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心妹妹,你彆着急,我要說的是與恭親王府隔了一條街的鐘家二房的事情,呵呵,這件事情在京都可是讓大家樂呵了好幾天呢!”齊平寶一副“八卦女”的樣子,讓秦瀾心都忍不住無奈一笑。
鍾家二房不就是鍾逸的二爺爺鍾敬淳一家嗎?秦瀾心這些年雖然和恭親王府、鍾敬軒關係是越來越親密,但是還真沒有見過鍾家二房的任何人,就是賀芳晴生辰也沒見什麼鍾家二房的公子小姐去過。
“瀾心妹妹,你這很快就嫁到王府了,有些事情今天咱們也都一塊聊聊,省得你到時候兩眼一抹黑。”張語喬幾人都坐下說道。
“沒錯,沒錯!到時候你可別和鍾家二房扯上什麼關係,那可是屬水蛭的,粘上你,非把你的血吸乾不可。”賀以珍似是很瞭解一樣地說道。
“有這麼可怕嗎?”不是要講趣事嗎?秦瀾心怎麼覺得跑題了呢,像是衆人要提前給她打打預防針。
“當然!”幾人竟然同時衝她喊道,而且一臉幸好同她提起的模樣,看來這鐘家二房在京都還真是不怎麼討喜。
“瀾心妹妹,不是我們這些人愛亂嚼舌根的,而是你走出門去拉住任何一個人問一問,就沒人不知道鍾家二房的,茶館裡的說書先生怎麼說的,嗯,就是‘鬥雞走狗老紈絝,遊手好閒小無賴,用錢如水假富貴,粘上誰家誰玩完’。”
齊平寶平時沒事就愛往京都的各家茶館裡去聽說書,而這幾句話說的就是鍾家二房,其中“老紈絝”指的是鍾家二房的老爺子鍾敬淳,“小無賴”指的是鍾敬淳的嫡長孫鍾駿
“那你要說的有趣事就是和鍾家二房有關?到底是什麼事情?”知道這些好友沒什麼惡意,也不是故意要詆譭鍾家,只能說她不甚瞭解的鐘家二房很“特別”。
接下來,“主講人”齊平寶就興致勃勃地給秦瀾心講了發生在鍾家二房嫡長孫鍾駿和西平王府的世子於仁以及東十里街上的馬家食肆裡的馬家姑娘的事情。
距離秦瀾心百味菜坊不遠處有一家以賣麪食爲主的小食肆,掌櫃的姓馬,有一個年方十四的女兒,長得十分漂亮。
京都裡最有名的遊手好閒的公子哥於仁和鍾駿全都看上了她,一個要娶人家回去做夫人,另一個也要娶她回去到貴妾,歷來就看對方不順眼的鐘駿和於仁就較上勁兒,見天兒的給那馬家姑娘送好東西。
大魏朝只有鍾家一個異姓王,這西平王府原是皇室齊家一個遠房旁支,祖上獲了罪,被剝奪了齊姓,改爲于姓,雖然西平王府的老王爺和現今的西平王爺因有功勳很受皇室器重,但是姓氏依舊沒有改過來。
但即便如此,作爲西平王府的世子於仁還是一直拿自己當真正的皇室子弟,平時十分囂張,而且在吃喝嫖賭方面歷來想拔個頭籌,結果京都愣是有個鍾駿和他“爭名頭”。
於是,這京都的紈絝子弟就分別以二人爲首,就和京都四門的人一樣,明裡暗裡都較勁,處處都比着,這次爭馬家姑娘也是如此。
結果,人家馬家掌櫃既不是那種賣女求榮之輩,也不是懼怕豪門大戶之流,說是自家姑娘早就訂了親,把於仁和鍾駿都給拒絕了,還把兩人送的金銀珠寶、綾羅綢緞原封不動地都給退了回去。
可誰都沒想到,鍾駿竟然又把東西擡到馬家,說是給馬家姑娘添妝,而於仁一看鐘駿這樣做了,他也照做了。
馬家掌櫃不幹了,又讓人把東西給他們擡了回去,他這女兒還未出嫁呢,怎麼能要兩個男人的東西做添妝之用,簡直就是胡鬧。
令京都人忍俊不禁的是,鍾駿又讓人把東西給擡回了馬家,這次於仁也照舊學着,然後馬家又給擡了回去。
那幾天,就見東十里街每天都有人來來回回地擡箱子,累得擡箱子的下人是叫苦連天。
這件事情在京都也淪爲了各家的談資笑柄,連說書先生都給編成了故事講着玩。
秦瀾心聽後也是一樂,這聽起來的確是有些胡鬧,不過從齊平寶的講述中,她對於從未見過面的鐘駿這個紈絝子弟,倒是有了一絲別樣的看法。
不過,令她沒想到的是,當她從徐府回到知趣園的時候,竟然在鍾敬軒那裡看到了鍾家二房的鐘駿。
他看起來比鍾逸要大二三歲,樣貌也算俊朗,就是渾身上下都透着痞氣,十足無賴相。
不過,在鍾敬軒面前,他還是十分收斂的,看着剛進門的自己雖然目光大膽調笑,但是從他的眼神裡,秦瀾心看不到令人噁心的“猥褻”,相反總讓她覺得怪怪的,而且並不討厭。
“縣主弟妹安好,果真是個大美人兒,鍾逸這個小王爺還真是當值了!”鍾駿竟然對着秦瀾心更加大膽地吹了個流氓口哨。
鍾敬軒是氣得茶杯差點砸到他頭上,怒其不爭地罵道:“你個兔崽子,說什麼混話,一點兒規矩都沒有。”
“三爺爺,您都這麼老了,也沒幾天活頭了,就不能消消氣,小心您死了到時候可別怪我哭不出來!”鍾駿脖子一梗,毫不在乎地嬉笑說道。
這話可把一旁的秦瀾心給嚇壞了,她見過鍾逸對鍾敬軒的尊重和愛戴,也見過齊堯對鍾敬軒的親近與調笑,更見過皇帝、齊俊安等人對鍾敬軒的敬重,但從來沒見過有人敢這麼不敬尊卑當着鍾敬軒的面咒他。
“哼,我就是死也不想看到你這個不孝子孫,鍾家的臉都讓你給丟光了!”鍾敬軒是真生氣了,秦瀾心趕緊上前扶着他幫他順氣,能讓老爺子氣成這樣的還真不多。
“三爺爺,這您可就冤枉我了,這鐘家的臉是從根上開始丟的,要怪也只能怪您的二哥我家那老爺子,要不是他手把手地教我,我怎麼能學得這麼快呢!”鍾駿很不要臉皮地笑着說道,“三爺爺,您要生氣想打人,改天我把您二哥給您綁來,隨您處置,棍子要找粗的嗎?”
“我真是要被你們爺孫倆給氣死不可!”鍾敬軒惱怒地瞪了一眼鍾駿。
“三爺爺,當着我這未來弟妹的面,您就別發那麼大的火。我知道您老心裡是怎麼想的,我就是塊爛泥,扶不上牆,您就別白費心機了。恭親王府的事情還不夠您操心的嗎!以後,您就學學我那堂叔恭親王爺別再管二房了。晚上我還要去花美閣找我的如仙姑娘呢,您要是實在心疼孫兒,給點兒銀子花花吧!”鍾駿吊兒郎當地笑着說道。
“沒有!你給我趕快滾,別再氣我了!”鍾敬軒揮手把鍾駿趕走了。
等到鍾駿轉身離開了房間,石硯趕緊給他送來了早就煮好的安神茶,每次見到二房的人,老爺子必定是要喝上一杯的。
“石硯,重雙,你們都下去吧,我和心丫頭有些話要說!”鍾敬軒讓屋子裡的下人都出去,留下了秦瀾心一個人。
“三爺爺,您沒事了吧?”秦瀾心有些擔心地問道。
“我沒事,每次都要被鍾駿這臭小子給氣一場!”鍾敬軒長長嘆了一口氣說道,“心丫頭,讓你見笑了,三爺爺也是越來越力不從心,以後這鐘家就指望你和逸兒了。”
鍾敬軒說的是“鍾家”而不是“恭親王府”,秦瀾心聽出了老人話裡隱含的意思,看來鍾家二房也是鍾敬軒的一塊心病。
“三爺爺,剛纔出去這位是鍾家二房的嫡長孫吧?怎麼以前從來沒聽您和逸哥哥說起過二房的事情?”就是楊婆婆和秋紋也沒有對秦瀾心講過鍾家二房的事情,所以秦瀾心覺得很奇怪。
“唉,二房的事情等以後我再告訴你,心丫頭,等你嫁到京都之後肯定會聽到很多有關鍾家二房的各種荒唐的事情,三爺爺不求別的,只求你和逸兒用心去看,別像逸兒他爹孃似得把二房給拋掉,怎麼說二房也是鍾家的嫡親血脈,始終都是一家人,能幫襯就幫襯一些。”鍾敬軒每過一天都覺得自己能做的有限,等到他身埋黃土之後,他最擔憂的不是恭親王府,而是鍾敬淳一家。
“三爺爺,我知道了!”秦瀾心答應下來。
等到吃過晚飯服侍鍾敬軒睡下,看着鍾敬軒越來越多的白髮和蒼老的容顏,秦瀾心心中也是一陣難受,不管她能力有多強,始終無法與時間和歲月對抗。
鍾逸晚上趕到知趣園的時候,發現秦瀾心臉色不好地坐在房間外邊的涼亭裡,他本來還以爲她睡了,就打算在屋子外邊站一會兒就走呢。
“這麼晚還不休息,明天不是還要去殷府參加婚禮?”鍾逸走到她身邊坐了下來。
“逸哥哥,你來了!你不是這麼晚也沒有休息,還跑到這裡來,呵呵!我只是睡不着。”秦瀾心笑着說道。
夜色朦朧,蟲鳴低唱,涼涼的風吹着,把夏夜的燥熱都吹走了。
秦瀾心和鍾逸坐在涼亭裡,望着夜空中的彎月。
“有心事?是不是因爲鍾家二房的事情?”鍾逸面上安靜,但眼中的沉思還藏在暗處。
“你真是好厲害,這都猜得到。其實也不是因爲鍾家二房,是因爲三爺爺,感覺他憂心的事情越來越多了,身體也大不如以前了,看着難受!”秦瀾心說出了內心的真實感受,說完眼睛澀澀的,鼻子酸酸的。
鍾逸握着她的手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輕嘆一口氣,同樣帶些苦澀地說道:“這世上有很多事情是我們凡人拼命想要阻止也阻止不了的,生老病死皆是常態,雖痛苦但也要承受,別想太多了。”
這個道理秦瀾心自是也懂得,說道:“你說的我都明白,只是即便這樣,也還是有很多事情是可以改變和延長的,只在於我們會不會努力去做。三爺爺憂心的事情我會努力幫他化解掉的,他這個年紀就應該是享受天倫之樂的時候,那些煩心複雜的事情就交給我們這些小輩人來承擔吧!”
“瀾心,辛苦你了,因爲遇見三爺爺、遇見我,你的人生就開始變得複雜和有負擔了,對不起!”鍾逸不知道還能再說些什麼,如果沒有那麼多的“遇見”,或許秦瀾心的人生是另一番光景。
現在他能做的和需要去做的,就是盡全力去補償她因爲遇見自己、愛上自己所承受的那些不該承受的一切,他不希望有一天秦瀾心會後悔與他相知、相愛。
他更不希望因爲自己讓秦瀾心走上一條更加辛苦的道路,所以他要爲她披荊斬棘踏好一條更順暢的路,讓她永不會有後悔的那一天。
“逸哥哥,人生本就是複雜和有負擔的,無論我是誰和我遇見誰,這都不會改變。不過,我最慶幸的是遇見了三爺爺遇見了你,因爲這種‘遇見’帶給我前所未有的美好,不是你對我說‘對不起’,而是我應該對你說‘謝謝’,逸哥哥,謝謝你!謝謝你讓我今生今世遇見你!”秦瀾心嫣然一笑,似乎心中的憂鬱少了很多。
鍾逸沒說話,而是笑着站起,然後一個伸手將佳人攬入自己的懷中,心與心相觸,悸動不已,脣與脣相合,連明月都羞得躲進了浮雲裡。
次日,秦瀾心拿着請帖來到了殷家,她不但收到了徐家的婚帖,也收到了殷家的,而因爲殷湛是殷少士的侄子,所以京都也有不少官員家收到了帖子,而且也都很給面子的派了人來送禮。
今天,齊佑還特許殷少士回殷家參加殷湛和徐爽的婚禮,而且作爲醴泉春酒的“合夥人”,他也給殷家下旨賞賜了禮物,既全了殷少士這個近身大太監的臉面,又給殷家變相提高了在京都的地位。
殷少進、殷少士兩兄弟自是對皇帝感恩戴德,而且從董家倒臺之後,現如今大魏朝酒商的第一把交椅漸漸被殷家坐上去了。
秦瀾心這個縣主自是坐在了殷家女眷的主席位上,從迎親到拜堂再到婚宴,殷家都辦得十分地熱鬧,她也算是第一次參加古代人籌辦的婚宴,非常地傳統規矩、有條不紊。
正所謂:“人不鬧鬼鬧。”大魏朝婚俗中最高氵朝熱鬧的一個環節便是“鬧洞房”,除了炒熱氣氛之外,就是爲了增強人的陽氣,老輩人常說洞房裡時常有鬼魅狐妖作祟,鬧一鬧洞房能夠驅邪避兇。
通常,大魏朝鬧洞房就是難爲一下新娘子和新郎,大戶人家就是讓新郎、新娘做個詩、彈個曲兒什麼的,十分地文雅,尋常百姓家就起鬨架秧子地鬧鬧。
“縣主,您可是咱大魏朝有名的才女,就由您來給咱們的新郎、新娘出個題目,好好地難爲一下他們,要是答不上來,今天可不許洞房,大家說,好不好?”有年輕愛玩來鬧洞房的客人笑着說道。
“好!哈哈哈……”前來鬧洞房的都是與徐爽、殷湛同輩的人,所以大家也都稍微放開一些,畢竟是喜慶日子,過分一點也沒關係。
“新娘子,新郎官,你們也看到了,不是我不想幫你們,是大家不放過你們,呵呵!”秦瀾心也來這裡湊湊熱鬧,“這樣吧,我來給你們出個對子,答錯了兩個人各罰酒三杯。”
“那……那要是答對了呢?”已經被挑起紅蓋頭的徐爽羞紅着臉低聲問道。
“答對了,我就罰酒三杯,如何?”秦瀾心笑着說道。
“縣主,怎麼能讓您一個人挨罰呢,要是答對了,大家有一個算一個都喝三杯!”又是那位年輕的客人大笑着起鬨說道。
衆人也都哈哈笑着表示同意,反正大家圖的就是個樂呵。
“縣主,請出上聯!”一身大紅喜服也已經喝了半醉的殷湛笑着說道。
“新郎官、新娘子,這上聯你們可聽好了,便是‘乾八卦,坤八卦,八八六十四卦,卦卦乾坤已定’,請對下聯吧!”秦瀾心揶揄地瞅了一眼徐爽說道。
此對子一出,洞房裡的人都在冥思苦想着下聯,可是沒一個對的好的,就是徐爽這個京都才女也是沒想出合適的。
最後徐爽和殷湛不其然地對上眼,慌忙又錯開,惹得看到的衆人又大笑起來。
“新娘子,想出來下聯沒有?新郎官,你呢?”過了一會兒,就有人開始笑着問起來,不愧是福慧縣主,這出的對子還真難。
“縣主,在下認輸,也認罰!”說完,殷湛主動就喝了早有人倒好的六杯酒,連徐爽的他也給喝了。
“呦呦呦,這新娘子剛嫁過來,新郎官就知道疼人了,呵呵!”有人趁機打趣地說道。
徐爽看到殷湛把所有的罰酒都喝了,又聽到大家的起鬨,臉就更羞紅了。
“縣主,下聯是什麼?”很多人更想知道這對子的下聯。
秦瀾心莞爾一笑,看了一眼徐爽和殷湛,然後說道:“這下聯便是‘鸞九聲,鳳九聲,九九八十一聲,聲聲鸞鳳和鳴’。”
“哈哈哈,好,這對子好!”所有人都鼓掌大笑起來,這幅對聯可是寓意極好的。
這下子,徐爽和殷湛都紅了臉,“鸞鳳和鳴”還真是不錯!
鬧完了洞房,秦瀾心就回了知趣園,看她從殷家回來一臉喜氣的樣子,鍾敬軒也是很高興。
“看來今天殷家很熱鬧呀!”鍾敬軒讓人給秦瀾心準備了涼茶,這天還是很熱的。
“是呀,沒想到結婚也這麼好玩!”秦瀾心喝完涼茶暢快許多,然後又看着鍾敬軒說道,“三爺爺,從明天開始,您跟着我學太極拳吧,還有以後您一日三餐吃什麼都由我來決定。”
“心丫頭,爲什麼?”鍾敬軒覺得秦瀾心似是突然變“霸道”了。
“這太極拳是我師父無名老人以前就喜歡練的,不但能強身健體,而且可以修身養性,對身體極好,您平日裡吃東西也有些挑食,改善您的膳食,也是爲了您的身體健康。這次說什麼您也要聽我的!”秦瀾心說道。
“呵呵,好,都聽你的!”鍾敬軒知道秦瀾心讓他練拳法和重新換菜單,都是爲了他的身體着想,以前還不覺得,近段時間他自己也覺得身體不太好了,可又不喜歡吃藥,既然如此就別辜負了她的一番孝心。
於是,從這之後,秦瀾心就開始教鍾敬軒太極拳的一些基本掌法和腳法,而一學這太極拳,鍾敬軒就愛上了這種看似很慢但卻很講究氣運的拳法,的確能讓人心情平靜下來。
六月十八這天,熱浪滾滾,蟬鳴不止,好多人都想找個陰涼的地方呆着。
不過,鍾家宗廟裡卻是鴉雀無聲,即便很多人額頭上都是汗珠也動都不動,否則打擾了此時鐘逸的冠禮,可是不好的。
今日乃是鍾逸行加冠禮的吉日,由鍾懷邵這個父親在鍾家宗廟裡主持冠禮,此次爲鍾逸選定加冠的來賓乃是他剛剛出關的師父雲木老人。
男子冠禮與女子及笄之禮在大魏朝是有很大不同的,比如在宗廟舉行的冠禮只有家族男子可參加,女子都要在後室,而受邀的賓客尤其是女眷也只能在後院等着吃宴席。
另外,冠者收禮物也有規矩和講究,不可隨意接受女子之禮,否則便會惹人閒話,女子則沒有這類限制。
究其原因,大概是因爲女子只能嫁一夫,而男子則可娶百妻,收了人家的禮,有可能就是對人家有愛慕示好之意。
秦瀾心作爲鍾逸的未婚妻,這次也受邀到了恭親王府裡,等到宗廟那邊的冠禮結束,她才見到了來答謝賓客的鐘逸,齊俊安和蕭非都跟在他的身邊。
“瀾心妹妹,你準備了什麼禮物?”齊平寶笑着拉了拉秦瀾心的袖子,小聲地問道。
原本男子的弱冠之禮她們這些女子都是不來的,就是等着吃一頓飯,也沒什麼好玩的,齊平寶覺得沒什麼意思。
不過鍾逸的弱冠之禮不一樣,她和張語喬、賀以珍、林秋、鄧止萍她們可都是衝着秦瀾心的“禮物”來的,鍾逸可是她未來的丈夫,這弱冠送的禮物肯定是非同凡響。
“也沒什麼!”秦瀾心羞澀地笑笑,要說沒準備誰都不相信,而且她是鍾逸的未婚妻,理應準備一份禮物送上的。
“沒什麼是什麼,你別藏着掖着了,先拿來讓我們看看!”齊平寶實在是太好奇了,光是猜測秦瀾心會送鍾逸什麼禮物,她昨夜都沒睡着,那顆“超級八卦”的心早就熱血沸騰了。
“平寶郡主,這禮物我表哥還沒看呢,您可不能先看,待會兒有機會!”賀以珍也好奇,只是她想着秦瀾心和鍾逸應該都不喜歡這份禮物先讓別人看到吧。
“那好吧!”齊平寶就開始急切地希望鍾逸趕緊來要禮物。
很快,鍾逸就來到了秦瀾心幾人的身邊,而且他身後也跟着不少的人,似是大家都在關注今日秦瀾心會送鍾逸什麼禮物。
“瀾心,你的禮物呢?”齊俊安笑着先問了出來。
然後衆人全都盯着秦瀾心看,就是鍾逸也笑吟吟地看向了有些羞窘的她。
秦瀾心被衆人盯得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只得掏出一個紅木盒子雙手遞給鍾逸:“鍾大哥,這是送給你的禮物!”
鍾逸笑着接了下來,其他人則是好奇地催他趕緊把盒子打開,裡面會是什麼寶貝呢?
“鍾逸,別想拿回去自己看,快打開!”在鍾逸想要把盒子放起來的時候,齊俊安搶先說道。
“就是呀,我們等這麼久就是爲了看瀾心妹妹送的禮物的!”齊平寶也急了,要是不讓看,她可是會失望死的。
“可以嗎?”鍾逸這話是問的秦瀾心,見秦瀾心點了一下頭,他就“啪”地一聲打開了。
“怎麼是骰子?”衆人一看盒子裡竟然是賭坊裡常見的那種骰子,不過很快他們又發現,雖然是骰子可上面沒有點數而是有字。
“瀾心妹妹,你送的這是什麼呀?”齊平寶抓耳撓腮地問道,這平常而又奇怪的骰子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這是願望骰子,只要拿着骰子的人扔出一面,那麼就可以讓人照着上面所說的去做。”秦瀾心解釋道。
“呵呵,我明白了。這骰子上寫着笛曲一首,還有畫作一幅,也就是說,如果鍾逸扔出的骰子某一面朝上,你就會照着上面的去做,對不對?”齊俊安明白過來看着秦瀾心笑着說道。
秦瀾心輕輕點了一下頭,其實也不一定是她,只要三五好友聚在一起,都可以玩這種願望骰子,不過是增加些生活的情趣而已。
“那快讓我看看骰子上都寫了什麼!”
齊俊安伸手就要去拿盒子裡的骰子,可是鍾逸已經快一步合上,並且放進了自己懷裡,這可是秦瀾心送他的願望骰子,是他們之間的“遊戲”,怎麼能讓別人知曉。
“哎,你怎麼這樣啊!”齊俊安、蕭非幾人都傻眼了,但論武功他們不是鍾逸的對手,搶是搶不來的,威逼利誘估計更是不行。
齊平寶見鍾逸不合作,就問秦瀾心,結果秦瀾心就只是笑,也不說,倒是把一干人等都給急壞了,這骰子上到底寫的都是些什麼呢?
衆人吃過宴席之後,秦瀾心又去曦晴院陪賀芳晴說了一會兒話,然後就和鍾敬軒一起回了知趣園。
到了晚上的時候,鍾逸又來了,而這次自然帶着他白天才收到的願望骰子,自從拿到這份禮物,一個人的時候,他可是興奮不已的。
“累了一天了,怎麼不在王府裡好好休息?”今天白天可是很熱的,而且據說男子冠禮比女子及笄禮要複雜很多,秦瀾心想着鍾逸這個主角也肯定是累壞了。
“這點小事沒關係的,我不累!”鍾逸拉着秦瀾心的手回到了屋裡坐下。
重雙點上了驅蚊蟲的艾草,然後就出去了,留下兩人在屋裡說話。
“謝謝你準備的禮物,我很喜歡!”鍾逸掏出了骰子,然後在兩人中間的桌子上輕輕轉了一下,出現的一面竟然是“吻”這個字。
秦瀾心自然不會把當着衆人的面送的禮物刻上這樣一個字,她故意在骰子上留下了空白的兩面,就是讓鍾逸自由發揮的,沒想到他會刻上這個,而且還故意轉到了最上面。
“逸哥哥,你……”這麼正直的鐘逸竟然也有這樣腹黑邪氣的一面,讓秦瀾心又羞又臊。
“這是你送我的願望骰子,我現在行使權力,有什麼錯嗎?你不會出爾反爾吧?”鍾逸淡淡一笑地看着她揶揄地問道。
“我……其實……其實這不是我真正要送你的弱冠禮物!”秦瀾心猛地站了起來說道。
“哦?那你真正想送我的是什麼?”鍾逸擡眼看着她一臉期待地笑着問道。
“你等等!”秦瀾心轉身走去了內室,不一會兒拿出了一個比普通書冊小一半,但厚一倍的小冊子雙手遞到了他的面前,“記得要很快速地翻纔可以!”
“這是什麼?”鍾逸好奇地先打開了第一頁,那是一種他從沒見過的很簡單的炭筆畫法,畫上是一個少女正彎腰在石磚長臺後揉着面。
“逸哥哥,要很快地翻開纔可以!”秦瀾心再一次提醒道,這份禮物她可是準備了很久。
鍾逸微揚脣角,將書冊放在桌子上,然後暗使內力運用掌風,結果書冊嘩啦啦地開始翻了起來,而隨着書頁的翻動,鍾逸一雙眼睛越睜越大,越來越亮,臉上的笑容也是愈加燦爛。
這真是太神奇了,隨着他的掌風起處,書冊裡的畫竟然全部像活了一樣動了起來,而且從開始到結束,就是他與秦瀾心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
夕陽下,他騎着越影在百味食肆第一次與她相識,孩子氣的給她一錠十兩銀子,意外地收到她的荷包;冬日裡,他風塵僕僕地歸來,她驚訝地看着那些外族種子;她與他在書房的第一個輕吻;他第一次爲她戴上白玉絹花;他們在山頂並肩而立的身影;他們在月牙湖旁的談心……
所有相識以來的畫面都隨着這些畫紙一幕幕地閃過,連起來便是他們之前一起走過的路,這份記憶從未在他的腦海中消失過,而秦瀾心也同樣沒有忘記。
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鍾逸感動極了,他把秦瀾心緊緊地抱在自己的懷裡,男人是不能哭的,可此刻就連他的眼角也變得溼潤起來,秦瀾心爲他準備的這份弱冠禮物,他非常非常地喜歡,更會永遠地珍藏下去。
秦瀾心在鍾逸懷裡很安靜,這份禮物鍾逸很喜歡她也很開心,總算沒白費她一番心血。
兩日後,鍾敬軒帶着秦瀾心和鍾逸來到了大悲寺,這次兩個人的婚事,說起來妙遠大師也出了力,他們應該來好好感謝他。
禪房裡,妙遠大師和鍾敬軒相對而坐,秦瀾心和鍾逸坐在兩個人的下首蒲團上。
“妙遠大師,我帶兩個孩子來謝謝你,他們的八字都是你來合的,婚期也是你來定的,我看以後你不用敲經唸佛,乾脆擺攤算命好了!”鍾敬軒笑着說道。
妙遠大師亦是呵呵一笑說道:“姻緣自有天定,老衲不過是順天而爲!”
“呵呵,說的好呀!心丫頭,你不是說有禮物要給妙遠大師嗎?快拿出來吧!”鍾敬軒看了一眼秦瀾心說道。
當聽到秦瀾心說要給妙遠大師送禮物的時候,鍾敬軒還驚了一下,老和尚可是四大皆空,什麼都不在他眼裡的,怕是要讓秦瀾心失望了。
“不知女施主要送何禮給老衲呀?”妙遠大師慈愛地笑着問道。
“我還以爲你這得道的高僧看不上俗世之物,怎麼六根也不清靜了?”鍾敬軒故意笑着逗妙遠大師。
誰知,妙遠大師一點兒也不介意好友的“挖苦”,而是笑着說道:“別人相贈之物對老衲來說或許無用,但女施主出手之物想來非是凡品,呵呵!”
秦瀾心心中震驚,沒想到她東西還沒拿出來,妙遠大師似是已經感應到一般,於是把自己隨身帶進來的盒子雙手送到了妙遠大師面前:“大師,這盒中之物乃是我從師父那裡記下的經文,也不知道寺中是否有此經文,還請大師收下!”
妙遠大師接過盒子打開,然後唸了一聲“阿彌陀佛”就打開了裡面卷在一起的上等絲帛,絲帛之上是秦瀾心用金銀繡線親自繡出來的經文《心經》。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女施主所贈之物老衲替我佛門衆生謝過!”妙遠大師珍愛地把絲帛收好,然後起身雙手合十對秦瀾心說道。
“大師客氣了,我記全的經文只有這一個,您喜歡就好!”秦瀾心也趕快站起來恭敬地回說道。
“老衲很喜歡,多謝女施主!”此卷經文看似簡單卻蘊藏了佛家真諦、警醒衆生之語,對於妙遠大師而言這是教化萬民最合適的經文。
正在鍾敬軒、鍾逸和秦瀾心準備從妙遠大師的禪房裡出去的時候,外邊傳來小沙彌的聲音:“大師,郡馬府的老夫人云瑩郡主求見,想讓您給郡馬府的姑娘合婚八字。”
“知道了,讓她稍等片刻!”妙遠大師並沒有拒絕雲瑩郡主的請求。
這時,鍾敬軒又開始笑着打趣他說道:“依我看,你這妙遠大師真要成算命先生了,呵呵。”
“非也,非也!老衲不過是以己之力解衆生之惑,祈衆生遠悲苦、近喜樂,不要被七情六慾迷了心智而已。”妙遠大師慈悲地笑道。
秦瀾心卻是在聽到郡馬府和雲瑩郡主的名字時,顯然愣了一下神,也許世間萬事萬物真是冥冥中自有天定,她與皇甫暖玉雖有親緣卻一開始就不對盤,想着這是命中註定的恩怨吧。
跟着鍾敬軒走出禪房的時候,雲瑩郡主一行人正在門外等候,郡馬府的夫人、小姐也跟着不少,其中自是少不了皇甫暖玉。
“你怎麼在這裡?!”一看到秦瀾心從禪房裡走出來,皇甫暖玉即將要見到妙遠大師的好心情立刻就飛走了,還真是晦氣,怎麼到哪兒都能遇見她!
“玉兒,不得無禮!”雲瑩郡主冷着臉訓斥了皇甫暖玉一聲,雖是她最疼愛的嫡孫女,可是近來這孩子越發沒了章法,比起庶女皇甫暖香,她還真是差的不止一點。
“是,祖母!”皇甫暖玉瞪了一眼秦瀾心,然後有些氣悶地低下頭。
鍾敬軒和雲瑩郡主簡單地打了一下招呼,然後就帶着秦瀾心和鍾逸離開了。
雲瑩郡主從秦瀾心走出來就快速地掃了她一眼,在秦瀾心身上,她總覺得有一股讓她無法忽視的熟悉感,而這種感覺讓她的心開始不安起來。
禪房內,雲瑩郡主只領了兩個人進去見妙遠大師,一個是皇甫暖玉,一個是皇甫暖香,說是合婚八字,其實是想趁此機會讓妙遠大師給她們斷斷前程。
“大師,您給看看老身這兩個孫女如何?”雲瑩郡主頗有期待地笑着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