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籬看着那明黃卷軸好奇的問道:“先生,皇上給你下的什麼旨意?”
嶽行文輕笑,“不過是因方田清丈之事,給的嘉獎……”
青籬瞭然,方田清丈許是因爲青陽派韓輯去李義山的喪禮上說了一通的話,後面的事兒居然出奇的順利,聽說長豐縣的方田清丈是這次推行過程中最爲順利的一個地方,也難怪朱起雲連升幾級,從知縣一躍升爲知府大人。
接過他遞來的茶水,呷了兩口,才問道:“那給我的聖旨是怎麼一回事?皇上認得我是誰麼?莫明其妙的。”
嶽行文笑着給她解開了迷團,“之前你不是畫了幾樣農具?朱大人在奏報之中提到了,這次,你的荒地平均畝產超過二石半,爲師便替你做了奏報,想必是因這兩件事兒下的旨意。”
青籬聽說是這個原由,不由鬆了一口氣,拍拍胸口,笑道:“先生何時報的,也不事先跟我說一聲,猛然一聽半夏說來了聖旨,嚇了我一跳。先生可知是聖旨上說些什麼?”
嶽行文搖搖頭,指了指桌上的明黃圈軸,“許是一些鼓勵的話罷。”
青籬撇嘴,“皇上也太摳門兒,只給這麼兩句話麼?我還以爲會給個免稅十年,或者賜田多少畝呢。”
嶽行文在她額着上重重彈了一下,“你可知道這道聖旨多少人眼紅?你一個女子,能得到當今皇上的親口誇讚,並下了旨意,那是多大的榮耀?你倒是一門心思鑽到錢眼裡去了。”
青籬揉了揉了額頭,“不過是說說而已。不過,先生,說實話,這聖旨對我可真沒什麼用處,倒不如賞些銀子來得實惠。”
一言未完額上又一陣輕疼,“該聰明的時候不聰明。有皇上的這道聖旨在,將來若是爲師偶爾不在身邊,哪個人還敢欺你?那魏元樞就是有十個腦袋,他也不敢再找你的麻煩……”
青籬豁然開朗,眼睛一亮,“對呀,我怎麼沒想到呢。嘿,等我接了旨,我便特意拿着去魏府門前轉悠兩圈兒,我看看那魏元樞見了本小姐還瞪眼不?”
嶽行文輕輕一笑,卻是沒說話,似是默許了她這十分孩子氣的仗勢欺人的行爲。
兩人正說着,半夏匆匆趕來,在門口回道:“少爺,別院的小豆子來了。”
屋內兩人一愣,這李諤又有什麼事兒?
又一名衙役匆匆趕來,“大人,沈三公子求見。”
小可跟在那衙役後面,也在門外道:“小姐,福伯過來說,城西蔣老爺以及薛府的老夫人派人送貼子到咱們府上……”
兩人在屋裡面面相覷,嶽行文輕笑,“定然是得了消息,以示親近之意。”
青籬嘿嘿一笑,叫小可進來,“蔣老爺和薛老夫人的貼子呢?”
小可將兩份精緻的大紅貼子遞來,青籬打開一看,嶽行文猜得不錯,兩份貼子均是說設案要與她慶賀。
只是她很納悶,自己尚還不知這聖旨的具體內容,大致的內容也是剛剛知曉,這些人哪裡來的神通,這麼快就有了反映。
小豆子隨着小可進入,立在一邊等着,見青籬看完了貼子才道:“李小姐,我們家爺說了,今日在侯府別院設宴給您慶賀,旁人的宴你可要推了纔是。”
青籬擺擺手,“誰的宴我也不吃,你回去告訴小候爺,今兒我不去別院了,有要事要……”說着頓了頓,又囑咐小可,“你和杏兒去別院幫着照應着,冰盆裡的冰可不能斷,也不能讓小侯爺食辣,還有魚蝦之類的,腿上的藥我記得今日該換了,你們換藥時可要小心一些,別把剛結了的痂給碰掉了……”
突然她住了嘴,小可、半夏、嶽行文一臉怪異的盯着她。
一轉頭撞進那人的黑眸之中,她慌忙轉過頭,胡亂揮揮手,“都出去吧。”
屋內只剩下他們二人,嶽行文輕叩着桌子,似笑非笑的望着她,周邊靜悄悄的,青籬被他注視得很是不自在,嘴脣發乾,嗓子裡似有什麼東西堵着。
好半天,她才輕咳一聲,站起身子,“先生,那傳旨的公公怎麼還不來?要不我先回去等着?”
嶽行文也不答話,仍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樣。
青籬惱了,一頓腳,“先生看什麼?”
嶽行文收了笑意,站起身子,直直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說道:“爲師,剛纔很生氣!”
青籬望着那張十分嚴肅的臉,突然有些想笑,不過還是極力忍住了,繃着臉兒道:“即是惹先生生氣了,我就在這裡礙眼了,我先回府了。”
嶽行文拉了她的手,“可知道爲師爲何生氣?”
青籬暗中撇撇嘴,“知道!”
然後,她擡了頭,“不過因有急事,沒辦法再去候府別院,才交待人照顧周全一些,省得先生和老太醫的功夫都白廢了!”
嶽行文看了她一會兒,輕笑,“你又要不守信用了!”
青籬嘿嘿一笑,點點頭,“事急從權,這不有急事麼!”
嶽行文一愣,“你有何急事?”
青籬嘆了口氣,憂心的望着窗外白花花的太陽,“先生,自上次下雨之後,長豐有多久沒下雨了?”
嶽行文略一思量,“正好一個月。”隨後,他目光閃動,“你擔心長豐會有旱情?”
近來的邸報上關於旱情的消息不斷,他倒是知道的,不過長豐水源豐沛,他倒是沒有往這方面想過。
青籬點點頭,“今天去莊子的路上,看了兩邊的田地,旱田缺水的情況已十分明顯了,水田還好些,不過情況也不容樂觀,不知道現在淇河的水位如何了?”
嶽行文眉頭微皺,“爲師竟也是疏忽了。”
青籬道:“我也是瞎操心,不過,古來農事靠開吃飯,早些做準備也不是壞事兒。先生也趕快與金錢二位大人商議一下,再調出長豐歷年的雨水分佈情況對比一下,看看這種情況是否正常。我得先回府找張貴與李大郎商議一下……”
嶽行文點點頭,“你去吧,待許公公歇息好了,爲師帶着他去你府上傳旨。”
青籬點點頭,轉身向門外走,走到門口頓腳回首:“沒想到仙人一般的先生也會吃凡間的老陳醋……”一言未完,咯咯笑着跑出了房門。
嶽行文望着晃動的門簾無奈一笑。
好一會兒,才叫半夏去請沈墨非。
青籬匆忙回府叫人去莊子將張貴與李大郎叫來,問了一遍莊子的情況,聽說淇河水位基本沒什麼變化,自家莊子裡因有兩個小湖泊蓄水,澆水根本不成問題。至於青籬說到的路兩邊的旱田和水田,李大郎說,旱田本來就不好上水,估計是在等雨,若是這兩天不下雨,那些人也會想辦法引水的,至於水田,可能是前些日子上淇河上游人的村莊截水灌溉,水平低了些,沒顧上澆水,不過這兩天水位已漲了上來了,暫時無礙。
青籬這纔將一顆心放到肚子裡。
在府裡歇了午覺,剛起身一會兒,嶽行文便帶着傳旨的公公趕了過來。
跟隨而來的,還有上午送貼來的長豐縣的鄉紳權貴們,有幾人還一邊與許公公說着話兒,看他們之間的神情,似是不算陌生,將衆人掃視了一遍,只見胡流風眼角含着一絲醉意,臉上帶着不經常的紅暈,想必中午這些鄉紳是給許公公擺了一桌好宴。
也是,一個小小的縣城,突然來了位皇上身邊的公公,這等好機會,不抓的纔是傻蛋。
依例設案焚香,規規整整的跪下領旨,許公公將聖旨唸完,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才笑道:“沒想到李青兒小姐這般年輕,皇上現在如今在全國大力推行農事,李小姐,有好的點子可要及時向上邊通報,也不枉費皇上的愛才之心……”
青籬連忙應是,又命柳兒取了一百兩的銀票塞給許公公,他眼角瞟了一眼,臉上的笑意更濃。
傳旨的公公一陣風來,又一陣風兒的去,颳走她一百兩銀子,留下一個明黃卷軸,這叫什麼事兒?
青籬將那聖旨看了又看,叫了紅姨,“奶孃,找個最名貴的匣子子裝起來,供在案上,也好讓人瞧瞧,咱們李府現在也是皇上罩着人了……”
說着到這兒,她咯咯一笑,這東西也不是全無用處,最起碼可以象那人說的一般,在平民百姓眼裡,在地方官的眼中,這個東西可就是自己的大靠山。
許公公走後,李府好生熱鬧了一陣子,鄰里街坊紛紛上門兒打探,更有鄉紳富戶們的貼子流水價的往李府送。
直到天色擦黑,青籬已收到十來份宴請的貼子,隨着貼子一同來的,還有不少的禮物,在前廳擺了滿滿一桌子。
青籬正發着愁,突然聽福伯前來報,“小姐,平西侯府的老夫人派人給小姐送賀禮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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