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天基所在戰爭位面,始終未能完成有效變革,這說明有一個非常牢固的牢籠,鎖住了這段歷史的變量。
無論夏盛還是易傲蘇,處於信息優勢的一方,爲了保持自己優勢,會引導社會中的“人際關係如黑暗森林”。即,弱者之間相互傷害。滴落鮮血由被居於幕後者享用。
這裡“弱者”是每一個階層上相對的,例如夏盛的那些公司高管們,他們對於那些寡頭是弱者,相互之間監視,向董事會的寡頭們彙報重要信息,但是這些高管對於下層員工卻是強者,他們鼓勵下層員工,要向着自己靠攏,不要私自抱團高小動作。
所有人都茫然無知的在社會機器上運轉,任由這臺社會機器的“操縱桿”左右他們的行動。
蘇天基作爲第八號主神的意識投射,想要融入這片歷史,焐熱這裡。但是,其他主神將他所在的社會環境,給澆的冰寒透徹。
被暫解除職位的蘇天基,看着海灘別墅外的生態園,以及私人氦氣空艇。這些普通人臆想中,最代表富裕的生活設施,他並沒有看上一眼。
作爲有手有腳的健康成年人,他不需要旁邊女僕服侍,作爲自己努力用心學習向上而取得自信的人才,也並不需要出門在外的社會等級比他低階的人給他敬禮。
蘇天基:我到底需要什麼?——他心中茫然不解,但是想到了軍隊中某個和他想法不謀而合的人。
人在一生中需要求個知己!
夏盛的統治階層已經爲他配好了“紅顏知己”融繼璇。
但有着一腔雄心壯志的蘇天基,需要的“知己“”是心中同樣“藏着偉大目標”之人。這樣纔不算是提着孤燈,在黑夜中不斷的鬼打牆,回到原處。
夜光美酒沒有倒入杯中,蘇天基換了白開水,他不想醉!
…蘇天基所在歷史牢籠正在被焊槍破壞。…
伊奧蘇和夏盛的裝甲力量、空中力量在初步交鋒後,雖然一開始有來有回,但最終還是形成了均勢。
雙方依舊都在前沿進行了對峙,隨着大量虛假目標讓精確打擊武器的作戰效能下降,於是乎,定期的戰術核武不加分辨的出現在前線清洗戰場。當然,雙方都有防禦核武器的塹壕體系。
在過去,伊奧蘇和夏盛決策層,對這樣“消耗戰”有着相當熟練的管理。
哪怕前方軍隊,在塹壕中不斷出現應激症,也可以通過注射藥物讓其穩定,繼續成爲好用的“牛馬”。在前沿的鋼鐵載具中,老實聽從命令突擊,抵達前線瞄準對手。
但這一次,伊奧蘇和夏盛在開戰前夕,都同時先後清洗了自家軍事指揮階層,讓大量軍事人員被撤離戰鬥崗位,調到了後線。
同時,新上臺負責軍事的調度人員,因德不配位,導致了連鎖反應,令伊奧蘇和夏盛同時出現了巨大的財政危機。
而在這種財政危機中,雙方對下方加大了徵收資金的力量,也同時出現了“惡性”事件。
夏盛的壟斷集團以及其附屬的商業集團,在這一百年吃的太多了。眼下在戰爭發生時候,習慣於繼續“多吃”,而不顧飢寒交迫的在蔓延,打着徵收名義,開始搶掠起了東南商家。
而在伊奧蘇方面,非洲和美洲地區的農業、工業礦產區的“共和精英”們,突然發現自己的選票,被大西洋沿海城市中的“寡頭精英”們搶奪掉了。
上述的兩類危機,如果是在和平時代孤立發生,會很快被公關掉。
但也就是因爲曾經“太容易公關掉了”的緣故,新一批“精英”們,早就沒有他們前輩那麼警惕。所以在不知不覺中,下方的“爐火”逐漸升溫到了臨界值。
刁民:歷史經驗表明,社會矛盾的解決,不能依賴精英們自己有覺悟,而在於新一代的精英失去了警惕。玩脫了,把自己玩沒了,矛盾才能解決。
鐵鏽紀元中,歷史巧合開始推動,東西方同時發生了一場刺殺案。
伊奧蘇的城市寡頭派系們,推選的一位政客,被從天而降的小型飛機給撞死了。這架飛機竟然什麼信息都查詢不到,但是,反過來思考,這也就能說明是誰做的了。因爲負責查此事的人,是共和派精英們任命的。
而在東方,一把大火在最重要的中央經濟大廈中燃起。大廈中,剛好有負責開會的“新上任戶部大員”。詭異的是,這座大樓上的逃生直升機此時發生了爆炸,而大廈的中間樓層也同時上了鎖,短時間內是沒辦法打開了。
…上述的兩大高層事件,被東西方的統治階層,第一時間給壓了下來…
“我們之間有一個叛徒!”那些躺在缸體中的,伊奧蘇的統治者們,開始了自我懷疑。
而在夏盛中,承放“聖人軀體”的一個個神祠之間,相互的交流也開始變得有城府起來。
懷疑的種子已經被挑明瞭,統治集團內部出現了裂痕。
而挖瞭如此大坑的道尋,悠然的看着電視屏幕上,越來越小心謹慎播報的新聞,以及發言中若有若無的掩飾。
衛鏗輕鬆寫意地評價道:“如果竇建德能夠主動利用大唐內部矛盾,即建成、世民、元吉三人兄弟情破裂的狀態,那麼新王朝就不會是唐朝了。”
…磐石裂開了…
在過去的所有時間線上,玄色同盟對這個位面的“歷史劇情控制度”,是非常強,這就使得隔壁夏盛位面的穿越者看到了相當頑強的歷史慣性。
主神集團的所有重生者之間,都有一個“參謀”系統幫助每一個人進行“行爲對錯預警。”
例如冠禮悅這位歷史系重生者,他在權謀上如履薄冰的過程中,就有一個“日記本”一樣的道具,每當他做出計劃時,在這個日記本上寫出自己看法後,這個日記本紙張就會用“皺褶度”反應他這個決策兇吉。
刁民旁白說:哦,這日記本,日後隨着冠禮悅離去後,會成爲這個位面上歷史文物,記錄着這位當權者的地圖開疆,自我批評等內容。
話題回來,在蘇天基現在下定決心這條時間線上。這一天,所有的重生者之間,系統各自斷開了,無法再相互溝通。
因爲地球那邊的基礎設施,隔斷了主神的信息焓隧道。
無論東西方,那些構建牢籠的主角們,過去都是靠着“系統”來相互協調的。
現在,統治集團開始給中下層施加“互不信任”,黑暗森林開始反噬。
三個月後,在夏盛內發生了政變。
都城內,一支警備部隊發動了突襲,衝到了都市一派的大佬家中,而這個大佬派系下的小弟們,成功逃出都城的,也開始組織起部隊進行反攻。——刁民:好好好,我要看血流成河?
而幾乎是同時,伊奧蘇那邊,稅務警察部門和軍事情報部門也在相互開火,西洋兩岸陷入內戰。
當一個統治集團出現內亂的時候,會極大削弱集團的權威。但距離徹底內亂還需要過程。
例如東漢末年,如果漢庭沒有十常侍之亂,周圍地方州府豪強依舊是不敢動彈的。
而從另一個層面來說,夏盛位面,東西方的重生者構建的框架,是將豪傑都選到了中央,選到了自己的階層。結果,當自己失去了維穩能力時,這些豪傑一個個都找到了機會,爆炸就開始了。
西漢末年的中央,是很無能。大司馬董賢(斷袖之癖的當事人之一),作爲掌握兵馬的大司空,還掌握着漢帝禪讓的玉璽,結果因自己無能,被王政君一個目光就給逼的乖乖讓出了大義和名分。——這就是內衰。
但看看東漢末年,經過了黃巾之亂後的那幫子人。絕對是“將軍起於行伍,宰相起於胥吏”,他們給漢廷來了個“內爆”
隨着夏盛和伊奧蘇內部突然自爆,東西方前沿的軍團們,也都不約而同的停止了戰爭。
軍團長們開始確定起自己手中握有的籌碼,就如同十八路討董的諸侯們,開始謀求起了自身的政治地位。
東方在接下來四年內發生了八王之亂,東亞內部有六隻軍團捲入了風暴,
而在伊奧蘇,則是出現大西洋兩岸“二帝共治”的同盟。
鐵鏽戰爭的時代還沒有結束。但是,歷史已經走出了慣性。——主世界維度的干涉已經退場,太一位面的新興穿越者們,接下來能在這個基礎舞臺上自由揮灑了。
…遂古歷6847年,當夏盛位面混亂平息後…
蘇天基作爲前沿的最高軍事指揮官,完成了對整個西域和關隴集團的軍事整合
他也娶了融繼璇,這既屬於政治聯姻,但也的確是相愛,終結亂局的他,將成爲下一段歷史的npc。
而道尋,則是在做完一切後,回家去務農了。
康定省,高原上特有的水泥大廈農田中,衛鏗踩在了鋁合金腳手架上,看着種植框架內,吊掛着的一棵棵莊稼,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曾幾何時,專門用來控制並指揮軍團的信息化操作能力,現在卻被用來給農田作物穩定注射營養液,調節光照。
大廈外,一架噴射着藍色火焰的飛機正緩緩降落下來,打破了這採菊東籬下的悠然畫面。
曾爲下屬的道尋和現在已經位極的蘇天基,再次見面了。
對於衛鏗鑄劍爲犁的事,蘇天基是很惋惜。因爲,他一度是想過將道尋當替手,花了大力培養的。
但是衛鏗知道,蘇天基在娶了融繼璇後,因這是兩個軍事家族的聯姻,由此形成了穩固的巨大利益聯盟。所謂的將自己培養成替手,只不過是一張畫出來的大餅。自己主動退隱還算是有善終結局,否則,擋着了蘇天基身邊人的路,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看到老上司,在農田中的衛鏗端正敬了一個禮。蘇天基看着穿着農用機械服的衛鏗,吐了一口氣,走上來幫助衛鏗整理了一下看起來歪斜的衣服。
蘇天基:“真的不和我繼續幹下去嗎?”
衛鏗看着老上司此時穿着的絲綢長衫,悠然搖了搖頭:“長官,你知道的,我這人只是中人之姿。所有才能已經用在和你一起一心一意地學打仗上了,而不是去搞政治,我去了西京,只可能拖了你的後腿。”
蘇天基悠然說道:“我在東渤海區域,缺一個封疆的人選,來幫我吧。”他打開了現在高層的人員管理崗位資料,給道尋留下了一整個的團隊空間。然而,這樣的人員“空缺”,他現在也維持不了多久。
衛鏗:“戰爭打完了,比我有才能的新人多得是,您讓給別的後進者,來擔當重任吧。”(衛鏗看得出來,他給自己的職位所在又是一個易起是非之地。)
衛鏗點出了自己的界面,此時衛鏗的研究是太空生態倉。顯然,在這一切結束後,衛鏗是要移民去太白星上建立起生態倉了。
蘇天基嘆了一口氣:“隨你吧”。隨後看着辦公室外的那個蹦跳的男孩,問道:“你的娃?”
道尋點了點頭:“是的,我帶大的兒子”。
蘇天基凝視着這個男孩,一旁的人工智能已經完成了調查,這個男孩叫做“衛八極”,是戰爭製造出的遺孤,隨後被衛鏗收養。
蘇天基冥冥中感覺到這孩子未來會是個豪傑,能給自己的天下,帶來變動的那種。嗯,像是一個沒有被壓制的,少年的自己。
但隨後,蘇天基頓了頓,甩開了這個想法。
…而在高維上,衛鏗和蘇天基投射的八號主神也在對話…
衛鏗的維度意識看着八號主神,悠然說道:“很好,你下去吧。”
原本在時空上戒備的八號主神愣了愣,然後道:“你放我走?”
衛鏗:“當拿起了“位階”你就要遵守義務,否則‘我雖不適,爾等不配’,但是你放下了‘位階’後,那麼就有了生命智慧發展的自由。”
完成記憶封存的的八號主神,在融入這條近古時間線最後一刻感慨道:“拿起是需要毅力,放棄則需要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