻卻是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往裡縮了縮。
紫曜凌輕笑一聲,附在她耳畔,輕聲道,“我不會停的。”
溫熱的溼氣噴灑在她耳畔,帶出一種別樣的味道。
一雙細緻的手在周身遊走着,膜拜着女孩的每一寸肌膚。
羽曦伸出手,環住了他的腰,把頭埋在他胸口,汲取着熟悉的溫暖。
紫曜凌仍是溫柔地吻着她,帶着她,牽引着,他要給這女孩最極致的享受。
紫色的衣袍再度滑落,暗紅的毯子上,紫色與藍色相得益彰,一如兩人的眼眸。
“別怕……”
“嗯……”
身體的拉近,使得兩人的身體更靠近了些,那般契合,彷彿她就是他的,而他亦是她的。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白皙的身子陡然一僵,疼痛感猛然襲來,淚劃了下來,被那人嚐了去,脣間模糊的字符也被那人含如脣中。
一朵硃砂落在天藍色的絲綢之上,男子放慢了速度,輕輕吻着女孩。
女孩由這一刻蛻變成了女人,就像展翅飛翔的蝴蝶一般,在夜色中舞出最美的弧度。
層層紗幔滑落,映着兩人無比親密的影子。
那些輕輕的呢喃都被風帶了去,恍惚間只聽到那人道了句,“我愛你。”,消散在了空氣中。
室內的氣息依舊旖旎着,月亮羞紅了臉躲入了雲層,窗外的梅花依舊放着清香,宛如禮讚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