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出來，鑽進車裡，兩姐妹立刻掏出槍把玩。
瓦爾特PPK小巧玲瓏，不說作爲武器，哪怕看作藝術品，也說得過去。
周亞麗最後上車，坐在後排上，感嘆地說道，“上次過來平安無事，我還以爲內地治安特別好，沒想到……”
她看了看兩姐妹手裡的槍，眼裡滿是遺憾，“原來也要帶槍上街。”
陳凡關好車門、開車出發，輕聲笑道，“沒那麼誇張，最起碼國內跟美國還是沒法比。給她們配槍，也只是以防萬一而已。
就拿前天的事來說，你看那幾個人手裡就一根樹枝修成的木棍，其實也就是個擺設，嚇唬人用的，然後被貓兒撓幾下，就嚇得落荒而逃，跟美國那邊動不動就掏槍有本質區別。”
周亞麗抿抿嘴，看着兩姐妹把槍收好，說道，“那你要槍就要槍，幹嘛跟師父們說要找保鏢呢？”
姜麗麗轉過身來，對着她解釋道，“因爲如果直接要槍的話，師父可能不會答應。
所以小凡就先提出一個不可能的要求，如果師父拒絕，他再提出配槍，這樣就萬無一失。這就是求上得中、求中得下。
結果沒想到小凡還沒提，師父就直接辦好了。”
姜甜甜輕輕點頭，“我看師父是真的疼小凡，如果直接提的話，他們多半也會同意。”
陳凡坐在前面開車，笑了笑說道，“要是你們還在雲湖，也用不着這麼麻煩，在盧家灣，我隨隨便便就能給你們弄兩支槍，持槍證也好辦，可是外面不一樣哦。”
他看了一眼後視鏡，繼續說道，“你們現在都是大學生，學校就是你們的單位，又是在上海這樣的大都市，不管我去找誰，都不可能給你們辦下持槍證。
也只有刺激一下三位師父，憑他們的本事，兩張槍證不過是手到擒來，這不，話還沒說，三師父就給辦好了，以後你們帶着槍，我也放心些。”
姜麗麗還好，只是看着陳凡的眼神裡水光瀲灩，快要滴出水來。而姜甜甜則忍不住俏臉通紅，立刻轉頭去看窗外的風景，不敢讓妹妹看見。
周亞麗又問道，“那後來二師父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陳凡，“很簡單，就是讓我教她們兩手，能靠拳腳兵器解決，就不要動槍。”
周亞麗瞬間瞪大眼睛，“伱的功夫很厲害嗎？”
自從李小龍出名之後，功夫兩個字便在西方大行其道，幾乎人盡皆知，更別說周亞麗還是個喜歡看武俠的瘋丫頭，此時聽到陳凡的話，自然興趣大增。
不等陳凡說話，姜麗麗就說道，“不是很厲害，是非常厲害！”
她揮舞着雙手、紅光滿面，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最後只能說道，“反正就前天那幾個人，還不夠他一隻手打的。”
姜甜甜知道陳凡拳腳功夫不差，但具體是什麼水平，卻沒有見識過，只是聽妹妹說起過而已。
此時看到妹妹的樣子，頓時忍俊不禁，不過心裡也愈發好奇，非常厲害是有多厲害？
等她們都沒說話，陳凡才笑着說道，“麗麗練了近一年的小八卦掌，雖然沒什麼實戰力，也算打下習武的基礎，甜甜只練了小半年的金剛長壽功，勉強算是舒展筋骨，後面還要跟麗麗一起練小八卦掌才行。
今天是23號，距離回上海還有一個星期，我再教你們一套擒拿手，一套腿法，熟練掌握之後，差不多能應付幾個普通人，回頭等你們練習嫺熟，我再教你們其他功夫。”
兩姐妹同時點頭，還沒等說話，周亞麗就伸着腦袋問道，“老弟老弟，我能學不？”
陳凡不假思索地說道，“不行。”
周亞麗頓時老臉一黑，“爲什麼？有老婆就不要老姐了嗎？”
這話一出，前面兩姐妹頓時滿臉通紅，別說姜甜甜，就連姜麗麗也有些不好意思。
陳凡無語地瞟了一眼後視鏡，“什麼亂七八糟的。我不教你功夫，是因爲你性格太跳脫，學了功夫肯定會管閒事，到時候惹出事情來，是對是錯都不好，還不如干脆不要學。”
周亞麗癟着嘴，委委屈屈看着他，“可是，我要遇到危險了怎麼辦？”
陳凡想了想，“那我教你一套小八卦掌，不過你要記住了，這套功夫跑路強過打架，你可別惹是生非。”
周亞麗滿臉糾結，“老弟啊，你是有多不信任你老姐？我是這樣的人嗎？”
陳凡咂咂嘴，想想周亞麗的日常表現，好像除了活躍一點，還真沒發現她有亂管閒事的毛病，便笑道，“那就再多教你一路腿法，可以跑得更快。”
周亞麗垮着臉，“不想跟你說話。”
兩姐妹則靠在一起，忍不住笑出聲來。
……
不一會兒到了作協機關，還是那幾座小木屋，人倒是換了幾個。
有幾位已經定好單位，各自上崗去了，留在這裡的，都是文聯和作協復建後的骨幹成員，他們現在算是代理文聯和作協管理職責。
要等到明年11月份，召開第三次全國會員代表大會，選出作協第三屆理事會，才由理事會來接手管理。
也是在同一時間，文藝工作者第四次全國代表大會也會在京城召開，不僅選出文聯理事會，還修改了不少規定，自此掀開文藝工作的新篇章。
不過那是以後的事。
現在陳凡還得按照舊規則辦事，比如作品出海，還需要領導審批、單位同意。
茅盾先生看完陳凡寫的一張紙大綱，再看看稿紙上的單位臺頭，不禁仰頭直笑，“你這是要把巴兄拉下水啊？”
陳凡面不改色、理直氣壯，“那倒沒有這個意思。就是剛好去了一趟上海，順便在巴老辦公室借了幾張紙。”
說話的時候，他視線情不自禁瞟向辦公桌角的一迭空白稿紙。
下一秒，就被一隻手拿走。
真可惜。
茅盾先生沒好氣地看着他，將大綱放在他面前，“我的主意你就別打了，就你的這個小說大綱，分明就是西方的武俠小說嘛，沒什麼可審查的。
難得你有這個條件，自家舅舅開了出版公司，願意幫你出版，那就給你放行，也算是文化創匯。”
陳凡聽到這話，一時間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
怎麼感覺沒有這個舅舅，自己的書就出版不了似的？
嗯，出版肯定沒問題，但是想出海？
還真挺困難。
除非去找高橋英夫，……對了，自己的第一本日譯本小說應該已經發行一兩個月了吧，也不知道效果怎麼樣，回頭去找何青生問問。
他負責把翻譯好的稿件寄過去，跟那邊有聯繫，應該會知道。
這個工作本來是陳凡的，但是文化廳和作協那邊不是主動把翻譯工作接過去了麼，就變成了他們的，而陳凡付出的不過是一點創匯額度而已，根本沒半點實際影響，還給他省了一番功夫。
陳凡收好稿紙，心裡喜滋滋，茅老的口頭承諾可比巴老的單位臺頭還管用，到時候只要跟何青生說一聲、這個稿紙給他們看過，比什麼都好使。
可惜，作品出海的批准公文要江南文化廳蓋章纔有用，作協總會不管這個事兒，否則在這裡就可以直接辦了。
茅老喝了口茶，看着他笑道，“你那個舅舅辦事還挺地道，主動提出幫我們國內的作家追討稿費，第一批收到的稿費，前兩天已經匯到，錢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零零散散加起來也有十幾萬美元。
雖說後期的錢可能沒多少，但是通過他，我們可以搭起一座與海外出版商溝通的橋樑，在外文出版社之外，又多了一條文學出海的道路。
所以啊，你的這部小說，很可能只是我們作品與西方民間出版社交流的先鋒，後續還會有源源不斷的作品輸送過去，那時候，可以給你記一功。”
陳凡眨眨眼，感覺有些神奇。我啥都沒做，這就記功啦？
同茅老聊了一陣，又去其他幾位大佬面前露了個臉，眼看快到下班時間，便帶着瘋狂收集簽名、合影的三女告辭。
先把她們送回家，然後去還車，再回家與她們匯合，一起去火車站。
……
這次他們沒有選擇坐飛機，而是決定乘坐晚上的火車前往吉林。
不過這次的目的地不是長春，而是先到長春，然後轉車去露水河站。
露水河站始建於68年，是一座最小的四等火車站，只與極少數幾個車站通車，還是以貨運爲主。
因爲這裡深入長白山，有豐富的林業資源，經常需要往外運輸各種物資。
另外，十年之後，露水河國際狩獵場就在這裡落成，有梅花鹿，馬鹿，狍子等動物可供狩獵。
所以哪怕有了野生動物保護法，還能在這裡繼續打獵。
只不過那時候的打獵是遊戲，現在的打獵是爲了生活。
陳凡當然不是爲了生活，那些深入到老林子裡的狩獵隊纔是。
之所以要去那裡，就是因爲之前認識的那支狩獵隊，現在正在露水河。
爲圖方便，陳凡便直接過去找他們。
四個人，恰好一個軟臥包廂，拿着美元買票，連單位介紹信和工作證都不用。
火車上，陳凡開啓了教學模式，由於空間狹小，便只教了一套擒拿手。
周亞麗在一旁正大光明跟着學，陳凡瞟了她兩眼，最終還是沒有把教學光環縮回來。
結果就是這姑娘自以爲有大帝之資，咧着嘴嘚瑟個不停，“區區一套小擒拿手，有什麼難的，分分鐘拿捏！”
姜麗麗看着她嘚瑟的樣子，忍不住笑道，“那是因爲老師是小凡，換個人教，可能就未必了。”
姜甜甜也連連點頭，“我們學校裡的體育課，也有教武術的，沒有基礎的話很難學會。之前小凡教我金剛長壽功，還有剛纔教小擒拿手，幾乎是一學就會，所以應該是小凡教得好。”
聽到這話，周亞麗臉色微僵，原來是這樣子的嗎？
火車在黑夜裡穿行，第二天早上7點半，準時到達終點站。
真難得。
距離前往露水河的車還有兩個多小時，陳凡便帶着她們出站，準備在附近活動一下，順便吃點東西。
走出火車站，看見不遠處有個地方熱氣騰騰，便往那邊走去。
等走近一看，姜麗麗頓時“啊”的一聲輕呼，幾個女生趕緊轉過身，不敢往那邊看。
周亞麗背過身子，拉住陳凡的胳膊，臉色通紅，輕聲問道，“老弟，這是什麼情況啊？”
就熱氣騰騰的那個地方，並不是陳凡以爲的早餐店，而是一排洗漱店。
（長途車站附近的洗漱店，那時候很常見）
所謂的洗漱店，就是有個燒水的地方，門口擺個架子，架子上是帶着毛巾的臉盆，還有水杯和牙刷。
有顧客過來，老闆便往盆裡倒熱水，並收費1毛。
顧客交了錢，就可以拿着毛巾洗臉、刷牙。
對，這些毛巾、臉盆、水杯，甚至包括牙刷，全部都是公用的。上一個用完，簡單沖洗一下，再給下一個用。
現在雖然已經是初秋，可是天氣還沒有轉涼，穿着單衣的人不少。
尤其是剛下火車的，身上難免一身臭汗，便撩起衣服擦身上。
陳凡他們又不懂，貿貿然跑過來，自然難免尷尬。
看完這一幕，陳凡暗暗感嘆漲了見識，隨後也不解釋，帶着人就往另一邊走。
這回終於沒找錯地方，尋了個看着乾淨的飯店進去，點了兩盤餃子，又點了兩個菜，付錢之後便等着開吃。
姜麗麗知道他的飯量，擔心他吃不飽，便小聲問道，“這些夠吃嗎？”
話音剛落，一位服務員大媽從她身後飄過，“把嗎字兒去掉，你們才幾個人，就敢點兩盤餃子兩個菜，小心吃不完、可得兜着走。”
見三個女生都滿臉茫然的樣子，陳凡淡定地擺擺手，隨即大聲說道，“沒事兒，姐，這幾個先上着，不夠了我再點。”
大媽頓時來勁了，擼起袖子便衝廚房喊，“小山兒，給這桌先上，我倒要看看是怎麼個不夠了再點！”
陳凡對着三人眉頭輕挑，看看，這不就插隊了麼。
飯菜上桌，姜麗麗終於知道爲什麼大媽會這麼說了。
那餐盤，竟然跟臉盆一樣大，那餃子，跟拳頭似的，一個個白白胖胖，她感覺自己吃三個就能飽。
陳凡則在滿屋子人驚訝的目光中，慢條斯理先給她們一人分了一點，然後將剩下的放在自己面前，風捲殘雲好一頓炫。
爲了不讓大媽失望，又加了一盤餃子、一個鍋包肉。
吃了個肚圓腹飽，在一衆欽佩的目光中，陳凡將手一揮，帶着三女出門，往火車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