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囧的房間再次傳出響動,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w 8?9?r?e?a?d c?。?m?房內充盈着孫妙的香氣,錦帳內隱見被翻皺,氣氛香豔旖旎,孫妙泛於雙頰的紅暈,恍似瘟疫般蔓延至耳根和粉頰。她撫了撫有些微皺凌亂的衣衫,看了看錦被內眼波靈動的王囧,帶着一陣香風飄然而去。
孫妙把門關上,轉過嬌軀,無力地挨在門上,垂下目光,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方纔踏着夜色,在侯府裡穿行起來。
很快,孫妙就繞開了所有的守衛,推開後門,出了夜色中靜謐的侯府。侯府的守衛都是新近置換的,都是出自七星衛的高手,而且其中不乏先天武道家,但是他們要想偵知一名六品武道家的行蹤,還是有些困難,尤其是當這些守衛都是此人安排下的時候,更是如此。
侯府的後巷很狹長,鋪的是青石板面,孫妙的玉足就踏在一塊塊的青石上,因爲是深秋,夜色下的青石蒙上了一層水汽,水汽的冰寒透過不厚的鞋底,滲到了孫妙的足底。
彷彿在配合孫妙默默的腳步聲,遠處依稀傳來打更的梆子聲。
噹噹噹梆子敲過五下,正是寅時。
這個時間本是人睡得最熟的時候,但是狹長的巷子中偏偏閃出了一個人影。
沒錯,人影是突然閃出來得,前一刻孫妙還未曾看見,後一刻她就立在了自己前面的三丈之處。
孫妙蓮步稍頓了一下,繼續行路,彷彿未曾見到這人影一般。
直到兩人的距離縮短爲一丈,對面的人影纔在稀薄的夜色水霧中清晰起來,只聽對方開口道:“夜半孤身行路,不怕會有殺身之禍嗎?”
對方的聲音是很好聽,而且是一個女子,不過好聽的聲音,卻沒有好看的身材,與面前的身姿曼妙的孫妙對比下來,對方的身材猶如一隻水缸一般,而且是能裝二十桶水的大水缸。
“平日不做虧心事,夜半自然不怕那些不潔之物找上來。你是”
孫妙還在推測對方的身份,可是對方已經先一步說出了孫妙的身份。“你是舞仙孫妙!”
孫妙微微有有些訝異,“你認識我?若是我沒看錯和記錯的話,你應該是明州神醫葉竹萱!”
“果然不愧是明州府九幽暗探首領,連我一個面容醜陋的市井婦人也是一眼認出,真是佩服佩服!”
孫妙的星眸也是縮了一下,玉容還是波瀾不驚的笑容,饒有興致地盯着葉竹萱,道:“葉大夫,你適才之語,爲何奴家聽得有些不甚明白呢?”
葉竹萱踏前一步,使得她的醜臉被孫妙看得越發清楚,“是聽不明白,還是揣着明白裝糊塗呢?”
“哦?這麼說來,你是認定了我的身份,且不論你的猜測對與不對,我只問你今日現身的來意何爲呢?”
葉竹萱伸出兩根手指,雖然她的腰肢很粗壯,但是手指卻是纖細地如同青蔥一樣,“一來嘛,自然是想親眼見一下破了青龍會三日之咒,並將驚蟄等兩位青龍會堂主一舉擊斃的孫大家風采。二來嘛,我是一個大夫,自然是給你治病的!”
孫妙聞言啞然失笑道:“雖然奴家只是一嬌滴滴的弱質女流,但身子卻無有什麼不爽利的地方,似乎暫時藉助不到葉大夫的神醫妙手吧!”
葉竹萱搖了搖頭:“孫大家何必欺我,你不僅病了,而且得的病還不只一種。”
“呵呵,我竟然還是百病纏身了,如此說來,奴家倒是也來了一些興趣,不知葉大夫可否說說我究竟病在何處。”
葉竹萱撫了一下自己的胸前一線道:“首先你的經絡有病!”
“經絡?”
“沒錯,孫大家身爲九幽暗探明州府首領,技藝非凡,不僅身具先天六品武道家的實力,而且善用魔門奇功,其中之一就是能催發人體潛能,令本身實力瞬時間大幅增加的天魔解體。這天魔解體雖然好用,但本源卻是依靠點燃魔火,燃噬生命精華,若是多次使用,長久下來會灼傷經脈,透支生命,甚至是折少壽元。雖然你用秘法滋養經脈,又服食了調養經脈的藥物,但這些方法也只是治標不治本的法子,只能延緩推遲傷勢的發作,而不能真正消除後患。每日子午二時,分別受寒熱煎熬之苦,難受非常,請問這算不算是一種病!”
孫妙紅脣抿了一下,秀眉也是微微一蹙,既不承認也不反駁,只是淡淡道:“那麼我還有什麼病呢?”
葉竹萱指了一下自己的眼睛道:“孫大家的另外一種病,更是嚴重。那就是你的眼疾!”
“眼疾?”孫妙眨了眨自己的秋水妙眸,不解道,“葉大夫,你說我眼睛患有病症,是否有些無稽之談了呢?”
“孫大家眼眉如畫,秋水生波,若是別人從外形來說是極美的。但眼睛是人的六識感官之一,所以眼睛是孫大家用來看別人的,而不是給別人看的。可你卻經常看不清事實的真相,又或者說人自以爲了解了真相,但也許你心中的真相,不過只是又一場虛妄而已!”葉竹萱說到這裡,頓了一下,脣角一揚道,“孫大家,你說一雙看不世事和真相的眼睛,是不是有病,而且還是一種很嚴重的病!”
孫妙淺笑盼兮地道:“我身處煙花之地,每日裡都與三教九流之人打交道,雖然不敢說火眼金睛,但察言觀色、洞人識物的本事卻是不低的,怎麼也要比一個整天對着枯黃面色病人的大夫,來得準一些吧。怎麼到了葉大夫的口中,我的眼睛就恍如瞎了一般呢?”
葉竹萱不以爲然道:“亂花漸欲迷人眼,也許正是孫大家看得太多,看得太雜,所以長此以往下來,纔會得了眼疾吧!就說昨日裡侯府死去的那位女子,多好的一個姑娘啊,花容月貌,精於推理,而且還武功不俗,可是就這麼香消玉殞,若非是孫大家看走了眼,又如何會有這般的慘劇發生呢。”
孫妙不置可否地輕點螓首:“那名女子乃是朝廷重犯,死有餘辜。不過葉大夫既然這麼說了,我就姑且聽之吧,那麼敢問葉大夫一句,奴家身上還有什麼病症呢?”
“孫大家的最後一種病症最爲嚴重,而且也是前兩種病症的根源,唯有治好了這第三種病,孫大家才能真正有一個康健的身子。”
孫妙有些訝異地道:“哦?葉大夫說得如此神乎其神,那奴家可真的是要洗耳恭聽了!”
“腦爲人之首,心爲人之本,而眼睛又是心靈的窗口。孫大家之所以經脈受損,妙目蒙塵,關鍵就是心有病,所以你的第三種病就是心病!”
“心病?”孫妙笑着道,“葉大夫真是越說越玄乎了,從來只聽說過身體不爽利可以找大夫的,怎麼現在大夫也爲人解起心結來,這不是和尚道士纔會做的事嗎?”
“天下三百六十行,行行都可入道。入道而見微,見微而知著。所以無論哪行哪道,只要功夫深了,都可以觸類旁通,舉一反三,我一個大夫會看心病也是情理中事!”
“那我的心病究竟是什麼呢?”
“孫大家的心病就是太過操心,身爲九幽暗探明州府首領,日理萬機,鞠躬盡瘁,而且一步算錯,便有殺身之禍。試問人在如此重壓之下,長此以往,怎麼會沒有心病呢?”
葉竹萱頭頭是道的言語讓孫妙也不知如何反駁,乾脆順水推舟道:“好吧,被你這麼一說,好似我真的有心病似的,那麼怎麼才能醫治我的心病呢?”
“常言道,心病還須心藥醫。要治心病,自然要用心藥纔可以。而要打開孫大家的心中鬱結,只有靠一把鑰匙。”
孫妙的聲音有些轉冷,“鑰匙?”
葉竹萱的聲音卻是不曾有絲毫改變,繼續若無其事地道:“沒錯,就是孫大家髮髻上的那把鑰匙,這把鑰匙能夠打開侯府府庫寶箱,也能打開孫大家的心結。只要心結一去,餘病自然不足爲道,葉某人只需翻手之力,就能化於無形之中。”
孫妙俏臉忽明忽暗,秀眸先泛起深重的殺機,旋又爲更復雜的神色替代,清斥一聲:“葉竹萱,你到底是何人!”
“我到底是何人?孫大家問出這個問題,還不肯承認自己的眼睛有惡疾嗎?我就站在你鮮血可濺之處,你難道不會自己看嗎?”
“我清清楚楚看到你,你就是葉竹萱,爲何說我的眼力不好!”
“你真的看清了嗎?”
葉竹萱的話音方落,忽然她身體周遭的水氣開始升騰模糊起來,彷彿幻境一般,須臾之後,水汽復又散去,露出其後的真容,粗壯的婦人不見,卻換了一名身姿玲瓏的女子。
身材變了,但是衣衫沒變,本是合體的衣物,現在猶如寬大的袍服般罩在此女的身上。
待得看清葉竹萱的真容,孫妙掩着香脣,稍稍後退了一步,驚聲嬌呼道:“你你怎麼和司徒燕長得一模一樣?”
葉竹萱將精緻的玉容湊近了一些,道:“不是我長得和她一樣,而是她長得和我一樣。”
孫妙疾言厲色道:“你究竟是何人!”
“我?”葉竹萱理了理自己的鬢髮,輕言細語地道,“青龍會二月堂主驚蟄,你不是找了我好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