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永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見到山本宏次。
當前線將山本宏次投降,並且要求見到自己的消息傳來後,鄭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幾乎就以爲聽錯了。
不過這樣也好,說實話自己也非常想見見這位老對手。
山本宏次看起來比較清瘦,戴着一副眼睛,如果換上長袍的話,真的會把他錯認成一個教書先生。
可是他穿的是軍裝,無論長成什麼樣子,一樣是一個倭寇,一個沾滿了中國人鮮血的無恥的劊子手!
“終於見到您了,鄭將軍。”當見到鄭永終於出現在自己面前,山本宏次恭恭敬敬地說道:
“您和傳說中的一樣年輕,真的讓人羨慕。”
“請坐吧,山本將軍。”鄭永微微笑了一下,還是有些詫異山本宏次的中國話說的那麼好。
山本宏次坐了下來:
“在滿洲的時候,我就非常渴望能和鄭將軍見面,但一直拖了那麼多年,始終也沒有見到過將軍,今天終於一償夙願,大慰平生。”
“你的中國話說的非常好,我也一直想要和你見面。”鄭永拿了一枝煙遞上,見山本宏次擺了一下手,自己放到嘴上,點燃後說道:
“咱們兩個交手也有十多年了,這次在安慶算是最大的一次交鋒。”
“但是我還是輸了,我敗得心服口服。”山本宏次鎮靜地說道,神色間看不到什麼沮喪。
鄭永搖了搖頭,說道:
“嚴格意義上來說,你並沒有失敗,局部失利,並不代表整個戰役的失敗。”
“您爲什麼這麼說?”山本宏次有些奇怪。
鄭永從邊上拿出了一封信,看了一會,又看了一眼山本宏次,念道:
“......這幾日的觀察,我始終覺得支那排兵佈陣較爲詭異,以全部力量集中一點硬拼死守,非到萬不得已狀況鄭永很少使用。
......同時,當以二至四個混成旅團兵力,在第一飛行大隊掩護下,強襲武漢,迫使支那軍隊無法專注於正面戰場,被迫採取應對措施。”
山本宏次面色大變,這正是自己寫給鬆井石根的信。
“沒有什麼可以奇怪的,你的那位親信很久以前就是我們的人了。”鄭永放下了信件,微笑着看着自己的敵人說道:
“當他拿到這封信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找到了我們的人。不過,你也不用怪他,他對你還是非常忠誠的,一直在那哀求我們不要傷害你的性命......”
山本宏次苦澀地笑了一下:
“我們的失敗並不是單純軍事上的失利,也包括情報工作上的。連我身邊最信任的人,都成爲了你們的內應,那麼,帝國的失敗也就可想而知了。”
鄭永面色顯得有些凝重:
“假如這封信到了鬆井石根的手裡,並且鬆井石根願意按照你所說的去做,那麼,我們即便能夠取得這場戰爭的勝利,也會爲此付出不小的代價,甚至蒙受重大損失。”
山本宏次的話裡並沒有多少謙虛,認真地點了點頭說道:
“是的,這麼做即便無法取得軍事上的優勢,但是武漢的丟失,卻會對您個人聲望上,造成一定損失,而且還能夠利用輿論動搖你們的軍心民心。
可是讓我覺得悲哀的是,鬆井司令官即便看到了這封信,也不會採納的,因爲在他的心裡我已經失去了一切信任。
我感覺有些滑稽,一份作戰計劃,得不到自己人的賞識,而贊成的話,卻是從敵人的嘴裡說出來,我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
不過,我有預感,假設我們真的按照這份計劃做了,您也一定有應對方案的,是嗎?將軍,我希望您能夠解答我心中的疑惑。”
“也許,也許。”
鄭永模棱兩可的應了聲,並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但的確是這樣的,自己真的已經有了應對的辦法。
“將軍閣下,我有一個疑問,很想請教您,不知您願意解答嗎?”
看了一眼山本宏次,鄭永微微點了點頭。
山本宏次沉吟了下,說道:
“我覺得非常奇怪,從您的排兵佈陣上來看,是一副要在安慶吃掉我們的架勢,但仔細觀看的話,又發現您的軍隊並不是沒有破綻可尋,您看......”
山本宏次說着起身來到了地圖前,指着上面說道:
“在這,您安排了八個師的兵力,並且隨時有超過十一個師的兵力能夠及時增援,看起來堵截非常嚴密,但我總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一旦你們強攻這,我們的兵力根本無法全部展開。”鄭永笑着,幫他說了下去。
山本宏次一愣,接着目光又重新投放到了地圖上,越往下看他的眉頭皺得越緊,過了好久才忽然說道:
“是的,這裡不是最適合阻擊的地方,如果我們在飛機的配合下,強行攻擊這裡,雖然我們也會死傷慘重,但這絕對堅持不過兩天!”
山本宏次猛然把頭轉向了鄭永:“爲什麼要這麼做?”
鄭永既然早就發現了這個問題,卻依然這麼安排,山本宏次堅信,這裡面一定有什麼陰謀。
“你真的想知道的話,就必須付出代價。”鄭永看了山本宏次一眼,淡淡地說道:“我的這個秘密絕對不能有泄露的危險,我會殺了任何一個知道這秘密的人。”
山本宏次重新坐了下來,一點也不害怕:
“從我決定投降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已經抱定了必死的決心,現在我已經見到您了,再也沒有什麼可以遺憾的。”
鄭永沉默了一下,說道:“因爲,我要把日本拖到更大的戰爭沼澤中,讓你們面對一個更加可怕的對手,讓你們徹底崩潰並且滅亡......”
山本宏次的身子劇烈地震動了一下。
雖然不知道鄭永說的究竟是什麼意思,但他相信,鄭永絕對不是在那恐嚇,既然他這麼說了就一定已經有了把握。
更加可怕的對手,是誰?
“美國,美利堅合衆國。”鄭永幫他解釋了心中的疑惑:“我必須要幫你們保持一定的力量,好讓你們喪心病狂的對美國開戰。
請相信我,只要還有力量,你們的軍隊就一定會這麼做的,而且這是你們做的最後悔的,最愚蠢的一件事情。並且這將直接導致你們的失敗。”
“不,這絕對不可能發生!”山本宏次終於失去了應有的冷靜,他大聲叫了起來:“帝國在支那的戰爭還沒有結束,不可能再和美國開戰!”
鄭永平靜地看着山本宏次,等他稍稍冷靜了一些才說道:
“會的,一定會的,你們會用大量的力量去偷襲美國,並且能夠取得一定的成功,可是很快,你們就會面臨瘋狂的報復。
原本這樣的事情不一定會發生,前提是在中國戰場,你們損失了絕大部分力量,不過,可惜的是我絕對不允許發生,因爲我想看到你們絕望的眼神......”
鄭永已經看到了絕望的眼神,就在山本宏次的眼睛裡。
山本宏次似乎隱隱感覺到了,一樣非常可怕的事情,即將發生,日本因此就如鄭永所說的那樣徹底走向失敗。
不是失敗,而且可怕的崩潰!
鄭永的眼睛裡閃動着一種可怕的熾熱,可怕的讓山本宏次手腳冰涼,鄭永來回走動兩步,說道:
“再有幾年,會有一種巨大的,具有可怕性毀滅一切的炸彈,呼嘯着落到日本,日本的幾個城市會被夷爲平地,幾百萬人會因此死亡。
你們的後代會因爲這種炸彈,而被折磨上許多年,災難,災難性的後果,一朵巨大的蘑菇雲沖天而起,讓日本毀滅在這蘑菇雲中。”
山本宏次的身子在不斷顫抖着,這時候他看到鄭永忽然把臉對向了自己:
“還有,我會利用我的影響力,利用一切手段,讓美國不止投擲兩顆原子彈,我會盡力說服美國,把更加多的原子彈投到日本!”
“原子彈?原子彈?那是什麼,那是什麼?”山本宏次喃喃說着,猛然大聲吼道:“告訴我,那究竟是什麼東西?”
“可怕的災難,日本的終結。”恢復了以往的冷靜,鄭永淡淡說道。
山本宏次站了起來,接着又一屁股坐了下來,他的眼睛空洞蒼白,失去了往日的睿智:“爲什麼你會知道,爲什麼你會知道?”
“因爲我來自未來!”
當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山本宏次震驚地看向了鄭永,但他發現,一把寒光閃閃的刺刀對準了自己的心口:
“我來自於未來,上天保佑,讓我參與到了這場戰爭之中,讓我阻止了很多事情發生,但我發誓,我一定不會阻止原子彈在日本爆炸。
感謝這把刺刀,把我帶來了這個時代,讓我能夠親手擊敗你們,親眼看到你們的滅亡,我的這一生能夠見到這些,已經什麼都足夠了。”
山本宏次心口一涼,然後連人帶椅倒在了地上。
“別了,山本宏次,但那爆炸聲音在日本響起的時候,我會告訴你的,我會告訴你你的國家已經被毀滅了。我的願望就是從此之後再也沒有日本這個骯髒的國家!”
鄭永的聲音在山本宏次耳邊響起,但是,他什麼也沒有聽到,他腦海之中彷彿能夠看到,一朵可怕的足以毀滅一切的蘑菇雲,正在自己國家的上空緩緩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