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一切來得太過突然,又或者是王囧帶着面具,只是在看一場戲一般,所以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如何就披上了大紅的喜服,如何又在祖宗牌位前,行交拜禮,喝交拜酒。
反正他只隱約看到入洞房前,朱老爹拉着披着大紅頭簾的朱鳳妮,將一個物件塞到了她的手裡。
隨後在一片喜樂中,不知名的歌姬唱着應景的小曲。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黃其寶。之子于歸,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
下一刻,王囧就渾渾噩噩地牽着朱鳳妮的紅袖,跨入了洞房。
進到洞房之後,王囧纔好似有些回過神來,他牽着朱鳳妮一直走到了繡榻旁,扶着不能視物的佳人坐好。
之後兩人就又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裡。
最後還是王囧耐不住性子,春宵一刻值千金,再說自己真是有正事要辦,不能這麼無止境地耗下去,思忖了一下之後,忍不住用手輕輕去掀朱鳳妮的頭蓋。
頭蓋才被掀開了一角,便露出了佳人那隻小巧的下巴,不過王囧隨即怔了一下,停止了自己的動作,因爲那上面已經凝着一行晶瑩的淚珠。
王囧遲疑了一下,也不敢貿然去伸手把那淚珠擦去,只是柔聲道:“朱小姐,你該高興纔是。”一句話卻讓朱鳳妮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嗚咽着大哭起來。
王囧這下倒是着慌了,洞房這馬子事情對自己來說,可是大姑娘上轎第一回。
咦,這比方好像有些不妥,不管怎麼樣吧,反正是第一次就對了。
如今見到新娘子竟然依依呀呀地哭了起來,倒是越發緊張起來,一時之間,也不知說些什麼纔好,無奈之下只好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王囧的嘆息倒是止住了朱鳳妮的哭聲,她啜泣着柔聲道:“黃...黃公子,你嘆什麼氣,是不是鳳妮哪裡做得不好,讓你生氣了。”
王囧嘴角逸出一絲苦笑,搖頭道:“不是朱姑娘的錯處,能和你這般美豔如天仙的女子,孤男寡女坐在這鳳燭紅帳內,黃某還有什麼好生氣的。我之所以嘆氣,只是埋怨自己罷了。”
朱鳳妮的啜泣聲又是小了一些,有些好奇道:“黃公子爲何要埋怨自己呢?”
“我其實也不是埋怨自己,只是埋怨我的父母而已。”
朱鳳妮一聽更是奇怪,終於也是忘記了哭泣,奇道:“怎麼又說到令尊令堂身上?”
“當然要怪他們了,若不是他們將我生的太醜,要不然朱姑娘怎麼會哭成淚人似的。”
“噗嗤!”朱鳳妮聞言終於破涕爲笑,道,“鳳妮雖然沒讀過什麼書,但是男才女貌這句話,卻是聽過的。身爲男子,只須胸懷坦蕩,有一技之長能夠照顧妻兒,對於鳳妮來說,已經足矣。貌若潘安雖好,但終究無有什麼用處啊!”
王囧暗道朱鳳妮這話說得違心,其實男女擇偶,古往今來,相貌都是一個重要的條件,其他條件相同,誰也不願意找一個醜八怪日夜相處,否則朱鳳妮也不會看上男裝的諸葛嫣了。
不過這些小心思,王囧自然不會說破,呵呵一笑道:“朱姑娘不僅貌若瑤池仙子,見識也是非比凡俗,黃某何德何能,命小福薄,只怕難以承受如此飛來豔福。不如現在就去與朱老爹說個清楚,也省得耽誤了姑娘本應擁有的大好前程。”
朱鳳妮聞言一急,自己掀開了頭簾,露出哭的如雨後海棠般的美豔姿容,急聲道:“黃公子何出此言,這豈不是要逼死鳳妮嗎?”
王囧連忙從繡榻上起身,深深一鞠道:“黃某之言出自肺腑,非是逼迫小姐的試探之言。今日小姐比武招親一事,黃某多少也是看出一些苗頭,若不是那段公子逼迫太甚,恐怕小姐也不會選擇擂臺招親這般下策吧?”
朱鳳妮見得王囧起來,也是站了起來,道:“黃公子說得不差,這姓段的登徒子自從見過我一面之後,硬要喊我‘神仙姐姐’,說我和他在一個山洞中看過的玉像一般模樣,從此便糾纏不清起來。一開始此人還不失一個禮字,後來則是越發過分,幾乎和無賴一般無二。我們父女一文不名,功夫又是及不上他,只好背井離鄉而去。名爲賣藝,實際就是爲了躲避此人。可是無奈他逼得越來越急,竟然我們去到哪裡,他就跟到哪裡,甚至發展到一旦有年輕男子與我說話,就要將其打殘打死。被逼無奈之下,我們只好...”
“只好比武招親,對嗎?”
朱鳳妮點了點頭,妙目中露出感激之色,“若不是今日黃公子出現,鳳妮只怕真的就...”
朱鳳妮說到這裡,螓首一垂,美眸裡又是涌上霧氣,王囧遲疑了一下,將手搭在朱鳳妮的香肩上,後者嬌軀微微一顫,卻是終究沒有避開去。
“以後萬事有我,朱小姐還是不要太在意過往之事了!”
朱鳳妮聽及此語,彷彿多日的辛勞委屈都似找到了宣泄口一般,終於‘哇’的一聲撲到王囧的懷中痛哭起來。
感受着懷中佳人的嬌軀幽香,王囧輕撫着朱鳳妮的肩頭,能夠清楚感受到薄薄衣衫後的那份凝脂般的滑膩。
唉——要是自己真的只是路見不平的黃穹,該有多好啊!
王囧知道已經化解了朱鳳妮的心防,但是自己的身份註定不能再進一步,只好柔聲道:“朱小姐,今日成親也是倉促地很,我既沒有媒妁之言,也沒有聘禮送上,只有一枝家傳的玉鐲子,一直帶在身邊。若是朱小姐不棄此禮**和我這人,就將此鐲子戴上吧。”
朱鳳妮聞言沒有應聲,只是哭泣聲小了一些,過了一會兒,王囧感覺到自己的胸膛壓迫了一下,原來是朱鳳妮在自己懷裡微頷螓首。
王囧取出備好的綠玉簪子,拉過朱鳳妮的玉手,只覺得她的手溫軟如棉,只是微微有些發抖。王囧把她寬大的紗袖往上一擼,露出渾圓雪白的一截玉腕,那肌膚晶瑩剔透,彷佛能吹彈得破。
隨後王囧緩緩的把那隻綠玉手鐲套在了她的腕上,隨着鐲子的移動,屋子裡的氣氛也是有些曖昧起來,一時間周圍靜悄悄的,真是應了此時無聲勝有聲的妙句佳言。
如此情境下,王囧也是禁不住有些情動,他將朱鳳妮的下巴用手擡了起來,看着這國色天姿的仙顏,忍不住湊過去,含住她的香脣,使勁親吻着她,直到懷中佳人的嬌軀徹底綿軟在自己的懷中。
一陣熱吻結束後,朱鳳妮面上滿是紅雲,美目裡也似能滴出水來,和平日那英姿煞爽的模樣,截然不同,女子終究是水做的,也只有最親近之人,才能看到她的這一面吧。
“相公,鳳妮雖是出自小門小戶,家中本有些積蓄,也是全都耗在這幾年的奔波之上,唯有一家傳的靈草作那...作那嫁妝...”
朱鳳妮說到這裡,雪白肌膚早變成了陀色,那對撩人的眼睛也羞得下知該往哪兒放,最後落在了自己鼻尖上。一對玉手卻是從脖頸上摘下一個香囊,香囊裡面鼓鼓的,就這麼託着送到了王囧的面前。
莫非這就是那月影草!
在看到這靈草的剎那,王囧終於激動起來,他的表情完全反應在人皮面具上,落在朱鳳妮的眼中,還道是王囧因爲自己同意下嫁激動,更是垂首不語,靜待那傳說中的美好之夜,他...他應該會對自己溫柔的吧。
王囧的動作確實十分溫柔,接下來,朱鳳妮只覺得脖頸處被輕輕碰擊了一下,隨即意識完全模糊起來,卻是什麼也不知道了。
“這就是月影草啊!”
王囧解開香囊的繫繩,果然發現裡面裝着一株白綠色的植物,不知是否自己眼花,隨着看去的角度不同,這月影草竟然彷彿有些透明一般,這就是月影草之名的來歷嗎?
王囧將月影草收好,隨即動作輕柔地把朱鳳妮平放在了繡榻上。
自己這幾日來,好似是第二次做這動作,雖然對象不同,但是結局都是一樣。
看着繡榻上呼吸平和,玉頰如火的朱鳳妮,王囧絲毫沒有趁機褻瀆佳人的念頭,因爲自己雖然結束了她的一場噩夢,但當她以爲好夢開始的時候,結果一切卻全是泡影,在這樣的情況下,王囧如何還能做得出如此禽獸不如之事(衆位道友,朱鳳妮和王囧緣分未盡,道友都是修道的,應該不會如此猴急吧)。
她應該不會怨我吧?
王囧想不明白,也不願去想明白,春宵一刻值千金,可惜自己沒有在正確的時刻遇上朱鳳妮,所以註定兩人只能擦肩而過,有緣無分。
王囧悄聲從洞房出來,外邊早已是深夜,而且夜空中烏雲密佈,看不到一絲月光。一陣微風吹來,王囧不禁打了個寒戰。
當他踩在院牆而出的一刻,回首看了一眼掛在屋檐上隨風搖曳的氣死風燈,心裡默唸一句,朱鳳妮,祝你一生安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