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維時空上,白靈鹿客觀總結自己與鈴遂的遭遇:這是“萬有干涉”效應顯現。
該效應在類星體位面被發現,當一個意識朝着某個方向走時,會導致周圍其他意識會莫名轉變人生軌跡方向,跟着走。
正如大星體的引力捕捉小天體的現象,僅僅是在空曠太空才明顯,在地球上泰山是吸引不了華山的石塊。
同樣意識萬有干涉的現象,在主世界臨近位面並不明顯。但是眼下,該現象在“時間流速高”“變量少”的區域,似乎是廣泛存在的。
稷中:主世界中大量“智慧意識”高度聚集不斷碰撞產生各種精彩火花,反而就看不見這種玄學的情景了。
…監察者空間中,白靈鹿對稷中該項備註打了一個笑臉…
此時在葛須文明的這所學院後勤部油漆斑駁的走廊中,稷中遇到了這個女扮男裝的鈴遂,雖然不知道她是誰,但是知道她應該是有特殊故事的。
所以舉手之勞地幫她把箱子搬進了屋子,然後作爲介紹人談起了基本狀況。
“門口的大門管理員,每天關門是晚上七點,過了點後正門就進不來了,嗯,得翻牆,不過這可不能讓管理員知道,否則那片牆就會貼滿玻璃片。”
“以及隔壁衛生間第三塊磚很滑,別摔倒了”之類的提示。
鈴遂一一點頭,甚至準備拿起筆記本記錄,稷中看了那本子上密密麻麻娟秀的字跡,覺得再說下去,這位“學弟”就用研討精神來學習了。
稷中:“晚上再說吧,我要去報道呢,你上課時間是在一個半小時後。”
說罷,稷中走到了走廊盡頭,在她視角看不到的地方,推開窗戶,然後直接翻牆跳躍離開了。然而樓下則是傳來宿管大媽的咒罵:“小猴子,你又不走正路。早晚摔死你!”
鈴遂走到窗戶前,看到那個離開的男孩瀟灑背影,臉上愕然,然後看了看本子上自己記錄的注意事項,不由得宛然一笑。
…烈日炎夏,住的近的人,可以聞到對方身上汗味…
隨着學校中中一株株植物撐開了傘蓋,在這個金屬化的工業城市,維繫着“超脫世外”的美好。
在學校內,稷中串起來一串串金屬易拉罐,形成了一個涼蓆牀,而所有易拉罐口都敞開着,裡面盛放着自來水,隨着電風扇吹過,氣流從易拉罐內穿過,水蒸發帶走熱量,冷風徐徐吹過,躺在這張牀上,稷中頗爲愜意,比起自己流汗降溫,冰涼的鐵塊降溫更舒爽。當然,必須得開窗戶透風,否則屋子內會有溼氣。
雖然稷中體內的精神力有着優秀的導熱機制,只是那樣從體內強行降溫會讓自己軀體“不知寒暑”。
十六歲是正在發育的時期,對於稷中來說,這個週期不能亂。
當然窗外傳來的目光往往讓稷中不能徹底放飛自我。
鈴遂每天早晨起點會準時離開宿舍,而晚上八點會準時回來,在路過稷中門口的時候都會習慣性看一眼,有時候似乎只有稷中回望一眼,她纔算打招呼了。
後來,稷中才知道,上層貴族每天早晨起牀,都有僕人來問安,鈴遂是習慣了每天定時有人交流,於是乎,就將稷中當成了對話的對象。
稷中覺得與其被她來打招呼,不如每天和她打招呼。
…晚自習的燈光下,蚊子都成雙成對的亂舞…
稷中打開了米爾學院第一年教材。《熱力學定理》《精神力十五韻規則》。
這些教材都是稷中從學校內撿的,每年畢業季都會有那些家世富裕的人扔一波教材,而負責打掃的稷中能夠撿到。
一旁鈴遂在做題目,稷中呢也拿着筆用自己的解法來做題。
這樣兩人成對學習的畫面被學校其他僱工們看到,呵呵的搖頭。
在很多校工眼裡:那個窮學生(鈴遂)努力學習能夠拿到米爾學院畢業證,至於稷中這個雜工陪着學習能拿到什麼呢?年輕人還是對自己命運把握不清晰哦。
鋼筆有力的把最後一個標點符號落完了,稷中甩了甩手,鬆了鬆手上僵硬的關節。
稷中握筆力氣大,副作用就是字跡比較剛硬。
一旁鈴遂沒有擡頭,她的目光仍然執着於題目上,但是嘴脣一抿,顯然是對自己解題落後,還是在意的。
稷中次次在最後解應用題的思緒都比她要敏捷,她看似不在意,但其實都是在意。
先做完題的稷中開始翻看鈴遂書架上的書籍。
這些書籍雖然沒有了華麗的書殼,但是書本上不同年代的傳閱者註釋,顯示這些書籍很值得讀。
稷中努力把注意力轉移到書本上,稷中:因爲如果不看書的話,看人的話,難免有些“想釵裙”。
鈴遂雖然現在眉目修成了男相,但是沒有這個年齡男孩的氣息,其短袖口中露出的,是純白的皮膚。
並且在這夏日中,她雖然衣服上汗津津的,卻是有一種乳香味。
一盞檯燈下兩人並排坐着,稷中還在走正常第二次發育路線,身體總容易被費洛蒙勾動,正是“少男少女青梅竹馬”的年齡。
對並排而坐的男生來說,哪怕是沒有姿色的女生,也都會越看有幾分綺念。
稷中感嘆:“同桌是男生,那是要麼一起較勁要強,要麼是一起躺平比賽睡覺,至於女生在旁邊,她端坐在那兒,玉手一筆一劃的寫字,怎麼都會有一種讓人想欺負她,看她生氣的感覺。”
在合適的年齡自然是要幹合適的事情,但是有的時代中,不能讓合適年齡成就合適的事情。
二十二世紀在形容二十一世紀時,有這麼一句話:工業國少年爭強而少情。
旁白:在二十一世紀所有工業國婚率普遍下降,而人口增長主力都是在非工業國,這是因爲工業國的競爭性義務教育佔據了人類天性中最適合繁衍的時期。二十五歲之後婚配多少摻雜“利益算計”,恰恰不發達國家人口在快速增長,因爲在13到18歲之間少男少女,纔是情蔻盛開的年齡。
故,爲了保持純白愛情普遍性,減少社會上功利和算計,二十二世紀後開始提倡“早婚晚育”,晚育是保護女性,早婚是爲了拯救愛情。
稷中早已經習慣了“少情”,即使自己的“性命雙修”體系,也都是進行了針對性調整。
此時稷中將注意力放在了鈴遂帶來的書上,好奇天性取代了“雜欲”。
…翻書的嘩嘩聲,遮蔽了身旁那個人的寫字聲…
稷中對“葛須”文明歷史相當感興趣。怎麼說呢,被高等文明干涉的低等文明,總能走出一些千奇百怪的路線。
就如同二十一世紀美國好萊塢之所以能描繪那麼多的多元文化外星文明,其實就是被貼了各種標籤,當時各個不發達國家背景。
拉美被幹涉成了:藥販子標籤的文化,
非洲被幹涉成了:嘻哈的文化,
至於日本:則是被幹涉成了男人鞠躬,女孩easy文化。
如果中國沒有在宇宙飛船,電子芯片的路線“模仿”美國,大概率會貼上“功夫”“華人幫派”的標籤吧!
“發展停滯的地區”被打上標籤的文化,被白頭鷹國民人視作爲正常,進一步認爲世界本就是多元的,反而將那些走正常路線和他們競爭的國家視作不正常的。
稷中:人類對於不同利益的其他自己同類,總想建立“異類”的認知體系,諷刺的是,反倒是喜歡對離着近的貓狗,試圖建立“擬人”的認知。
話題回來:葛須文明作爲一個四級文明,其蒸汽化、內燃機化、電力化,都來自高等文明的發展,並沒有經過正統的“積累過程”,而沒有這個“積累過程”的辛勞,也就無法去面對下一次文明晉級所需付出的辛勞。
話說在農業耕作時代,用人力畜力爲基礎生產力,要湊齊開啓鋼鐵革命,蒸汽革命的材料,是要餓死人的,一爐鋼鐵試驗,就要消耗相當於幾十擔糧食的物資。
所以地球上走正統工業化的文明,在以生產者爲主的主流價值觀中,都少有在勞動上“嬉皮笑臉”的表述。
“勞動能否獲取合適的報酬?”在切實走過發展道路後的文明眼裡,這是一個充滿血淚的問題。所有工業文明發展史,都經歷了“粗獷管理和勞動執行者之間的對碰”。
社會發展中,兩個階層爲了利益和分紅而碰撞過程中,衍生出罷玒,革掵與上層鎮壓相撞的激烈火焰。
故,所有經過這段過程(歷史)的國家,在相關文化上,都是極爲嚴肅!這個矛盾時代,是頂層戰戰兢兢,基層疲憊的過程。
進取的文明就如同餓着肚的情況下行走,不會歡快活潑,反倒是那個時期沒有進取目標的文明是十分快樂。
例如英國工業革命早期還沒什麼皇家文化,反倒是大清不用工業革命,把多餘精力,修園子,燒窯出瓷,十全老人文治達到了全盛。
當然圓明園的皇家文化最後逃不掉被付之一炬。
不斷翻頁的稷中心中點評:這個羣星世界是符合此類情況,大量中下層文明在無法晉級的情況下,文化猶如漫威世界中各個種族文化一樣,快樂的百花齊放。每一個文明都有獨特的文化特徵。
葛須文明在周圍多個文明的相對特徵就是“樂譜”,歷史上出現了大量優美的音樂曲調。
葛須文明的樂譜被用來記載了大量有用信息,例如歷史,地理,人文。甚至一些歷史上的大盜賊留下的藏寶圖也是一片樂譜。
而現在葛須文明內的音樂中有十五個最高的精神力、體術的功法傳承。
稷中悠悠的感慨:文化是文明發展的皺褶。當然,只有發展中預留足夠多精力纔會有複雜文化,例如唐詩宋詞,還有瓷器與茶藝。但是另一個層面來說,當文化繁盛,意味着文明方向上處於迷茫。
稷中從鈴遂的書中找到了一些隱藏樂譜,這個樂譜藏在了這本書頁碼的排列組合上。
稷中立刻讓系統翻譯一下,隨後讓系統播放音樂。
稷中彷彿看到:水流從五百米斷崖上萬馬奔騰,飛流直下的場景,真的很豪放!
以至於自己不禁想手持晾衣杆,演示一套大開大合的劍法——當然現在如果自己真的這麼做了,在別人眼裡很傻批。
…不知過了多久,沉浸中的稷中翻書的手,被蔥白手指輕輕捏着短袖,拉了拉…
稷中:“哦,做完了?”
鈴遂:“有一會了,答案,我對過。”
稷中:“怎麼樣,(我做的題)沒錯吧。”
鈴遂嘴脣略微弧度,細聲細語道:“你做的都對,但這套題你的解法,是導師在課堂上省略的那種。”
她說的很客氣,意思是這不是最簡便的解法。
稷中拿過她的題目一看,拍了拍自己腦門說道:“我淡忘了細節”。
…兩人無話,然後一同回去,各回各屋。…
然而在關門的時候,稷中突然警惕,感覺到汗毛聳立。
稷中在現在已經在針對性發育軀體,其中骨骼方面的強度就已經超過普通人四十倍,至於聽力和對周圍光線的色差感應度也達到了對五十米外蚊蟲辨別種類的地步。
稷中感到在這個大廳中有人在看着自己,準確來說,這是有殺意的目光,在盯着自己身邊鈴遂。
稷中瞅了瞅隔壁正在收拾書本的鈴遂。低語道:“麻煩啊。”
隨手將剛剛鈴遂的草稿紙迭成了一個紙飛機,這個飛機即爲銳角,如同一把匕首。
鈴遂隱瞞了身份,她之所以藏於此,可不是想要體驗生活,而是爲了躲避麻煩。
而稷中在二十歲之前,也沒想沾“陌生人”的麻煩,只想要平平安安完成技術發育,但是身邊的有麻煩的人不“陌生”了。
當那個影子順着牆壁朝自己窗口進行“壁虎遊”時,稷中就如同被觸犯了領地的“過山風”準備下毒手。
此時這位刺客全身上下沒有刀子,但是稷中感知到其手上有微不可查的金屬絲。
這些金屬絲能夠切斷人的喉嚨,而且,稷中定體術下敏銳嗅覺能聞得出來,金屬絲上還帶着一絲腥甜。
旁白:定體術不單單是修形態,五感明銳度也在調試範圍,例如嗅覺上,此時書本紙頁味,牆上爬山虎枯葉和鮮葉氣味,乃至鈴遂愛吃甜食後,晚上熬夜嘴裡會有一點酸,衛鏗都能嗅到。
面對刺客,稷中發出了第一次警告,在黑暗中彈指一射。
哐噹一聲響,一個石頭子,敲擊在一樓宿管的窗戶上,幾秒鐘後這位宿管打開燈光,衝出來破口大罵:“是誰、哪個崽子敢砸老孃的窗戶!”
這道暗影,躲藏在了牆角的黑暗中。
而宿管大媽上樓查所有人時,房間中“睡眼惺忪”的稷中和同樣懵懂的鈴遂被喊了起來警告了一下。
當大媽罵罵咧咧下樓的時候,鈴遂無奈的看了一眼稷中,覺得這真的是一個“意外”。
然而就在鈴遂確定大媽不會上來,也準備關門後,突然被人從身後抱住,捂住嘴躲到牆角。
稷中低聲在她耳邊說道:“是我。”
她一臉驚訝,且不知所措的樣子。
稷中捂住了她的嘴,在抱着她蹲下來後,用毯子裹上了她,將她送到一邊櫃子中。
全過程中鈴遂茫然,想要掙扎卻發現稷中抱的相當緊,這時候稷中用手指在她背後寫到:“別動,接下來發生什麼都沉住氣。”
稷中關上了櫃門,然後自己躲入了她牀褥中,她的被子軟軟的,稷中在觸碰後心理感覺上似乎更溫暖軟滑,當然這個時候不適合想這個。
五分鐘以後,一道鋼絲射進了房間中,稷中看的到那個黑影順着線條進來了。
刺客對着“鈴遂牀上的頭”彈出線條,這些金屬線條宛如活的蟒蛇一樣纏在了牀上。就在一瞬間,刺殺者開始收緊線條,但是這猛然一收的過程中,鋼絲崩斷了,崩斷的鋼絲反而彈向了刺客的脖頸。
而看到殺手試圖舉着刀子護住自己脖頸,稷中馬上彈出了被窩,第一步拍掉了他手中預備發射地飛刀,並且用撐衣杆猛地一捅,將刺客胸口某個可疑的起爆器打壞了。
最終這位闖入者死不瞑目的望着稷中的方向,不相信自己栽在了雛鳥手裡
緊繃着神經的稷中戳了幾下,確定這個闖入者沒動靜了,緩緩地鬆了一口氣,而此時鈴遂則是走出來,用警惕且質疑的目光看着稷中。
鈴遂知曉自己被刺殺的原因,但是面對稷中的保護,第一時間反應他是家裡人派來的,而她原本是把稷中當做朋友的。
稷中糾結地看着屍體對鈴遂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會引來這個?”
鈴遂蒙了,她仔細打量稷中。
稷中頗爲不爽地反問:“看什麼,補課費可以不要,但是保護費得收,還有明天我的誤工費,都需要的。”
鈴遂輕輕問道:“你要多少呢?”
稷中思索了一番自己最近一年的生活所需費用,伸出了五根手指:“五十個銀元,另外包我伙食費。”
鈴遂一開始以爲是五萬、五十萬,但聽到這個數字噗嗤一笑,但隨後頓了頓有些難爲情說道:“這個先欠着?我現在來沒帶那麼多錢。”
稷中皺着眉頭,看着地上的殺手,總感覺自己虧了,平白惹上了麻煩,而且甩又甩不掉,因爲如果鈴遂突然橫死,自己可能要被調查。
鈴遂看到了稷中臉上出現了“嫌棄”的表情,心裡沒來由一陣緊張:“我可以先給抵押品。”
她蹲下來從房間裡面拿出了一個箱子,箱子內打開一個盒子,裡面是一個純金的球體,稷中一眼看到,這個看着嚴絲合縫的球體是有機關可以打開內部的。
稷中用腦海中構建的“三維空間”稍稍模擬了一下,推斷出這個金球展開後是一個金色頭冠,而如此精美的事物在各個文明中的勢力裡,是“一定身份人”的象徵。
稷中看到這個東西,也被嚇了一跳,則是甩還給了鈴遂。
鈴遂看到自己的東西被退回來,也有些不知所措。
稷中苦惱道:“你收起來吧,我就是一個普通人,遇見你算我倒黴。”
…而一旁屍體散發的血腥味,則是提醒兩人,現在不是綺唸的時候…
當晚,稷中和鈴鈴遂拖着麻袋,來到學校後面湖泊邊。
稷中撬出河牀上岩石刨坑,而鈴遂則是給屍體綁上了石頭後,兩人的在星下低聲細語共犯,鈴遂拉住稷中的安全繩,稷中潛入河牀中央深度足足五米的位置,將屍體放到河牀坑上,然後用石頭掩埋。
二人度過了一個刑期至少二十年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