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強嘿嘿一笑。朝着青籬道:“李小姐,聽見了麼?我們家大少爺可是最憐香惜玉的。”
杏兒氣得俏臉通紅,越過小姐就要發作,青籬將她拉了回來,淡淡道:“我從來都不知道,霸人田產還有這般冠冕堂皇的說辭。”說着朝着抱着雙臂立在一旁,一副看好戲模樣的陸聰道:“本小姐最討厭不說實話的人。陸少俠,交給你了,給我打到他們說實話爲止!”
說完向旁邊避讓幾步,將位子讓給陸聰。陸聰乍一聽這話,微微詫異,這般柔弱的人碰到這樣的事兒,不哭不鬧不急不躁,只是淡淡的扔出這麼一句狠戾的話,真真是沒想到呢。
陸聰怪笑兩聲,走向前來,朝着那幾人道:“聽到沒有,要說實話。若是說了實話,本少俠就放過你們,讓你們灰溜溜的滾蛋,若是不說實話。嘿嘿……”
魏子強身後立的着十幾人,聽了青籬的話,早已舉着趁手的物件兒圍在他左右,又一聽陸聰的話,更惱得沒邊兒,不等魏子強發言,便舉着手裡的物件兒衝了上來。
杏兒與柳兒見這些人來勢洶洶,嚇得面色發白,齊齊上前一步,將青籬嚴嚴的護在身後。青籬在她們二人身後直翻白眼,這麼好看的一場武戲,她怎麼能錯過?
雙手用力,將兩個丫頭的身子撥開。
此起彼伏的慘叫過後,那羣人東倒西歪的倒了一地,陸聰一個瀟灑的空中翻,定定的立在地上,衣衫一塵不染,青籬不由拍手叫道:“好身手!”
陸聰甚是自戀的甩了一下頭髮,接着似是想到什麼,甩頭的動作作了一半兒,便停了下來。
那羣人哼哼唧唧的從地上爬起來,見勢頭不對,便想偷偷溜走,青籬淡笑道:“還未說實話,便想走麼?”
說着朝那些人道:“說吧,現在給我說實話,到底在我們的地裡幹什麼?”
魏子強抹了一把嘴角沁出的血跡。惡狠狠的道:“李小姐,我勸你還是打聽打聽,這長豐縣之內哪個敢惹咱們魏府,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青籬嗤笑一聲:“魏府麼?不用打聽我也知道。四個字,聲名狼藉。說吧,你們到底爲何而來?”
魏子強見這位李小姐油鹽不進,以爲她初來不知道魏府的靠山,便又惡狠狠的道:“咱們三小姐是京城龐左相之子的愛妾,你打了我們,左相怪罪下來,你們全部都要下牢獄!”
陸聰哈的怪笑一聲,青籬瞪了他一眼,這人居然搶了她的臺詞。
青籬回頭朝着魏子強,眉頭微微一挑嗤笑道:“左相?!好大的官兒!可惜呀,你不是左相,更不是左相府的下人,也不是左相之子府中的下人,更不是左相之子愛妾身邊的人。——你不過是左相的兒子的小妾的哥哥的家奴。”說到這裡頓住了,朝着魏子強道:“我的意思你聽明白了嗎?不過是沾點親帶點故,就仗着左相的名頭行這強霸田產之事,想來這位龐左相聽到這樣的事兒。也不會誇讚你們的。”
她身後幾人忍着笑意望向魏子強一干人。魏子強惱羞成怒,一張臉憋成豬肝色。
張貴在一旁插話道:“還不說實話,你們到底在幹什麼?爲何而來?”
魏子強見搬出龐左相的名頭也不頂用,對方又有一個武藝高強的人在,心知自己今日討不到好上。爲今之計只有先回到府裡,叫大少爺想想辦法,他日定然將今日受的加倍討還回來。
想到這裡,便張了張嘴,可是嘴張幾下,愣是沒說出一個字來,饒是他這樣的惡霸潑皮,親口說出自己是來霸田產的話,也有些說不出口。吭吭吃吃的好一陣子,猛然一閉眼,大聲道:“大少爺叫我們來築一道牆,把地圈了,霸佔李府的田產。”
陸聰一挑眉毛,揚聲怪笑道:“本少俠走南闖北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聽人把霸人田產的話說得如此理直氣壯……”
自魏子強的話一出口,他身後跟着的一些嘍囉便齊齊的低了頭,因陸聰的話,這頭低得愈發的低。
青離強忍住笑意,朝向李大郎道:“去附近的村子借了筆墨來。”無賴之所以稱爲無賴,並不是他們沒有一點做人的良知,而是良知對於他們而言只是某一剎那的產物,就如現在這般。只要事情一過去,他們仍然會恢復無賴行徑。此時他們即是認了,那就白紙黑字的寫個明白。青籬知道,今日他們承認只是迫於眼前形勢。回去之後定然會想法子再找她的麻煩。
李大郎一溜小跑兒的去了小李莊,那幫人灰頭土臉的站着。青籬無事,信步在荒地行了幾步,見荒地之中已然有不少小草冒了頭,大多仍然是茅草。
過了不多時,李大郎手裡拿着筆墨紙硯等物件兒行了過來,青籬刷刷刷的將事情經過寫了一遍,又給衆人唸了一遍,朝向那些人道:“我這寫的可屬實?”
魏子強不情不願的點點頭。青籬將筆與那紙交給張貴,讓那些人一個不拉的全部在上面畫了押。
待這些人剛剛畫完,遠遠的見朱縣令一身常服,帶着兩個下人模樣的人趕到,在他身後有兩位身形高高的年輕男子並排而來,不緊不慢跟在離朱縣令十四五步遠的地方。
青籬眯起了眼睛,望向來人處。那兩位男子她倒都見過,一位是立春那日見到的沈府三少爺沈墨非,另一位身形略瘦,身高與嶽行文差不多,也是一身的白衣之人,是她初至長豐縣時,立在客棧二樓往下看,在淇河橋頭看到的那人。
待這三人走近,青籬纔看清這沈墨非和另外年輕男子的容貌。若以季節相比。沈墨非給人的感覺是春風和醺的春季,五官雖不甚出採,卻自有一股溫和而超然的氣質,與沈府的大地主名頭甚不相配。而那白衣男子,則似凜冽陰沉的三九寒冬,狹長的眼睛射出犀利的光芒,身上仍然是帶着她初見時的狠戾之氣,讓人不由心生懼意,想要離他遠遠的。
朱縣令行到衆人跟前兒,見魏子強等人鼻青臉腫滿身的泥污狼狽不堪,知道這事兒已然了了。卻仍然皺眉沉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青籬來不及細想這朱縣令怎麼來了,另外二人怎麼也跟着來。聽到朱縣令問話,便將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末了舉着手中的紙道:“小女子被人趁機欺到頭上,強霸田產,府裡的人氣憤不過,與這些起了衝突。這是那些人的供狀,原本就是想回頭呈交給大人,今日正巧碰上大人巡查到此,就請大人過目,爲小女子討個公道。”
朱縣令一愣,隨即明白,這李家小姐不願讓這些人知道他是專程爲了此事來,想來是怕魏府將他一塊兒恨上,遭龐左相的排擠。不由暗贊她想得周全。
伸手將那供狀接了過來,粗略掃了一眼,暗自點頭,時間地點事由等寫得簡練明瞭,下面又有魏府一衆狗腿的畫押。
將供狀袖了,朝向魏子強道:“李家小姐所說的,你們已供認畫押,單憑這個,本官便可以治你們的罪。念今日並非正式升堂審案,李家小姐所遞的供狀也並非訴狀,本官今日就不予追究。若是你們再生事端,欺霸平民,李小姐到衙門遞了訴狀,本官就連這件事與你們一道清算。”
朱大人的一番話正合青籬的心意。她也不想如此針尖對麥罔的與魏府在這件事上爭出個長短來。左右等她將佃戶招好,身邊有了人,到時候也不怕魏府的人再打這田產的主意。
那魏子強等人還未說話,便聽到一聲怒斥:“滾!”
青籬衆人驚得朝那發聲之處望去,只見那位白衣男子眉頭緊皺,混身散發出的狠戾之氣比之前強了數倍。魏子強等人似是很懼怕這人,方纔他一出現,原來滿不在乎的氣焰登時不見了蹤影,又突聞這一聲喝斥,驚得一個哆嗦。忙不跌的轉身就跑。
此人正是平西侯府小候爺李諤。今日被沈墨非拉了去朱縣令府上小酌,幾人還未坐定,便見李府差人來送信,好好的攪了他的興致不說,偏偏沈墨非也要跟着來這荒郊野外,令他更加不痛快。
魏子強等人不消一會兒便跑得無蹤影,留下那些幹活的村民,大眼瞪小眼的站着,他們從昨天開始幹,已然幹了一天半的活計,如今這魏府的人一走,他們連半個銅板的工錢也拿不到。
青籬將這些人的神色看在眼裡,不由暗歎一口氣,合該她倒黴。招了張貴與他耳語幾語。
張貴將那些村民招集到一起,將小姐的意思說與那些人:“我家小姐說了,你們的工錢由李府按一人三十文補發。現在請大家將這溝平了。另外,我們府上這幾日便要招佃農,各位老鄉回去轉告一下,過兩日便有人專程來做登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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