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大夫卻定了她的確有了身孕,英姿就處在雲裡霧裡,連黑鐵蛋是什麼時候到了卿園的都不知道。一看到他那張不該出現在後宅的黑臉膛,英姿立即清醒了,站起身就訓斥:“你這人怎麼回事,我還是管事媳婦呢,叫人瞧見我男人隨隨便便就壞規矩進二門,成何體統!以後我還怎麼服衆!你還不出去!”
滿屋子人靜了一下,都不說話了,含笑瞧着這兩口子,分明瞧出英姿是已經樂暈了,連雲想容剛纔吩咐的話都沒聽到。
“黑鐵蛋”一見媳婦,禁不住拿眼往她肚上瞟,咧着嘴嘿嘿笑道:“管事媳婦不也是當了我我媳婦才做上的麼。”
“你,你這混蛋!”英姿被他看的不自在,氣的叉腰:“我跟着夫人身邊,就算不是你媳婦也照樣管事兒!還用得着藉着你的體面!”
“好媳婦,別惱別惱。”衛崑崙見英姿露胳膊挽袖子,一副預備與他大打出手的模樣,忙賠笑告饒:“我錯了還不成麼,這會子咱們可不能跟從前似動不動就切磋功夫了,仔細孩子。”一想到昨日他還拉着她出來推手,腦門子上就冒了汗,要是有個萬一,他後悔都來不及,笑容又帶了幾分討好,解釋道:“這不是是夫人允准我來接你的麼,要不我哪裡敢隨便亂來?”
英姿一愣,臉上騰的一紅,看向雲想容。
滿屋子人這會子已經爆出一陣笑聲。
雲想容打趣的道:“崑崙。快把英姿領回去吧,她這會子纔剛有上就已經暈頭轉向了,仔細明兒砸了我的水晶碗,後兒丟了我的琉璃樽,自個兒還都不知道,問她也不承認呢,不調理好身子,不要來我屋裡了。”
“是,夫人!”
衛崑崙黑臉上因爲激動和〖興〗奮洋溢着快活的笑容,就會瞅着英姿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英姿本就羞赧,見他這樣更鬱悶,氣鼓鼓的撅嘴。
衛崑崙拉她的胳膊:“夫人都吩咐了,咱們還不照辦?走走走,娘一聽你有了身子,這會子樂得找不着北,先家去上香了,咱們也回去磕個頭。”
英姿一想到外院他們所居的小院子裡單獨僻出一間屋,專門供奉了公公與祖上幾位的牌位。心下就有惻然。給雲想容行了禮。與衛崑崙一同退了下去。
兩口子一離開,雲想容就吩咐柳媽媽:“揀我庫房裡好的滋補品給英姿送去,還有鋪蓋,衣裳料子算了。你乾脆再提二百兩銀子,先拿去給衛媽媽,就說缺什麼買什麼吧。我一時間也未必想的那麼周全,還是銀子最實惠。”
“瞧您,英姿就在府裡,又不是一個天南一個海北的。”
“總歸是不放心的。”雲想容不無感慨:“想不到英姿也有了身子,到時候咱們家孩子一多,豈不是更熱鬧了。”
“夫人說的是。”柳媽媽笑眯眯的領命下去。英姿也是她看着長大的女孩,哪裡能不疼?可是想到她的柳月。因爲懷着私心覬覦伯爺,最後沒有跟着雲想容過來,到現在不過是說了個尋常樁頭的婚事,無法跟着主子享福,得不到這般賞賜和真心的關愛。心下就有些難過。
說到底,是她沒有教導好柳月。雲想容對柳月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對她也從未有過隔閡,這樣的主子是打着燈籠也難尋的。
雲想容見柳媽媽的神色,哪裡猜不到她想什麼?
柳月是從小與她一起長大的,自跟着她就一直忠心耿耿,早些年也沒少陪着她吃苦。其實若是那時她有現在的心思,也不會對柳月那樣失望。柳媽媽對她這麼好,也不至於叫他們母女分開來,還如此揪心。
思及此,雲想容又道“柳月不知道有了身孕沒有?她也成婚一年了吧。”
柳媽媽聞言腳步一頓,回身笑道:“她還沒呢。”
雲想容看了看滿屋伺候的人,口邊的話就嚥了下去,先叫柳媽媽下去了,等將一切安排妥當了,就私下裡叫了柳媽媽進來仔細詢問了柳月的情況。知道她過的很好,也算是安了心。
如此一問,柳媽媽以是十分感動了,到後來雲想容在賞賜的,她說什麼也不肯要。雲想容就打定主意回頭賞給柳媽媽也是一樣。
“柳媽媽說的不錯,果然下了雨夾雪。”玉簪將傘放在廊下,拍着肩頭笑道:“我纔去看了英姿姐姐,衛媽媽和衛大爺將她寶貝的呦,就差將她打板供起來了。”
話音剛落,就引來滿屋子的笑聲。
“崑崙和英姿年紀也都不小了,有了喜事自然歡喜,衛媽媽早就盼着孫子,定會珍惜。”雲想容拉攏披在肩頭小襖的襟口,傾身從窗縫往外瞧,卿園的石板地面上溼潤一片,在往上看,是被院牆間隔出的四四方方的昏暗天空,這樣的天氣還真叫人覺得從心底裡冷到外頭呢。
下人們將地龍燒的暖暖的,雲想容就領着與朱瑞家的一面領着東哥兒玩,一面做針線。
到了下午歇過了午覺,才盥洗了吃了茶,外頭就傳來丫頭們給沈奕昀行禮的聲音。
暖簾一挑,沈奕昀快步進來。
他今日穿了身灰鼠風毛領子深褐色素緞面大氅,隨手將大氅扔給玉簪,就瞧見他已經脫了官服,換了家中常穿的淺灰色道袍。顯然是從外院的書房回來。
“跟着你的人也不知怎麼伺候的,這樣冷的天,怎麼就給你傳了見單衣?你難道不覺得冷?”雲想容拉着他坐在自己身邊,捏了捏衣裳料子,見早上給他穿在裡頭的夾袍竟也脫了,便不滿的蹙眉:“你若是感冒了風寒,可別怪我叫你去書房裡住,我是無所謂,到時候過了病氣給東哥兒可不是鬧着玩的!”
沈奕昀便摟了她的香肩讓她靠在懷裡。
下人們見主子們如此,自然都退下了。
沈奕昀就道:“我不怕冷,穿得多了纔會熱出病來。我今兒回來的晚了些,是路上遇上恬王了。”
“哦?”雲想容摟着他的腰,將身子都靠在他懷裡。沈奕昀便靠在素緞的引枕上調了個讓她依靠起來舒服的角度。
“又不順路,他定時有事找你。是不是爲了給劉清宇求情?”
“真聰明。”沈奕昀刮她的鼻尖兒,道:“劉清宇十月二十九處斬。今日已經移交刑部大牢了。恬王也是無計可施了纔到處想門路,他是沒有算計到皇帝真會鐵了心的連宗親都殺。”說到此處,沈奕昀遲疑片刻後次啊道:“六兒,你要不要去看他最後一面?”
雲想容聞言便坐直了身子,疑惑的看他。她與劉清宇之間的瓜葛頗深,畢竟前世他是她孩子的父親。可那隻限於前世,隨後他們之間只有仇怨罷了。爲何沈奕昀會讓她去見他?
沈奕昀也不知自己爲何說出這樣的話,他雖知道前世時雲想容是劉清宇的妻子,今生也議親過,但他們畢竟是仇怨頗深。
他給自己找了個合理的解釋:“若是不看看敵人如何落魄。怎麼能盡興呢?”
雲想容釋然。
或許看在珍哥兒的面上。她也該去看看他現在的落魄模樣。也算是做個了斷。
雲想容便點了頭:“既如此,你陪我去瞧瞧吧。你有門路,不叫咱們被發現?”
“咱們也不必避開誰,又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事。皇上特開了恩典,允許劉清宇的親朋去探視。咱們與恬王家好歹有瓜葛。對了,恬王去見祖父了,你知道麼?”
“我聽英姿說了。”
“他現在是哀告無門了。對皇帝的怨恨頗深。我的人來回,恬王在御書房,頭一次與皇帝紅了臉吵嚷起來,還拿出了皇叔的身份,但皇帝似乎鐵了心要處死劉清宇,並不鬆口。”
“皇帝愛面子。說過的話就是金口玉言,沒有什麼要緊的事哪裡能反悔的?就是爲了自己言而有信的名聲也會殺了劉清宇。不過我聽說恬王妃已經病重了。”
“是,自霜琴和離大歸後,她就一病不起了。我聽說她曾去跪求過太后,不過太后自顧不暇。沒有理會她。”
說話間,沈奕昀已經扶着雲想容站起身,爲她理了理鬢角的碎髮“你多穿一些,外頭又溼又冷,你又一日都離不開東哥兒,你不要感冒風寒纔是呢。”說着就揚聲喚人去預備車馬,就讓玉簪幾人進來服侍她更衣。
雲想容不放心東哥兒,又叫玉墜和玉壺去陪伴着朱瑞家的照顧東哥兒。
換了件緋色的圓領對襟小襖,下頭是鵝黃色的挑線裙子,端莊中透着明豔,因怕冷,外頭就披了件暖和的白狐腋大氅,帶了白色眉心處鑲嵌一顆東珠的齊眉臥兔兒。
沈奕昀自行穿戴整齊,笑吟吟的站在一旁看雲想容,越看越是喜歡,接過玉簪帶來包了帕子的精巧遞給雲想容,就笑着拉了她的手出門,還親自給她撐傘。
卿園的下人們將他們恩愛的模樣看在眼裡,面上無不帶着笑。
精緻的馬車外頭裹了青色的棉帷,穿得多,懷裡抱着手爐,還有沈奕昀這個溫暖的靠背,雲想容覺得極爲愜意,先前預備出門時略有不穩的心緒,現在也徹底平靜了。
ps:快到尾聲了,一場暴風雨就要來了,不捨得啊不捨得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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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拼爹的時代,宅鬥也悠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