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便是雪之下的父親。雪之下哲久。當八幡看見他的第一眼,就有種很詭異的感覺。渾身的肌肉很粗礦,一看就是練過的,而且有一種軍人的氣質。可能還參過軍。一身的肌肉,宛若熊一般,看着就令人膽寒,但是偏偏又給人一種文人墨客般的書香氣息。
彷彿有一種野獸與王子的完美融合。氣勢內斂,氣息勻稱。舉手投足之間帶着一股貴族般的優雅。
“見你一面不容易,別急着走嘛。”雪之下父親的聲音讓八幡刷新了對聲如洪鐘這四個字的理解。聲音很低沉,彷彿一頭野獸的低吼。
看的出來,比起自己的母親,雪乃對自己的父親顯得極度尊敬。應該受到了很好的家教。由於座位的關係,雪乃坐在八幡的對面。但是看見自己的父親來了,雪乃立馬起身,坐到了八幡的身旁。讓父親和八幡對面而坐。
陽乃此刻甚至一丁點聲音也沒了。全程在一旁陪着笑。倒是有種意外的可愛。
無論是陽乃還是雪乃。甚至是雪之下母親。再也沒有任何一句話。也不能說是雪之下她們家特別吧,這只是在日本一個男人在家中的地位。
“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雪乃和陽乃的父親,雪之下哲久。之前我們見過面,但你可能不記得了。”哲久並沒有拿身份去壓八幡,反倒是一個很普通的自我介紹。但是這份氣勢卻碾壓着在場所有人。
“比企谷八幡,是雪乃的同學。”八幡在這股氣勢下依然能泰然自若,光是這一點已經讓一旁的雪之下母親感覺很厲害了。
氣場......一股特殊的氣場,本來咖啡店在這個時候客流量還挺多,但是八幡他們這一桌,方圓五六張桌子都沒人坐。這……就是氣場。讓人不可抑制的心生敬畏。這是常年身居高位所磨練出來的氣場。
“久仰,內子很喜歡讀你寫的書。”雪之下哲久的氣息太過惹人耳目,此刻八幡才注意到他的穿着。襯衫西褲、搭配簡單的西式馬夾。但是這一身襯衫,幾乎都快要被他渾身的肌肉給撐爆了。
他這一身打扮其實一句話就能概括,我說一個人名你們準能明白:歐爾麥特。
襯衫的袖子是捲起來的,手臂上全是汗毛,但粗礦中帶着文雅。
“呃……江山父老能容我,不使人間造孽錢。承蒙厚愛。我也只是個江湖閒散藝人,靠手藝吃飯。承蒙看得起。”八幡嘴皮子也是溜,倒騰了兩句場面話。
“這位是我的長女,陽乃。相信你們之前已經有過接觸。她和小雪乃不一樣。由於我喜歡男孩子,但是奈何生了兩個女兒,所以陽乃從小一直被我當成兒子一般教育。陽乃幾斤幾兩,我很清楚,她的空手道技術在國內是頂尖的。不過我很確定,她在你手裡,走不過三招。”哲久發現八幡的目光至始至終都是直視着自己的眼睛。他似乎很喜歡八幡這種不卑不亢的性格。由於身份和氣場的關係,已經很久沒有人能直視着自己眼睛說話了。
“早些年自己學過一些拳法。”八幡附和了一句。
“在晚上我們會舉行一個宴會。就當給在下一個薄面。如何?”哲久已經放低了身段,再拒絕可能就有點給臉不要臉了。
但是還沒等八幡回到,一旁的雪乃卻率先說道:“父親……請不要爲難八幡。”可以聽得出來,雪乃聲音發顫了。很難想象她是克服怎麼樣的恐懼,才說出了這句話。也許……這可能是她生平第一次違逆自己的父親吧。
一眼……僅僅是一個眼神。雪乃的冷汗直接下來了。一股淡淡的壓迫感從哲久身上散發出來。一旁的隼人甚至感覺到一股窒息感。
“小雪乃,我應該說過,在爲父和他人交談的時候。你作爲子女是不可以插嘴的。”哲久的聲音很平淡。但很有威嚴。
八幡擡手在微微擋在了哲久和雪乃之間。
“那就叨擾了。”
…………………………
算起來,雪之下她們家的這兩勞斯萊斯八幡已經是第二次乘坐了。八幡和哲久坐了個對臉,一旁是雪乃和結衣。結衣也挺有意思的,由於第一次坐這種豪車,一直顫顫巍巍的,坐在雪乃身旁,悄悄地捏住雪乃的衣角。而哲久身旁是雪之下母親和陽乃。
這一路上哲久一直問八幡一些問題。多大啦,家裡什麼情況啊之類的。八幡回答的也算是比較得體。
下車之後,一行人來到了雪之下家的府邸。簡直豪華的不像話,入目的是一個簡歐風格的庭院。當八幡他們走進去的時候,還有兩個園藝在修建灌木。但是在這歐式的庭院之後,還有單獨的一塊地方是日式的枯山水。
哲久的站位一直在八幡的右斜側。看得出來,這應該是對待貴客的禮數。一路走來,不斷地有保姆、園藝、管家向他九十度鞠躬。
雪乃和結衣跟在身後,結衣現在是直接雙手抱着雪乃的胳膊。實在是不安吶。陽乃一直在雪乃耳邊說着悄悄話。隻言片語也是傳到了八幡的耳朵裡。什麼‘見家長、訂婚’之類的話。而雪乃冷着一張臉不去理會她。
時間的話也是下午三點左右,帶着衆人喝了點下午茶之後。哲久帶着八幡來到了自己的武道館。是一個很空曠的場地,旁邊的架子上擺滿了木刀、竹刀,甚至還有武士刀、太刀、打刀、短刀、快工等等,擺滿整個刀架。
混了一個下午,哲久似乎真的很中意八幡,現在甚至勾着八幡的肩膀,指了指刀架:“比企谷桑,喜歡劍道麼?”
“這我還真沒了解過。”在日本他們明明用的是刀,但喜歡說成劍道。不知道爲什麼。
“我可是很喜歡劍道,遇見高人豈能交臂而失之。就當是陪我玩玩吧。”說着哲久直接走到木刀區,隨便挑了兩把,將其中一把甩給了八幡。
“那邊有護具,別看這種木刀,被擊中也是會很疼的。”哲久說着甩了甩手中的木刀。
八幡也是掂量了一下手中的木刀,很重,似乎是用一種極其名貴的木材所製造的。分量甚至比真刀還要重。
“雪之下叔叔……你不帶護具麼?”八幡隨即問道。心說哲久這人可能也是技癢了。平時也找不到什麼和他對砍的人。再說自己只不過是個小孩,他應該不會太認真的吧。玩兩把就玩兩把。
“我?我無所謂。”哲久說着捲起了自己襯衫的袖子。
“那我也無所謂,也許我沒練過劍道,但是我骨子裡流着的是不讓我低頭的血脈。”開玩笑,一個八角籠裡都走出來的男人,現在穿護具和別人比試?吃相太難看了。
“很好,我會手下留情的。不要有顧慮,全力攻過來吧。”哲久的目光中流露出了一絲欣賞。同時也擺出了自己的起手式。左手護在身前,而右手持木刀垂於身後側。
八幡一看就有點奇怪,這絕不是日本傳統劍道的起手式。這就彷彿……是一個拿着盾與矛的戰士。這起手式很奇怪,但八幡的起手式更加奇怪。身子壓的很低,反手持着木刀。就宛若握爪刀似的握着木刀。將木刀藏於身後側。
雪之下母親一直站在道館邊緣,而等雪乃和陽乃她們走進道館的時候,雪之下母親看了她們一眼。雪乃看了看場上的局勢,頓時想要出聲阻止,但隨即就被她母親的一個手勢給阻攔了。
“微笑?”陽乃有些震驚地說道,而雪之下母親也是淺笑着點了點頭。
“我記得從我十歲開始就再也沒見過父親的笑容了,看來他真的很中意八幡呢。”陽乃這般說道,但是雪乃已經憂心忡忡。
“太亂來了,父親也好,八幡也好。爲什麼不帶護具?萬一一個失手,可是會受傷的……”雪乃不滿地說道。
“雪乃……”雪之下母親看了一眼雪乃:“作爲妻子,最重要的是顧及自己丈夫的尊嚴。他們有的時候爲了尊嚴,可以連性命都不要。所以……請你給予他們足夠的信任。”
“還有就是……看看他們的眼神吧。那不是一種可以停下來的眼神了。”陽乃隨即說道。雪乃這才注意到場上的氣氛,八幡和哲久這兩人彷彿是一狼一熊。從氣勢上似乎已經開始廝殺起來了。
沒有誰宣佈開始。
八幡率先動了起來,速度極快,眼睛死死盯着哲久的肩膀……他的肩膀動了,左上撩!通過觀察敵人肌肉的變化,從而預判對方的攻擊。這是八幡在八角籠裡磨練出來的。
哲久出刀速度太快,幾乎看不見,只聽見空氣中一聲撕裂空氣的聲音
‘咻……’
幾乎同時,八幡右閃。看似是蛇皮走位,實則蓄謀已久。後手將木刀甩出來。從右小腿開始用力,利用身體肌肉的甩鞭效應,將木刀的力量加持到了極致。由於之前哲久攻擊所產生的間隔,八幡這一擊的蓄力可謂是完美。
“啪……”木刀相撞的聲音傳來。八幡的虎口被震的生疼。
擋住了?一擊不中,馬上游走。哲久的體型是在太過龐大,重量級的不同註定八幡不能正面硬鋼。
“你的力量不可思議的大呢。”哲久笑了笑說道。
現在八幡感覺到一股危機感,如果自己現在正在玩只狼的話,那麼自己頭頂上一定已經冒出了一個紅色的‘危’字跡。
迅速一個側身,木刀幾乎就貼着八幡的臉頰掃了過去。
“感覺也很不錯,是野獸面對危險的那種天生的敏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