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的時候, 陳竹君握着那個形同虛設的手機,一個人呆在房裡,常望着幾張相片無端端的發呆,或望着一件衣服無來由的流淚,或望着窗外漂浮的白雲暗自嘆氣,或爲自己的一個噩夢驚魂不定......總之,那些種種說不出來由的不安情緒已經嚴重影響了她的睡眠,讓她每晚處在一種似睡非睡的狀態。那種狀況很快導致她神經衰弱,使她對任何事情都變得神經兮兮。
“他一定在外另有女人。”陳竹君暗自猜想,並把那種猜想當成一個不可否定的事實。於是,她接二連三的給她的“親友團”人員打電話,“親友團”的一些人員當即在她的焦慮下趕到她的身邊。
“我早就說過,對於那種沒有責任心的男人,唯一的辦法就是揍他一頓。”陳勇雖是幾個月賭氣沒和陳竹君說話,但是在打虎離不開親兄弟那樣的大事面前,他還是甘願做一個有擔當的領頭人。
“揍人,”陳建分析道,“揍人總得有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當初畢竟他們是沒有文書沒有契約的呆在一起,現在說人家外面有女人,我們得有證據。”
“先揍他一頓再說,”陳勇說道,“他不肯承擔孩子的撫養費,就是揍他的理由。天底下哪有生下孩子不承認自己是父親的男人?”
“那樣的男人可多着呢,”陳建說道,“人家有老婆有孩子的,誰稀罕再去生什麼孩子?”
“啊,當初叫我生孩子的是你們,現在怨我生下孩子的也是你們,你們把我當雜技團的猴子嗎?”陳竹君接過話頭,嚶嚶的啜泣起來,“不就是一個孩子嘛,就是此時我生下兩個孩子,沒男人,我一樣能撫養大。”
“既然這樣,那你就用不着着如此患得患失,”陳勇有點惱火的說道,“就帶着你的寶貝女孩,不怨天尤人的就是,不三天兩天搬兵使將的就是。”
“我幾時怨天尤人啦,我幾時搬兵弄將了,”陳竹君說道,“沒見過有你這樣話裡藏刀的,總是傷害人。”
“算了,別吵了,”一直沉默的鄧蘭說道,“不就是爲了一個鬼一般的男人麼?範得着在這裡大動干戈嗎?咱們當務之急是想個萬全的法子,讓妹妹留住包工頭的心。”
一時,陳家彷彿有了個爭寵奪位的的妃子,讓他們撓頭搔耳絞盡腦汁的想起法子來。幾個人趴在桌旁拿出紙筆,分類編號的圈圈畫畫塗塗抹抹。忙了一陣,陳建覺得和紙上談兵沒什麼兩樣,於是嘟噥着把塗抹好的紙張給撕碎了。
“情感的海洋上歷來沒什麼亙古不變的定理可循,實踐出真知,鬥爭長才幹,這纔是放之四海皆準的真理。情場如戰場,知彼知己,百戰不殆。當務之急,我認爲是要摸清敵人在我們眼皮底下的每一個居心不良的行動,整天胡思亂想,只會讓我們變成神經病。”陳建用號召性的口吻宣稱。
於是他們把李軒一時視爲不共戴天的敵人,幾個人當即靠在一起咬了一陣耳朵,覺得當務之急的事情,是監控李軒的手機,只有掌握了他手機裡每天出出進進的信息,才能出其不意的將其制服。
“這方面,我聽說過一個高手,能專業破解QQ密碼,查詢恢復聊天記錄,手機短信,通話記錄,定位尋人。妹子,去找他,是你值得信賴的首選。”鄧蘭說。
“他在哪?”陳竹君一陣驚喜。
“去百度找,”鄧蘭道,“這年代沒有什麼能難倒人的,什麼難題上百度去搜,都會迎刃而解。不就是一個敵人嗎,就是一個師團的敵人,上百度,相信都能搜到將其擊敗的辦法。”
“其實也用不着上百度,”周麗說,“你只要趁他不備查他的手機,事情來龍去脈大抵就會有了眉目。”
“他的手機,”陳竹君笑道,“就如密碼箱,開機的密碼常換來換去的,有時換得他自己都記不得,甭說我去破解了。”
“這簡單,”周麗道,“你在房間裡安裝一些電子眼,他回來時,總有開手機的時候,知道了他開機的密碼,然後你半夜去偷看他的手機,這法子應該比上百度找神仙更易於操作。”
幾兄妹都覺得周麗的建議不錯,於是幾天後,陳竹君按她的做了,在廁所,客廳,臥室那些認爲李軒出入頻率高的地方,請人安裝了微型攝像頭。攝像頭的旁邊又訂了些花架,花架上擺了些花草,垂下的花葉半遮半掩的耷拉在攝像頭邊,讓人無法察覺。
兩個月後,李軒從外面回來,像旅客般的在房裡住了幾天。那些天,陳竹君趕緊在廠裡請了假,間諜般的在房間裡瞪着李軒的一舉一動。
像往日般,李軒照樣在窗旁練琴,陳竹君在沙發上填十字繡。兩人除了生活上那些柴米油鹽的話題,再也很難找到其他共同的話題。
“親愛的,你的八駿圖,”一個下午,李軒停下彈琴的手,轉過身來,問道,“長出幾個馬腦殼了?”
“長出三個了。”陳竹君心不在焉的答道,暗裡一心只關心着他身上的手機。
“真不懂你們女人,整天紮在那樣無聊的東西里,有什麼樂子可言?像你這樣造馬,前面造好的不知餓死在哪一個世紀了,後面的還沒生下來。看你這副畫繡了也兩年了吧,才繡出三個馬腦殼?還有那麼多的馬腿,十六條腿,不,三十二條腿,嘖嘖,你居然也不嫌煩,還有八個馬肚子,八個馬尾巴,對吧,不知你得造到哪一年?看你背也快駝了,要是把這些馬肚子馬背馬腳繡出來,估計到時你眼也瞎了。”
“何止是眼瞎,只怕是死了也難說。”陳竹君負氣的說。
一聽到那種語氣,李軒知道是她堵在某種氣頭上了,便不再和她說話。他離開琴架,獨自走到臥室裡去了。陳竹君則橫在沙發上,暗裡祈禱他在那些設關卡的地方去開手機。那樣間諜般的瞪了幾天,那個手機根本沒在預先設置的雷區露過面。幾個深夜,趁李軒沉睡的時候,陳竹君偷偷的爬起來,悄悄的摸出他的手機,跑到另一間臥室,按過來按過去,就是開不了機。兩人一起住了幾天,陳竹君對李軒的手機一無所獲。
待李軒雲朵般飄出後,陳竹君只得打電話給她的“親友團”人員訴苦。
“什麼,你什麼都沒發現?”鄧蘭在電話的那端吃驚道,“你不會引誘他多到那些攝像頭下面兜轉?”
“問題是,他根本在家很少開手機。”陳竹君說道。
“不可能,”鄧蘭說道,“他一定是你不在身邊的時候玩手機的。”
“可我一直瞪賊般的瞪着他。”
“看來你得有二郎神的第三隻眼,要不你在那房裡什麼都會發現不了。”鄧蘭說道。
一個週末後,幾兄妹又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的討論了大半天。對於陳竹君的困境,誰也沒拿出什麼建設性的意見。後來,無奈之下,幾個人決定上百度找“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