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大官人,這一兩銀子真讓你賺到了,”呱呱姑捏着小妖蠻的下巴,“你看看這牙口,白得很,這可是用上等藥水洗出來的。”
“把他牽下來吧。”女人說。
尼瑪的,這把男人都當牲口了,我搖了搖頭。
呱呱姑突然盯着我看,她眉頭緊蹙,欲語又止。
她不會在琢磨把我賣了吧,我慌忙轉身急步走開。
走進一個巷口,看到一個店鋪,上面掛着燙金隸書大招牌:姑蘇小籠包。
姑蘇?姑蘇乃蘇州的古城呀,古詩曰: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這姑蘇就是蘇州,難道這裡的人和蘇州有淵源?
店鋪前圍着七八個女人,一個嘴裡叼着菸斗,頭戴紅色絲巾的矮胖女人是店主,她腳上一雙大大的鴛鴦鞋,分爲醒目。
兩個襤褸少年一前一後走來,後面一個高個少年追上兩步,拍打了一下前面一個少年的頭。這個膚色黝黑的少年手捂着後腦勺怒視着他。
高個少年也不搭理他,徑直走向包子鋪,他突然端起兩籠包子撒腿就跑。
矮胖女人叫了起來,她慌忙去追少年,不料她那鴛鴦鞋很不跟腳,跑了兩步就把一隻鞋跑掉了。
“水姑,抓這一個。”一個老女人喊道。
那個襤褸少年聽說要抓他,慌忙就要跑,但來不及了,這個叫水姑的矮胖女人甩掉另一隻鞋,一個箭步,上去把他扭到在地上。
“你幹嘛抓我,我又沒拿你的包子?”少年說道。
“你和那個小妖蠻是一夥的。”水姑說。
“我纔不是呢,我不認識他。”少年搖着頭。
“你就是和他一夥的,你賠我的包子。”水姑說。
“我說過不是啦,我也沒錢。”少年說。
“沒錢?那我就挖掉你的鼻子。”
我看不下去了,走過去,“這位大姐,他不是和那個搶包子的男孩是一夥的,我作證,你放了他吧。”
“放了他?那我兩籠包子錢你出?”水姑說。
“我沒有錢,但我可以幫你幹活抵這兩籠包子錢。”我說。“但你要管我飯。”
“你是誰家的小妖蠻?”水姑問。
“我就是我,不是誰家的。”我說。
“是山上下來的嗎?”水姑問。
“什麼山上?我不知道。”我說。
水姑上下打量着我,眼神有些詭異,“好,成交,你今天就開始幹活,幹夠二十天爲止。”
“你那兩籠包子這麼貴?要我幹二十天?”
“二十天很快的,少囉嗦,你幹不幹?你不幹的話,我就挖掉這個小妖蠻的鼻子。”水姑說。
“我靠,你這什麼邏輯啊?好,好,我幹。”我肚子咕咕直叫,“但先給我吃點東西。”
“好,可以。”水姑說。
“如果我和他一起幹,會不會減少一半的天數?”少年說道。
“你們兩人一起幹,十五天。”水姑手扣着鼻孔。
“好,十五天就十五天。”少年說道。
靠,看來這個少年也和我一樣沒有飯吃,他腮幫子上有一撮黑毛,近看膚色是棕色的,油光鋥亮,但並不怎麼光滑,像是剛塗抹了一層劣質機油或者油漆什麼的,他睫毛比一般人長,顯得眼睛特別有神,頭戴一頂四角方巾灰色帽,又破又舊,他的牙齒倒是很白,白得亮眼,我忽然想起剛纔呱呱姑捏着小妖蠻的下巴,說什麼牙口很白,如果不是少年腮幫子上有令人生厭的一撮毛,這個脣紅齒白的小妖蠻應該可以賣個好價錢。
“你笑什麼?”少年衝我問道。
“我笑了?嗯,沒事,隨便笑一下。挺好。”我說。
“你們兩個進來吧。”水姑說。
進了屋,有一個老太太在捏着小籠包,她一臉的褶子,很像小籠包上的褶子,看到我們進來,她咿咿呀呀地打着手勢,原來她是一個老啞巴。
水姑拿出窩窩頭給我們,這是玉米麪的窩窩頭,我咬了一大口,感覺很香甜。
“吃完了,幹活,我去外面看看。”水姑從我身邊經過時,偷偷抓了一下我的屁股。
我渾身一激靈,身上頓時起了雞皮疙瘩。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少年小口啃着玉米窩窩頭,像一隻偷吃的小老鼠。
“沒,沒事,怎麼稱呼你?”我說。
“謝謝你。”少年說。
“有什麼好謝的?你是和剛纔那個男孩一夥的嗎?”我問。
“男孩?”少年說,“男孩是什麼?”
“男孩你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我說。
少年搖了搖頭。
“明白了,就是那個搶小籠包的小妖蠻,你們是一夥的嗎?”
少年又
搖了搖頭。
“你叫什麼名字?姓名?”我接着問。
“我叫金夕,金子的金。”少年說。
“原來你姓金。”
“不姓金。”少年說,“不知天上宮闕,金夕是何年,就是這個金夕,哎,給你說這些,你不讀書你不懂的。”
“你怎麼知道我不讀書?”我說。
“你讀書?”金夕驚訝地問道,“你這個小妖蠻讀過書?”
“讀書很平常啊,怎麼了?我讀的書比你多多了。”
金夕突然手捂住我的嘴,“你小聲點,被人聽到,你會被抓的。”
“啊?讀書也要被抓?男人不能讀書?妖蠻不能讀書?你們這什麼地方?”
“你是從山上來的吧,在我們國家,妖蠻是絕對不能讀書的,是大逆不道的,讀書的妖蠻都是妖孽,要被打入死牢的。”金夕說道。
“這麼可怕?你們是一個國家?什麼國家?”我問。
“你這小妖蠻什麼都不知道,月闕國呀!”
“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有這種國家,歷史上也沒有啊,男人怎麼都是奴隸?”我說。
“男人都是妖,隨時會變妖的。”金夕說。
“你這是妖言,哎,剛纔你說什麼今昔是何年,今昔是今昔,今天的今,不是金子的金。”我說。
“錯,就是金子的金,金夕是何年,我就叫金夕。”
“不對,這誰教你的?誤人子弟啊。”我說。
“沒錯的,這兩句話都刻在石頭上的,以後我帶你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我說。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金夕咬了一口窩窩頭。
“我的天哪!行,我明白了。”
“你真讀過書嗎?”金夕問。
“讀過,那我問問你,你都讀過什麼書?”
“我讀過很多,《聖女經》《羊皮經》《月闕志》《日月光》還有《沈經》。”
“你這小妖蠻不是也讀書嗎?你剛纔不是說在你們國家妖蠻都不能讀書嗎?”我說。
金夕微微一笑,“我偷偷讀的嗎!你要保密呀,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楊小豪。”
“楊小豪?你這名字好奇怪。”金夕說。
水姑走了進來,“幹活了,包包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