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有人看到墳地裡有動靜。”寧采薇說道。
“什麼動靜?”趙燕妮問。
“就是棺材突然從地裡升起來了,接着棺材蓋刺溜一下就開了,黃阿曼從棺材裡爬出來,一身白衣,大舌頭伸着。”寧采薇說。
“哎呦,是嗎?真是鬼?”趙燕妮說道,“楊大監,你怎麼看?”
“我怎麼看?出鬼就出鬼唄,關我屁事?”
“怎麼了?沒精打采的?不就是想給你配個女人嗎?生氣了?”趙燕妮說。
“沒生氣,我有點累了,想去睡覺。”我閉上眼睛。
“說完鬼的事,你再去睡覺。”趙燕妮拍着我的臉。
“你們聊唄,我對這案子沒興趣了。”
“行了,不給你找女人了,說正經事呢。”趙燕妮說,“我記得你挺喜歡看偵探小說,要不這個案子交給你了,怎麼樣?你不是挺能的嗎?都能上天了。”
“什麼是偵探小說?”寧采薇問。
“就是?就是?別打岔,以後再給你解釋吧。”趙燕妮說,“楊大人,這個案子我是沒有辦法了,現在是一頭霧水,你還有什麼好主意嗎?”
“我也沒什麼好主意,第一,我是無神論,這世上是沒有鬼的。”
“第二呢?”
“第二,如果你真能看到鬼,那就恭喜你,說明你已經也是鬼了,只有鬼才能看到鬼。”我說。
“聽不懂。”寧采薇搖着頭。
“采薇,是誰看到那個黃阿曼從棺材裡爬出來的?”我問。
“不知道是誰,是有人說親眼看到,現在滿城的人都在傳黃阿曼變成鬼的事,有人說,在茅房裡解手時,就看到黃阿曼穿着白衣裳,在樹林上飛來飛去,還有人說,黃阿曼在四更天,一排籬笆後面,發出怪聲音:冤啊!冤啊!還有人說,黃阿曼今天夜裡還會去趙紅章家裡索命。”
“看來要把黃阿曼這鬼捉住,才能讓人知道所謂的鬼,都是紙老虎,都是人在嚇唬人。”我說。
“今天夜裡,黃阿曼還會去趙紅章家裡?”寧采薇說。
“很有可能,燕妮,要不,我們今天夜裡去捉鬼吧。”
“捉什麼鬼?哪有什麼鬼?”趙燕妮打了一個哈欠。“我覺得所謂的鬼,就是幻覺而已,很可能是趙紅章和她家的那些妖蠻出現了幻覺,根本就沒有黃阿曼這個鬼,都是自己在嚇唬自己。”
“不對,不可能很多人都出現幻覺的。”我說。
“心理學你沒學過嗎,心理暗示表明,很多人出現幻覺很正常。”
“我覺得今天夜裡有必要去捉這個黃阿曼。”我說,“你要
是不去,我和采薇去。”
“好吧,反正我夜裡也睡不着覺,我也去。”趙燕妮說。
“準備好刀叉,今天夜裡如果鬼再來,必讓她現原形。”我說。
倦鳥歸巢,夜色降臨。
趙紅章院牆內,燈火通明。
更夫敲着鑼鼓,“小心火燭,平安無事了。”
“都三更天了,鬼怎麼還沒來。”寧采薇說道。
“我覺得今天夜裡鬼是不可能來的。”趙燕妮打着哈欠。
“也說不定呢,鬼知道我們在這裡等她,她肯定會過來走一走。”寧采薇說。
“別說話了,會把鬼嚇跑的。”我說。
街道的另一頭出現一個穿白衣的人,慢慢走過來。
“是鬼嗎?”寧采薇問。
“像是鬼。”趙雅妮說。
白衣人越走越近,走到趙紅章大門口停住了,只見她披頭散髮,臉白得嚇人,嘴裡發出怪叫。“這不像是黃阿曼。”寧采薇說。
“這是誰呀?”趙燕妮問。“真見鬼了。”
“點起火把,我們過去看看。” 我抽出刀。
三支火把,照得大街通明。
女鬼個子不高,看到我們也不跑,衝我們怪叫。
“你是什麼東西?”我舉着火把照着她,“爲何裝神扮鬼?”
她烏里哇啦的衝我叫着,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停甩着頭。
“這不像是鬼。”趙燕妮說。“這是人。”
“哎,怎麼看起來很像一個人呢?”寧采薇說道。
“像誰?”
“孫大丫,她是孫大丫。”寧采薇說,“沒錯,就是她。”
“她的長相和黃阿曼區別很大呀?”我說,“難道別人會把她錯認成黃阿曼?”
“也有可能,這裡的人很怕鬼。”趙燕妮說。
“好,即便昨夜那個女鬼是她,那她爲何要裝鬼嚇唬趙紅章呢?”我問。
“你們不知道吧,這孫大丫得了瘋病。”寧采薇說。
“瘋病?是精神病?”趙燕妮說道。
“她就是一個瘋子。”寧采薇說,“去年,她姆媽被人殺死在家中,她也在場,她頭被歹人砍了幾刀,好在她命大沒死,但醒來後,就得了這瘋病。”
孫大丫從地上爬起來,衝我伸出舌頭,然後飛快地跑走了。
“去年的事?案子破了嗎?”趙燕妮問。
“破了,是外莊人乾的,孫大丫家有顆夜明珠,此賊偷盜夜明珠被孫大丫母女發現,然後就被這歹人砍殺了,兩個月後,這賊人偷竊另一家,被現場抓到送去官府,便供出孫
大丫家這起殺人案,也是她所爲,不過,還沒到秋後問斬,這歹人就因病死在獄中了。”
“夜明珠呢?”趙燕妮問。
“這歹人說,過河時,夜明珠不慎掉河裡了,府長大人就派人去河裡打撈,打撈了幾天,也沒見夜明珠。”寧采薇說。
“爲何這孫大丫跑到趙紅章府上扮鬼嚇唬人呢?”我說。
“可能是她聽說昨夜鬧鬼,自己就來了,得瘋病的人行爲和常人不同。”寧采薇說道。
“這個孫大丫被歹人砍殺,她是不是看到兇手了?”我問。
“應該是看到了,但她瘋了,見人就怕,也記不得賊人樣貌,白天她怕人,就窩在家裡,夜裡膽子卻很大,四處遊蕩,也不僻人。”寧采薇說。
“難道搶她家夜明珠,殺她姆媽的人是趙紅章?”趙燕妮說。
“如果劫殺她姆媽的人是趙紅章,那麼昨天夜裡扮女鬼黃阿曼的是誰?她這孫大丫也不可能爬這麼高的圍牆吧?就是她爬上圍牆,進了院子裡,但要在衆人圍追中逃脫,也是極難的事。”我說。
“對了,孫大丫姆媽被殺一案,我總覺得兇手不是外莊那個賊人所爲,搶夜明珠的人,很可能是熟人作案。”寧采薇說。“這個案子沒有任何物證,殺人的刀沒找到,夜明珠也下落不明,蹊蹺的是,孫大丫家的兩戶鄰居,案發半個月後都開始裝窮。”
“怎麼裝窮?”我問。
“先是魯家,然後是倪家,魯家開始到處借錢買米,說家裡沒有米了,後是倪家說小女患病,四處借錢,並且這兩家主人在孫大丫姆媽被害那晚,都在孫家醉酒留宿,這三家鄰居關係從前非常和睦融洽,此案後,魯倪兩家互相仇視,都懷疑對方殺人劫財。”
“殺人搶夜明珠者,必是其中一家。”趙燕妮說。
“我想問的是,一年以後,這兩家有何異常嗎?”我問。
“一家富裕,一家貧困。”寧采薇說。
“楊大監,你覺得是富裕家是兇手,還是貧困之家是兇手?”趙燕妮問。
“如果真是兩家其一是兇手,那你覺得誰家嫌疑大呢?”我問。
“顯而易見是富裕那戶嫌疑大。”
“爲何不是貧困那家呢?凡事你不能看錶象,也不能先入爲主。”我說。“哎呦,我突然覺得先入爲主這個成語,真是美妙,古人造字造詞真的很厲害。”
“先入爲主?有何美妙?”趙燕妮睜大眼睛瞅着我。
“今晚回去後在牀上好好想想,就會明白這先入爲主的意境了。”
“想你個頭,說,怎麼個美妙法?說不出來,我賞你兩百大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