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那都是陳年舊事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張永擺擺手笑着說道。
“真沒想到張五爺還有這樣不值一提的‘事情’,如果張五爺不嫌棄,我請您做我這小學堂的先生如何?月錢雖然和別的先生一樣,但吃喝方面絕對不會虧待您。”秦瀾心保證道。
她要新建的這個小學堂打算按照現代的模式也把學生們依照年齡給分班級,然後所教的內容也不同,而且除了添加一些算術、自然學科,這個時代所推崇的琴棋書畫也要學。
總得來說就是在古代學院的基礎上更加因材施教,而且加入更加實際有用的知識,並且學生們的課堂不限於屋內和書本上,還要讓他們去大自然中學習更多的知識。
因此,她要找的先生就不能只是死讀書的書呆子或者迂腐的文人,要有學識、膽識還要能接受新興事物,通過與張永的幾次接觸,她覺得他應該是一個很合適的人選。
果不其然,張永一聽秦瀾心的邀請立即就答應下來,而且秦瀾心告訴他還需要很多先生的時候,他馬上推薦了幾位認識的好友,這些人和他一樣,胸有丘壑,但不喜官場,只願過閒雲野鶴般悠閒的生活。
秦瀾心聽後更是大喜,她告訴張永,只要這些人願意來,條件不苛刻,她都答應。
於是,這天之後,張永就給自己的幾位相交至深的好友寫信,將秦瀾心這裡的學堂情況大致講了一下。
與此同時,秦瀾心也趕緊製作出了一張教課表以及自己辦這個學堂的理念,並且拿給張永看,鍾敬軒幾人也都看到了,都覺得這個學堂與大魏朝歷來私塾大爲不同。
如果照此辦學,將來這些學子即便不能都高中榜首,也會成爲大魏朝一方不可缺失的棟樑之才。
“姐,我還能去學堂裡讀書嗎?”這天,秦瀾心已經在讓人制作學堂的招牌,上面的字是鍾敬軒親自給題寫的“百味學堂”四個蒼勁有力的大字,只是秦瀾悅想着,自家的學堂和外邊的學堂是不一樣的,從沒有女子入學,難道她要學祝英臺,女扮男裝?
“當然可以了,學堂裡特設了女子學堂,請的先生也是女先生!”秦瀾心笑着說道。
鍾逸昨天已經又返回京都了,現在兩人六禮中就剩下請期和親迎,而這些要等到兩個人及笄、弱冠之後再商議,他現在最急的事情就是如何把一部分的《天工開物》交給皇帝齊佑。
這一次,鍾敬軒親自給齊佑寫了一封密信讓鍾逸帶回來,而齊天樂、鄧通、齊俊安和蕭家兩兄弟也都一同回去了,此事非同小可,他們都已經見過其中一小部分的《天工開物》的內容,而作爲皇帝齊佑的忠心臣子,這一次他們必須要全力幫助齊佑興盛大魏朝。
皇宮裡御書房內,齊佑正在批閱奏摺,如今在他跟前伺候的大太監是殷少士,自從殷家酒莊釀出了醴泉春酒,皇帝的“小金庫”也有了不少的錢。
“啓稟皇上,恭親王府小王爺、樑王爺、樑王世子、齊三爺在殿外求見!”小太監在房外稟告道。
“讓他們進來!”現在都已經是臨近傍晚,這些人突然進宮做什麼?他可記得鍾逸幾人應該在福江口才對。
鍾逸、樑王齊天籌、齊俊安、齊天樂四人一同走進了御書房,而且進來之後請求齊佑屏退左右。
齊佑見四人臉上皆是嚴肅認真的慎重神色,就讓殷少士等人先退下,不準任何人來打擾,更不許隨意接近御書房。
知道幾人有大事要商量,殷少士趕緊退下,給他們在御書房外看好門,把好風。
等到房內就剩下五人的時候,鍾逸從懷中掏出重新整理後的《天工開物》,然後雙手遞給齊佑。
“《天工開物》這是什麼?”齊佑看了一下封皮不解地看向鍾逸等人,一本書就讓他們如此慎重?裡面到底是什麼?
“啓奏皇上,這本書乃是無名老人所著,遣人送到了福江口福慧縣主那裡,而且他讓人捎話給縣主,說他生爲大魏朝的人,死爲大魏朝的鬼,所著書冊也皆屬於大魏朝,希望皇上不必再派人四處尋找他,以免打擾他重新著書的雅興。”
這也是鍾逸和秦瀾心想好的“理由”,如果齊佑還有其他人知道這些東西是秦瀾心默寫出來的,說不定就會天天去煩她,而且也會給她帶來危險,倒不如是說無名老人所著,並藉由秦瀾心之口表明無名老人擁護大魏朝的決心,這樣一來齊佑只會更加看重秦瀾心,日後纔不會傷害她。
“無名老人出現了?!”齊佑趕緊翻開書來看,亦是越看越心驚,裡面的東西非常有用,可以極大地改善大魏朝造船、冶鐵等方面的技術。
不過,等到齊佑翻到後面的幾卷時,震驚的站了起來,那裡面可是關於兵器還有火藥的製造,有些兵器像弓箭之類的,大魏朝的工匠已經做了出來,但卻沒有這本書裡記載的詳盡。
“這本書還有誰看過?”齊佑放下《天工開物》,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回稟皇上,這本書除了我們四個和您看過之後,還有福慧縣主和鍾老爺子看過!”齊天樂沒有隱瞞地說道。
“皇叔,這件事情您怎麼看?”齊佑轉向了樑王齊天籌,從先太祖帝開始,樑王府便是皇家的軍械庫,亦是每一代帝王最信任的重臣。
“皇上,這裡面的兵器臣可以讓工匠們暗中製作,一旦成功,日後我大魏朝便可不懼任何人。只是,其中提到的火藥,硫磺易得,硝石卻難尋。”齊天籌對於自己手底下的工匠還是很有信心的,皇家也有專門的研製兵器的地方,相信很快就能研製出來,不過火藥就有些難度。
“不管有多難尋,一定要找到,既然無名老人寫了出來,那他一定是見過的!”齊佑很有信心地說道。
“是,臣一定不辱君命!”齊天籌領命道。
接下來幾人又商量了一下書中提到的其他的製造辦法以及該有什麼人來監督製造,只是齊佑這邊正心潮澎拜地打算帶着文臣武將大幹一番,那邊一場大雨卻讓他不得不把計劃暫緩。
農曆五月初五,大魏朝有一半的天空都在下雨,有些地方更是傾盆大雨如注,就連福江口也從早下個不停。
大魏朝沒有屈原,沒有端午節,自然也就沒有賽龍舟,沒有吃糉子,喝雄黃酒,掛艾草等等的習俗。
沒有不代表不可以有,因此這天秦瀾心一邊給衆人講着屈原悲壯的愛國故事,一邊領着徐爽她們包着甜糉子,自然還有屋檐下不停的雨聲給衆人嘻嘻笑笑的歡快聲音伴奏。
可是,誰都沒有料想到,就在這天午後,在距離福江口千里之外的峽江下游最大的支流旗河口發生了百年難遇的大決堤。
奔騰洶涌的江水像一頭髮怒的力量無窮的怪獸衝破了本就脆弱的堤口,一瀉千里,旗河口決口處被急速地衝大,附近的幾十個村鎮轉瞬間便成了一片汪洋。
此時,暴雨不歇,水位正在迅速地上漲,旗河口附近的大小河流不斷地被衝開、匯合、再衝開、再匯合,漫溢的河水幾乎將峽江下游的遇州、荷州、褒州、暨州、瀝州五個大州,變成連在一起的水澤之地,要不是有大山層層阻隔,怕還要浩浩蕩蕩地繼續往大魏朝的更南方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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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肆虐瘋狂地咆哮着,就像幾萬匹脫繮的野馬,捲起滔天巨浪不斷地往前翻滾再翻滾,直到五天五夜之後才停息。
從北到南,大魏朝幾十萬平方公里的國土就這樣在決堤的江水之下被毀掉了,無數的災民家破人亡、流離失所,千萬畝的良田耕地被大水淹沒,幾百萬的百姓傾家蕩產,近百萬的百姓在這場災難中失去了性命。
這一場決堤的洪水來的那麼猝不及防,來的那麼洶涌澎湃,無數人的財物田產皆付之流水。
雨,終於停了,江水也終於恢復平靜,可走在遇州、荷州、褒州、暨州、瀝州五州的任何一個地方,都可以聽到那悲慘呼號的震天哭喊聲。
“爹——娘——你們在哪兒!”
“家……我的家沒了,沒了,全都沒了!”
“孩子,我的孩子呢,你們有沒有見過我的孩子!”
“死了,都死了,全村人都剩下我一個了,老天爺,你不長眼呀!”
“水……啊……水來了……跑呀……爲什麼不跑,我的家呢!”
……
而等到洪水退去,僥倖活下來的百姓因爲這一場災難而變得驚魂未定,入目都是橫屍遍野,很多人都變得癡癡傻傻一般。
五州災民不但缺衣少食,連暫居的地方也沒有,而這時各種疾病也隨之而來。
不僅如此,因旗河口突然大範圍決堤,將江中泥沙順着決口涌入平緩之地,不但淹沒田野,還漫溢湖泊,嚴重淤塞河道,給朝廷救援帶來很大的阻礙。
齊佑緊急下旨令殷董兩家協助皇家釀酒坊全力釀製闢疫酒和屠蘇酒,並以最快的速度送往五州災民那裡,同時太醫院所有的太醫也跟隨着運送草藥的馬車儘快趕往五州災民之地。
鍾敬軒一聽到旗河口決堤之事哪還在百味莊園坐得住,立即將這段時間熬製的所有藥丸帶着,與石硯一起,在暗衛的護送下前往五州給災民治病。
京都四門亦調派人馬有鍾逸帶領前往救災,其他各州的官兵同樣接到皇帝旨意,令他們幫忙梳理河道,以便救災的官船能夠早日到達遇州等地。
秦瀾心亦沒有閒着,她立即停下手邊所有的事情,吩咐重鷹、重飛將百味莊園的糧食和購買到的大量衣被立即運送到五州災區。
這天,秦瀾心又連寫五封密信交給重雙等人,叮囑道:“這信中內容十分重要,記得一定要親手交到殷家、李家、姚家、蕭家和許家的家主手裡,告訴他們,只要他們按照我信中所說的去做,我秦瀾心也一定會遵守承諾!”
“是,縣主放心!”重雙、重喜、重嫣、重雪四人拿着秦瀾心的腰牌分別去辦她交代的事情。
這天,離得最近的李家家主李巖博最先收到了秦瀾心的密信,而此時鄭掌櫃和林掌櫃正等在屋內聽他吩咐,大魏朝東南之地遭受了這樣大的災難,李家是一定要有所表示的。
李巖博拆看秦瀾心寫給他的信,從起初的迷惑、詫異到最後的震驚、沉思,最後他走到鄭林兩位掌櫃面前吩咐道:“立即將李家所有的糧食從倉庫裡搬出來送往遇州,同時再拿一百萬銀子救濟遇州的災民,此次李家要傾盡全力救助遇州所有的百姓。”
鄭掌櫃和林掌櫃一聽就傻眼了,鄭掌櫃趕緊說道:“老爺,您剛纔不是說只拿出五十萬兩來救濟災民嗎?糧食還好說,您再拿五十萬兩出來,可是動了李家的根基了!”
鄭掌櫃掌管着李家所有的大小錢莊,所以對於李家家底他也是有估算的,這次拿五十萬兩出來已是李家對百姓很大的誠意,可是一百萬兩拿出來還要全力救助災民,要是此時董家下黑手,那李家很可能就會遭遇很大的危險。
“全部聽我的,就算這次動了李家的根基,此災過後,李家的根基會扎得根深!”李巖博眼中放光地說道。
鄭掌櫃和林掌櫃心中更是疑惑極了,剛纔李巖博不過是去看了一封信,怎麼前後差別就這麼大呢!
不只是李巖博救災的態度更積極,傾盡的財力更多,就是其他四家收到秦瀾心的密信之後,也全都改變了。
其中殷家全力救災荷州,姚家拿出衣物錢財全力救助範圍較小一些的褒州,而皇商蕭家和許家則分別負責救助暨州和瀝州,他們除了各拿兩百萬兩出來之後,各家商鋪裡災民能用到的東西,也是全部都運往了兩州。
這樣大的動作,還有分工明確的“救助”,自然引起了皇帝的注意,國庫雖然充盈,他自己也有私房錢,可對於幾百萬無家可歸、無地可耕的災民來說猶如杯水車薪。
此時,五大商家的鼎力相助可謂大大地解了齊佑的燃眉之急,而這次他們似是有“不顧一切”的念頭,就算他知道這幾家都是忠臣,可此次救災他們所表現出的“熱情”還是有些不同尋常。
皇帝疑惑,但還是下旨大大地誇讚了這五家,同時百姓們也都感激殷、李、姚、蕭、許五家這時候的大仁大義。
可只有秦瀾心和五家的家主知道他們這樣積極的“理由”是什麼。
這天,齊天樂從京都來到了福江口,皇帝已經下旨讓大魏朝的富戶商賈都爲災民出一份力,齊天籌正在負責兵器、火藥的煉製,所以他這個閒散的三爺這次也要跟着忙起來。
“三叔,我這裡還有剛製作好的醬菜,讓我的人跟着你一起去災區!”秦瀾心讓所有的下人和女工都停止了手頭上的事情,幫忙製作醬菜,因爲新鮮的菜到了半路就可能壞掉了,醬菜則可以保持一段時間。
“好,這次你爲了五州災民也是費了不少心思,對了,瀾心,這次李、蕭幾家傾力救助災民的事情是不是和你有關?”在齊天樂離京都的那天,他從齊佑嘴裡知道了一些消息,似是那五家是收了一封神秘的信才變得這樣積極的。
秦瀾心只是笑沒說話,不過從她這沉默的笑意中,齊天樂已經得到了答案。
不過他也很好奇,於是就說道:“瀾心,三叔也不是外人,告訴我你用的是什麼辦法,皇上也想知道,畢竟越多的商人蔘與進來,這災民的日子就越好過。”
“三叔,你附耳過來,我告訴你!”秦瀾心也猜出這應該是皇帝讓問的吧。
齊天樂真的就湊過去,秦瀾心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聽後齊天樂就大笑起來:“哈哈哈哈,瀾心呀瀾心,這世上也只有你敢這樣做,怪不得他們這麼熱心,原來是無利不起早,哈哈哈!”
“三叔,也不能全這樣認爲,如果他們心中對百姓沒有一點兒善意,也不會冒着傾家蕩產的危險去做這件事情。”說到底,秦瀾心還是很開心五家家主這時候做出的決定,很明智也很大膽。
“不,瀾心,有一點你也認識錯了!他們照着你說的來做,一是你許給他們這獨一無二的極大利益,二是向皇上表了忠心,三是得了百姓的擁戴,這些家主可各個都是人精老狐狸,你以後可不要被他們騙了。只不過與董家之流相比,他們更有商人的良心罷了!”齊天樂玩歸玩,他可是看得很明白的一個人。
“三叔,您放心吧,我選擇他們也是有自己的道理的,雖然他們是老狐狸,可我也不是單純的兔子,互惠互利,到最後說不定我纔是那個最大的贏家!”秦瀾心並不避諱在齊天樂面前坦白一些事情。
“呵呵呵,我看也是!那些人要是老狐狸,你就是千年的小狐狸,不過你這份爲天下百姓着想的仁慈之心最是難得,捨棄名利,以善爲本,瀾心,三叔真是佩服你!”真不知道鍾逸那小子上輩子修了什麼福分,這輩子能娶到秦瀾心這樣的女子,真是造化呀!
“三叔,您就別誇我了,其實我也真的沒做什麼!”她只不過是寫了幾張造酒、點心、染布、制瓷、製茶的秘方而已。
真相或許就像齊天樂分析的那樣,這五家家主之所以選擇照她信上說的做,肯定是懸衡利弊之後做出的決定,他們都是聰明的商人,知道如何做能把利益最大化,看來她選的這五家確實不錯,以後要多多合作纔是。
齊天樂離開之後,秦瀾心突然又讓人在百味莊園的外邊用大鐵錘往地上錘進去好多結實的大粗木樁,然後在木樁和木樁之間綁緊了粗麻繩。
“縣主,您這是要做什麼?”這天,鄧氏和餘氏幾人來百味莊園的時候,就看到秦瀾心正帶着下人綁繩子呢。
“大娘,嬸子,你們來了!我這是打算曬魚乾呢!”秦瀾心停下手中的動作看着她們笑着說道。
“曬魚乾?這繩子也太多了吧?”鄧氏搭眼一瞧,這百味莊園外邊綁的就像一張大網似得。
“大娘,不多!我姐說,這曬好的魚乾是要給遇州等地的災民送去呢,咱們白石碼頭別的不多,魚可是最多的,而且曬好的魚乾能保持很長的時間,還可以直接當菜吃,魚骨頭都是酥軟的呢!”秦瀾悅還沒吃過秦瀾心曬制的魚乾,以前白石碼頭也有人曬過魚乾,但她吃着有腥味,她姐姐曬出來的魚乾一定是不一樣的。
“縣主,我們也可以來幫忙嗎?”這些天聽聞遇州等地江口決堤遭災,白石碼頭上的百姓也跟着揪心,他們日子苦,可還能吃飽穿暖有地方住,那些人就可憐了,什麼都沒有了。
“大娘,你們就是不說,我也要請你們來幫忙的!”雖然醃製的調料她都已經配置好了,但她的人手還真的不夠用。
福慧縣主要爲災民醃製魚乾的事情在白石碼頭傳開之後,到了第二天一大早,秦瀾心就發現百味莊園的外邊掛滿了活蹦亂跳的活魚,但除了魚,她沒有看到送魚的人。
“重言,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一晚上就多了幾百條活魚,這不嚇人也驚人呀。
百味莊園的大管家重言笑着說道:“回縣主的話,昨天周圍的百姓聽說您要醃製魚乾,好多人划着船出江去打魚,而且打回來的魚全都放在了百味莊園外邊,然後一句話也沒說都走了。”
“沒想到這些百姓心都這麼善良!”鄧婉如、溫氏和韓氏幾名婦人都聽到了,徐爽她們也是很感動。
雖然這段日子住在百味莊園幫忙幹活有些累,但一想着能爲那些無家可歸的百姓做些什麼,她們全身也都有了力量。
“重言,通知下去,男的幫忙殺魚,女的幫忙醃製,趕緊做好曬到外邊,別辜負了百姓們的一番心意!”秦瀾心也很感動,這就是以前常說的“一方有難八方支援”吧!
一天的時間,碼頭上來來往往的百姓就看到百味莊園外邊掛起了一條條的醃製好的福江魚,七日後這些魚被摘了下來裝好,然後一輛輛的大馬車拉着往遇州等地飛馳而去。
雖說江口決堤造成的損失很嚴重,但大魏朝也有其他州縣是風調雨順的大豐收,而且因爲秦瀾心小麥、稻米的改進方法,糧食增收比往年要多得多。
再加上經過上次商人的囤積居奇,齊佑早有先見之明,所以這次他嚴令下旨,凡有哄擡物價或者囤貨商家,一經發現查證定斬不饒。
所以,這一次官民上下齊心救災,並沒有發生大的霍亂或者瘟疫,民心也很快穩住,而且受災的百姓也儘快得到了安置,開始慢慢重建家園。
只是,旗河口的堤壩已經無法再修築起來,峽江這一次被迫改道,官員重新勘察了地形,開始進一步帶領百姓和當地官員梳理河道。
秦瀾心這時候不知道自己還能幫上些什麼忙,她開始努力回憶在現代見過的各種河道清淤的方法和工具,只是那些現代化的機器憑藉大魏朝現在的技術根本就製造不出來。
她想起在以前讀過的一本宋朝歷史的相關書籍中,曾有記載,說是宋朝一位叫李公義的官員,獻上了“鐵龍爪揚泥車法疏浚河道”。
具體方法好像是:“用鐵數斤爲爪形,以繩系舟尾而沉至於水,篙工急擢,乘流相繼而下,一再過,水已深數尺”。
除此之外,還有其他人想出的“浚川耙”、“撩清夫”、“混江龍”、“鐵掃帚”等等工具或者方法。
至於如何才能做出來,秦瀾心不知道,她只是憑藉記憶將其中說道的具體制作方法都一字一句地寫下來,然後把自己能想到的全部辦法和清理河道工具都記錄下來,之後謄抄了一份,讓人給鍾逸送了過去。
鍾逸接到之後,立即讓人謄抄了多份,一份直接送給了皇帝齊佑,另外分別派人送到了各州負責賑災的官員那裡。
而隨着五州賑災和清理河道的進行,另一件事情也隨之浮出水面,那就是旗河口的決堤並不是天災而是人爲。
“人爲?三爺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前方災情穩定之後,鍾敬軒就被鍾逸派人給送了回來,有太醫院的那幫太醫還有其他的民間大夫在,鍾敬軒能做的都已經做了,擔心老人家的身體,鍾逸就把他送回了百味莊園。
而鍾敬軒一回來,秦瀾心就立即來見他,當看到老爺子氣憤難平和憔悴的臉時,也是心疼的不行。
“據說是旗河口的河道衙門和當地的鹽幫勾結,爲了貪圖更多的利益,私自派人想將旗河口給改河道,沒想到這旗河口的江堤幾任官員建的時候就不用心,又加上天降大雨,這才造成江口決堤的這一場大災難,如今鹽幫的人死的死、傷的傷,他們的幫主也生死不明,河道衙門的官員倒是好幾個都活着,大水來時,只知自己逃難卻不顧百姓死活,已經都被皇上下了大獄。”鍾敬軒這一路上看着無數的百姓悲慘的境況,鬱結難舒,似乎一下子又老了好幾歲,天災尚可怨,這人爲就太可恨了,造孽呀,造孽!
“三爺爺,您也別太擔憂,這事既然已經發生了,就要想辦法來善後,不能讓百姓們再繼續受苦了!”這次鍾敬軒出去頭上的白髮都多了許多,爲民憂心,老人家心裡更難受吧。
“心丫頭你說的沒錯,我惱恨的是這背後之人,他是要毀了我大魏朝呀!”鍾敬軒說着竟然落下一滴悲愴之淚,可見他心中是多麼的痛苦。
只是,秦瀾心沒想到很快她就聽到了旗河口決堤之事的最新進展,這事竟然和鎮國公府孫家有關,就是信遠侯府孫家和睿王府也受到了牽連。
聽說,奉命調查此事的御史大夫邱墨白已經查清,是鎮國公府在旗河口當官的二爺孫之茂和鹽幫勾結故意扒開了堤口改道,不僅如此,這位孫二爺這些年在旗河口暗地裡收了不少鹽幫的銀子和當地官員的銀子,所做壞事也是罄竹難書。
邱墨白有先斬後奏的權力,此事在當地傳開之後,爲平民憤,直接就當衆斬了這位孫二爺。
消息傳回京都之後,齊佑龍顏大怒,但他怒的不是邱墨白,而是孫家,所以立即將孫家九族都下了大牢,孫太妃被軟禁在宮裡,齊堯也被軟禁在睿王府不準踏出一步。
在福江口的孫銘淳和孫文成同樣被帶回京都與信遠侯府的那些人呆在一起,而作爲福江口的縣主,秦瀾心暫時掌管所有事務,唐之彬、樑主簿等人協助她一起。
“縣主,大人此次怕是凶多吉少,還請縣主出手相救!”株連九族可是大罪,就算孫銘淳什麼壞事也沒做,但他也在孫家的九族之內,真是無妄之災。
“唐師爺別急,皇上沒有立即將孫家九族斬首,就說明這件事情還是有轉圜餘地的。”在秦瀾心眼裡,孫銘淳是一個難得爲國爲民的好官,更何況孫文成還是她的學生,她不會見死不救。
“多謝縣主,多謝縣主!”唐之彬乃是一介文人,沒有任何權勢,現在一切都只能指望秦瀾心,還有她背後的鐘逸了。
此刻,皇宮之中,張太后將皇帝齊佑叫到了自己跟前,很是嚴肅地對他說道:“如今邱墨白已經查清事實真相,你爲何遲遲不下手,孫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皇上,猶豫不決乃是帝王大忌,你可明白!”
“母后,雖然邱墨白查清楚了孫之茂的罪行,他也的確死有餘辜,只是旗河口決堤之事怕還另有隱情,孩兒必須徹查明白才能定罪,不能草率下決定。”齊佑很慎重地說道。
張太后冷哼一聲說道:“皇上,哀家不是三歲孩童,豈不知你心裡想法是什麼。你還是很看重齊堯,要保他,對不對?!”
“母后,孩兒此舉並非只在保皇兄,而是不希望造成冤案,孩兒是皇帝,孫家也是孩兒的子民,所以在事情沒有完全查清楚之前,誅殺孫家九族的聖旨我是不會下的!”齊佑很瞭解張太后,她對齊堯的恨意和懷疑不過是因爲孫太妃和孫家,但孫家做的事情並非和齊堯相關。
“你這孩子就是心慈手軟!”孫太妃和孫家始終是紮在張太后心上的一根刺,不管齊堯表現得對皇位有多麼不在意都好,只要他身後站着孫太妃,站着孫家,她就無法安心。
另一邊睿王府內,齊堯坐在書房內看着書,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也是他沒有想到的,他告誡過孫家的人很多次,但他們被名利慾望和貪念迷住了眼睛,有些事情他也是鞭長莫及。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從外邊走進來一位絕色妖嬈的美人,她便是傾國夫人,見到齊堯之後行禮說道:“王爺,旗河口那邊已經傳來了消息。”
“怎麼說?”齊堯眼中冷意加深。
“鹽幫的人都死了,鹽幫幫主的屍體也被找到了,只是他被滅了口,據屬下查到的消息看,在江口決堤之前,曾經有黑衣人見過鹽幫的幫主,而且孫二爺身邊的謀士也沒了下落。”傾國夫人稟告道。
“給我查,一定要查到是誰在背後算計孫家!”手段還真是高明,幾年前就在自己二舅舅身邊放了人,這個人真正要對付的怕是自己吧!
“王爺,陷害孫家的人會不會是宮裡的……”傾國夫人提醒道。
齊堯一擺手打斷了她的話,很肯定地說道:“不可能是太后和皇上!”
這些年,雖然張太后一直不待見他,甚至懷疑他有謀反之心,但是她不會拿百姓的命來換他的,如果太后真的想殺他,他和孫太妃都不可能活到現在。
至於齊佑就更不可能了,正如齊佑一直相信他這個兄長一樣,他也從來不會做讓齊佑很爲難的事情,所以更不可能是齊佑繞了這麼一大圈來還害他,那麼究竟是誰呢?
先帝一生共有三女四子,其中長公主嫁人之後悠閒度日,二公主遠嫁他國和親,三公主這些年在京都也很安分。
齊佑登基之後,他這個睿王縱情山水之間,其他兩位兄弟分別是晉王和康王,這些年一直都在自己的封地,平時很少來京都,也從未察覺他們有什麼別樣心思,而且自己也和他們沒有任何仇怨。
不管怎樣,他一定要查出幕後之人。
鍾逸也已經帶着青龍營的人和齊天樂一起回到了京都,這一次鎮國公府出事,他也察覺出了不尋常。
本來,秦瀾心是想跟着他一起來京都的,只是福江口突然涌入了大批的難民,孫銘淳又被關進了大牢,她這個縣主是走不開的。
知道她在擔心孫銘淳和孫文成,鍾逸已經答應她由他來處理這件事情。
“看來平靜了這麼多年,終於有人要按捺不住了!”從東城門走進來的時候,齊天樂對鍾逸沉聲說道。
“不管這人是誰,都要儘快揪出他!”一己私利害死了那麼多人,更害得近千萬百姓家園盡毀,這幕後真兇必須要找出來,否則還不知道以後會有什麼更可怕的事情發生。
之後,兩個人騎着馬就直接進了宮,而此時福江口也變得有些擁擠和雜亂,難民多了,會無端滋生很多的亂事。
“縣主,這麼多人一下子到了福江口,怕不是什麼好事。雖然各處都有在設粥棚,但是糧食還是很緊張!”唐之彬跑到百味莊園將外邊的情況告知秦瀾心。
“唐師爺別慌,我已經讓人去買糧食了,另外你讓倪鋪頭帶人在福江口各處巡查,凡是胡亂滋事擾民的,全都給我嚴懲。再貼出告示,所有難民在福江口守這裡的規矩,我定讓他們人人都有飯吃,可要是誰故意惹事,我絕不會手下留情!”
現在是非常時期就要採用非常手段,難民到福江口,不過是爲了吃飽穿暖有地方住,秦瀾心已經在想辦法解決這些問題。
“可是縣主,這些難民可不少,縣衙庫房裡沒多少銀兩了!”唐之彬現在最愁的是糧食還有錢。
“銀子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上次南郊買地,她手裡的銀子本就沒剩下多少了,可是她還有聘禮,還有皇帝、皇后賞賜的東西,福江口富人也不少,她就來搞一場別開生面的拍賣會好了。
不過還是要先問過鍾敬軒,這些賞賜的東西她能自己做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