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紫宗在洞外,昂向天,將東方一抹金光躍動,說道:“時辰到了!”趙乘風點頭,丹田抖動,一縷聲音傳入洞中:“時辰已到,爾等不可再觀摩心法劍訣,且往下一關去罷!”出一道劍光。
洞中衆人各個十分不捨,有的頓足捶胸,自恨資質不成,短短三個時辰,對心法劍訣體悟不深,難登上乘境界。那道劍光飛入洞府,圍着石碑飛繞一圈,又在石壁之上飛過。劍光所過之處,無論心法劍訣,文字圖形,俱都消散無蹤。衆人一見,立時傻眼,有人心頭滴血,爲何不早些取了紙筆,將心法劍訣謄繪下來,以備日後參研,如今也沒了機會。
劍光抹去心法劍訣痕跡,陡然加,凌空劈斬,往一面洞壁上狠狠劈去!轟隆一聲巨響,石屑飛舞,洞壁被劍光轟碎,無數碎石亂飛,天光大開,原來內中別有洞天。劍光中趙乘風說道:“爾等可往下一處考校之地。”
衆人循光望去,劍光闢開的洞口僅容一人通過,當下便一個個往洞中走去。待得出了洞壁,只見香光如海,花氛如煙,一派春色之意。眼前是一處綠原之中,綠茵如織,時有蝶兒蹁躚,振翅往來。這一日以來,先有大行神君散播魔種,又有羣魔圍攻太玄峰,此時見了這等華光香色,只疑身在極樂佛果,樂不思蜀了。
凌衝心下也是一鬆,忽然目光一凝,卻見綠原之中一座石柱插天而立,有十丈長短,一人合抱粗細,其上密密麻麻插滿劍器,足有上千柄!
那長劍各式各樣,有的是以赤銅混以五金鍛造,有的以精鋼鑄就,有的精光耀目,有的烏沉沉毫不起眼,有的長及四尺,有的長僅數寸,甚至還有一柄厚背薄刃,通體修長,分明便是一柄長刀的模樣。也虧得凌衝博覽衆書,頗務雜學,曾在一本古籍之中瞧到過這柄長刀的記載,此物出自海外一座島國,以精鋼鍛造,長者爲劍,短者稱刀,皆是鋒銳異常,前朝海貿繁盛,便有商人大量購置,回國販賣,也曾成一時之風。只是到了本朝,禁海閉國,此劍方纔逐漸絕跡。
“看來爲了這次開山選徒,太玄劍派委實花了許多心思,分明便是將歷朝歷代的長劍盡數蒐羅了來,供入門弟子挑選。”凌衝瞧着那石柱藏劍,心下轉念。果然陳紫宗師兄弟四人亦自洞中走出,趙乘風一指石柱藏劍,說道:“此處長劍共有一千二百七十三柄,俱爲歷朝古物,本門珍藏。今日取了出來,任憑爾等挑選。劍修之輩,劍在人在,劍斷人亡!若是嫌手中刀劍不甚趁手,可往石柱上挑選。”
“這便是入門第二關,每人手臂長短,筋肉收合,俱都不同,唯有選定一柄趁手利劍,方能事半功倍。爾等之中,亦有自佩兵刃之輩,也可不用挑選,自往一旁等候。一個時辰過後,爾等要以手中長劍,輔以入門劍訣,拼鬥一場,勝者自可入我太玄門牆!這石柱之上長劍,若是幾人同時瞧中,便是先到者得,若還是不足以服衆,儘可動手奪去,只要不傷人命,不斷手斷腳,也由得你們。去罷!”
話音落地,立時有數人展動身形,往石柱上撲去,卻是心思靈動之輩,早就瞧中了哪柄長劍,唯恐被別人捷足先登,先下手爲強。鳳兮郡主妙目一閃,已瞧見石柱左側斜插了一柄赤紅劍器,隱隱有火行之氣傳來,蓮步輕移,一步之間已跨過一丈之距。
冷不防身旁一道劍風劈來,側身讓過,卻是李元慶手持長劍,似笑非笑。李元慶離國之時,得了國主恩准,將鎮國之寶龍舌劍攜來,此劍鋒銳無匹,又有大夏國曆代高人以真氣法力溫養,足可當得一件上好法器。李元慶自小便以此劍修煉劍道,最是得心應手,根本不假外求,只這一柄龍舌劍在手,便有信心勝過石柱之上所有利劍。
鳳兮郡主美目寒光一閃,冷冷說道:“李元慶,你要做甚麼!”心下微微後悔,不曾將自家一柄用熟的長劍攜來,被人鑽了空子。李元慶將龍舌劍一劃,劍氣森森,好整以暇道:“沒甚麼,只不過鳳兮郡主看上的劍器,本王也瞧上了,斗膽要請鳳兮郡主割愛想讓。”
鳳兮郡主氣苦,險些破口大罵,冷笑道:“你連本郡主瞧上的是哪一柄長劍也不知,怎敢如此霸道!”李元慶呵呵一笑,甚是無賴,說道:“那卻是無傷大雅,只消郡主知曉,無論郡主瞧上哪一柄,在下皆要先取到手,也就對了。”
鳳兮郡主目中寒意大作,掌心中暗暗運集真力。李元慶擺明了是不欲鳳兮取得趁手的利劍,前來阻擋,若是取不到劍器,第三關比劍之試自也不能參與,那時唯有灰溜溜返回羽鳳國,若是那般簡直生不如死,不若此刻鼓起奮勇,一決生死。
卻聽趙乘風淡淡的聲音傳來:“自家身佩利劍者,若阻擋他人取劍,以邪行論處,逐出大比!”李元慶氣息一滯,目中滿是怒意,卻不得不讓開身形。鳳兮郡主嬌笑一聲,向趙乘風施禮道:“多謝仙長相助!”趙乘風面色淡淡,不置可否。
李元慶若是將這柄龍舌劍棄用,自然可以去石柱上另尋寶劍,也有了藉口劫奪鳳兮郡主瞧上的飛劍。但這柄龍舌劍實是罕見利器,威力絕倫,他又是自小用的慣了,絕難棄去,只能眼睜睜瞧着鳳兮往石柱攀爬,去取那柄與天凰焚天真氣合用的長劍。
方有德捅了捅凌衝,低聲道:“凌兄弟,你看上哪一柄了?”凌衝對這位自來熟的老方着實有些頭痛,他修煉劍術,歷來只用制式長劍,甚是尋常,直到得了血靈劍在手,才體味到上乘劍器的妙處,只是他本將守山劍練得精熟,若再尋一柄利器,等如要虐待這些爲入門的少年男女,也不敢如此高調行事,索性還是尋一柄尋常劍器算了。
他眼光在石柱之上逡巡一陣,搖頭道:“這裡長劍太多,怕是要一柄柄試過,方知哪一柄合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