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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什麼吵!當這裡是什麼地方!”

吳如意頓時六神無主的跪在地上:“皇……皇上……”

馬車上疼在死去活來的春秋,眼睛突然睜開,冷汗滲滲的臉上佈滿了錯愕和難以相信!

駱祥秋掀開車簾的手也猛然頓住,一時間驚嚇連連,目光觸及馬車上的血跡時,駱祥秋頓時覺得腦中霎時轟鳴,眼前一片空白!

一個驚顫的聲音不斷在腦海裡申辯着:他沒有出現在這裡!他不認識馬車內的人!他的前程!他的一切——

駱祥秋幾乎本能的想扔下馬車裡滑胎的女人逃掉,逃開這一場讓皇后娘娘見到血腥的禍事!

但馬車裡的人到底與他有關,跟是他心有所牽的人,斷然做不到真的棄之若履,或許……或許……他們……

林逸衣無奈的元謹恂一眼:“你那麼大聲音吼他幹嘛,這麼冷的天在外面待了這麼久,就爲了被你罵。怎麼了?外面可是有人……”

林逸衣往前上了兩步,看到了開了一半的門外,一輛馬車停在外面,周邊圍滿了人。

林逸衣不禁疑惑:“怎麼了?找人?”

元謹恂冷淡的看了吳如意一眼,負手走到林逸衣身側,當看到外面的馬車,和馬車上的標誌時,元謹恂的臉瞬間冷了下來。

小途什麼也不知道,她只聽到這家的主人出來了,聽女主人的說話比門房好說話,或許,或許對方會救主子一命也說不定。

主子還年輕,怎麼可以有事,另一個房門緊鎖的院落連人都沒有怎麼會有救助夫人的東西,這裡就不同了,這裡有太醫!

小途瞬間衝過去,眼淚鼻涕的跪在了門外冰冷的臺階上:“好心的夫人求求你救救我們夫人吧!我們夫人滑胎十分危險!求求您大慈大悲救救我們夫人!奴婢做牛做馬報答您!”

駱祥秋聞言心瞬間碎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駱祥秋乾脆也從車後面走出來,無神的跪在地上,淺薄的積雪混着泥土瞬間髒了他的衣袍:“求主子開恩!救救賤內!”駱祥秋的額頭瞬間叩在地上,僵硬的身體一動不動!

車子周邊的人尚且沒反應過來自家老爺說了什麼!但見了一直求見的主家也立即救主心切的跪下:“求夫人開恩!求菩薩開恩!”

馬車上,春秋不相信聽到的聲音是真的!但在駱祥秋跪下的一切,春秋頓時覺得悲喜交加!眼淚溼了眼眶!牙齒緊緊地咬着玉手,唯恐自己衝出去,只爲再看那個人一眼!

他會救她的……

林逸衣立即道:“那還等什麼!趕緊進來!快!關太醫呢!快傳關太醫!”

後面的春香立即要動。

元謹恂頓時威嚴的開口:“慢着!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能動!”

“你幹什麼!你沒看到對方有事,駱大人是吧,快擡你夫人進來!關太醫就在——”

元謹恂立即看向欲動的駱祥秋,幾乎不用問已經知道馬車裡是誰,所以態度更加陰冷,他有毛病才讓那個女人踏入這裡一步:“駱祥秋!你動一下試試!你別忘了你現在是什麼罪名!難道你想爲了一個女人讓駱家抄家滅族!萬劫不復!”

駱祥秋瞬間僵直在原地,一動不動。

林逸衣難以置信的看向元謹恂:“你鬧什麼!現在什麼時候!你沒看到駱大人多急!”

元謹恂一別剛纔的溫柔繾雋,看向林逸衣的目光充滿了上位者的威嚴和不容置疑:“我說不行就不行!知道急不在自己家待着跑到別人家面前尋晦氣嗎!”

林逸衣頓時閉嘴,對!如今什麼世道,就是死在大道上也得繞開九五之尊的眼,否則就是不會死,就是抄家滅祖!

林逸衣沒資格譴責元謹恂這個論調,他有權利決絕任何他不想看到的,甚至就連現在跪在雪地裡急切等待救援的駱大人恐怕也是那樣想。

所以林逸衣更沒道理說什麼,只是舒口氣,看向元謹恂,試着開口:“這裡是我家,要不然你先回避一下?”

元謹恂懶得看她。

“你也是做父親的人,難道就不能體量一下別人。”

元謹恂直接看先林逸衣,態度堅定,神色決絕:“不能。”然後不等林逸衣再次開口道:“誰如果想讓我孩子見血,我就讓他全族死不瞑目!”

在臺階上額頭的小途聞言嚇得頓時不敢再動,甚至不敢看地上是不是有她磕出的血跡!

跪在裡面的吳如意第一次恨死了駱祥秋!到哪裡給小妾滑胎不好,偏偏找到這裡!

馬車內的春秋聞言不敢相信的搖頭,不斷的告訴自己,他一定不知道車上的是自己!一定不知道!

春秋突然坐起來,不顧馬車上大夫的驚慌的勸阻,瞬間掀開了車簾,一張臉蒼白如白蓮的出現在元謹恂面前,眼裡帶着痛苦、悲傷又難掩深情的淚水,一雙美目在雖弱中更加飄渺如仙!

元謹恂瞬間拉住沒來及回頭的林逸衣,讓她的臉撞在自己胸前,憤怒的衝駱祥秋怒道:“你敢讓一個賤人污了皇后的眼睛試試!滾!”

地上的跪着人的人全傻在原地!——皇后!

駱祥秋卻快速起身一把把搖搖欲墜的春秋推進馬車裡,冷硬的命令:“快!離開這裡!馬上!”

在場的人沒有一個敢耽擱,快速跳上馬車,急速逃離!

目光呆滯的春秋撞在侍女身上,又被匆忙上車的人撞了多下,均一直動不動的呆滯的保持着駱祥秋推她進來的姿勢,腦海裡一直迴響着:賤人!滾!

滿臉蒼白,目光呆滯的春秋突然笑了,巨大的悲傷縈繞在她身上,讓她看起來那樣可悲!那樣可憐!

她甚至不能出現在他的妻子面前!她在他眼裡是個賤人,會污了他心愛皇后的眼睛!她是個賤人!

春秋突然笑了,笑的淚如泉涌,她就是個賤人,出身低賤、所爲低賤、現在還被他送給了另一個男人!她在幻想什麼!她有什麼資格幻想:“哈哈哈——哈哈——”

小途害怕的看着夫人:“夫人!夫人你別嚇我啊!夫人——血!怎麼這麼多血!大夫!大夫——”

……

林逸衣只覺得肚子好疼!好疼!

元謹恂急忙鬆開她,渾身的細胞霎時緊繃:“你……沒有騙我吧?你……要生了!逸衣!逸衣你說話啊!”

說你個頭!誰有功夫那這件事騙你!“春香!春香!”

元謹恂頓時想到剛纔腹部的觸感,好像剛纔太用力撞到了她圓滾滾的肚子!

元謹恂腦海裡頓時閃過一陣手足無措,但下一刻立即道:“快!備馬車!回宮!立即回宮!”

林逸衣是第二胎到底有精神:“回什麼宮!我要在這裡生!我要在這裡生!”

元謹恂立即抱起她,哪裡容她廢話,他的孩子,就是一出生就註定了是名義死亡也要給他出生在皇宮裡!“快!太醫!產婆!全部車上候着!”

宮裡一直跟着皇上的產婆瞬間推開了林府早已準備好的產婆登上皇上的馬車,立即把皇后娘娘圍在中間,老練的開始求皇后忍着,忍着!

林逸衣頓時哭笑不得,疼痛難忍的空擋還不得不笑,心想:忍什麼忍!這事還能忍嗎!

元謹恂緊緊地抓着林逸衣的手,看着她現在隱忍痛苦的樣子,覺得今天真是該死的一天,駱祥秋兼職想死!“馬上就到了!馬上就到了!你忍一下,忍一下就好!”

都要疼死了,還忍,再好脾氣的女人這時候也會疼的沒什麼理智:“你有病啊!忍什麼忍!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元謹恂接過白公公手裡的毛巾,給她擦擦頭上的汗:“好,好,我們現在就回去,馬上回去!”

“……你騙我!根本沒有回去!元謹恂!你有病啊!我在家裡好好的!你偏讓我出來!元謹恂如果孩子有什麼——”

“呸!朕乃九五之尊!有朕庇護你和孩子,怎麼可能有什麼!”

“你要不要這麼不要臉!還九五之尊!你去問問諸路神仙認不認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迷信害死人!”

元謹恂心想,什麼亂七八糟的,還迷信害死人,疼糊塗了!元謹恂斷然不會跟一個產婦計較,但:“你能不能別總死不死的,咱們孩子一定健健康康,是聖國最勇猛的將領!”

“呸!是聖國最頂尖的廚子!啊——元謹恂你個神經病!你最好祈禱我沒事!否則我跟你沒完!”

元謹恂心裡更急,從這裡到宮裡就算他準備的再充分也怕發生意外:“你省着點力氣吧,一會就到了,一會就到了——真的一會就到了——”

另一輛馬車上,吳公公不停的用手帕擦着汗,再苦澀的看眼被趕到這輛馬車上的白公公,無聲的哀求着。

白公公非常非常同情吳公公,但是,此刻向來好脾氣的他也忍不住想罵吳如意,知道皇上在林宅,還讓一對礙眼的男女在外面!不是找死是什麼!“祈禱皇后娘娘平安生產吧。”否則所有人都得陪葬!

吳如意頓時癱軟的馬車裡,只覺得前路一片渺茫……

“元謹恂!——你去死啊!”

——哇哇哇——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