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並沒有就此結束。
次日,尚銘攛掇朝中重臣,再度彈劾汪直,理由是徇私枉法,妄自尊大,未按流程放掉東廠嫌犯,實屬濫權之行。
這類的彈劾,汪直隔三差五便會遭到一次,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已是習慣。皇上平日裡看得多了,也是見怪不怪。
但是這一次,與往常有些差別。
從前,汪直所做之事,雖然行事手法囂張了些,但歸根到底都是皇上或者萬貴妃授意,若有朝臣指責,模模糊糊也就蓋過去了。但這次,皇上早已將案情交給了東廠,汪直還橫插一手,雖然皇上同意了他把人撈出來,但終歸在心裡打了一個結。
當然,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他料想是自己平日對汪直過於寵愛,才使得他如今行事過於狂傲。想了想,總覺應該象徵性罰一罰,以示警戒。斟酌一番,首先便將之前派到他身邊保護的高手撤去大半,又命汪直在府中幽閉一週,不得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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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朝夕被汪直的下屬送回了驛站,沈瓷趕忙迎了上去,向汪直的下屬千恩萬謝,承諾改日必定登門道謝。再轉頭,細緻詢問衛朝夕是否安好。
朱見濂遠遠看着,因着衛朝夕的得救鬆了一口氣,但轉瞬,又冷笑一聲,若有所思地進了屋。
這就是汪直的選擇,此刻清楚明白地擺在他面前。朱見濂清楚,對於汪直這樣的人來說,讓他頂着自身安危爲沈瓷撒謊的原因,只有一個。
這原因,沈瓷知道嗎?
想至此,朱見濂的拳握得愈發用力,牙齒咬得緊緊。好在,很快他便得到消息,汪直身邊的高手被皇上撤去了大半,且被下令幽禁。
要在汪直的地盤動手,就算他是幽禁之身,也不易得手。西廠本就是幹特務的機構,難度可想而知。但即便如此,朱見濂還是決定,找準時機,伺機行動。
他的機會還沒等來,考驗便來了。
“我今日想去汪直那裡,親自登門道謝。”沈瓷說。
朱見濂擡眼看了看她:“他如今正在幽禁,也是皇上有意想讓他安心養傷。你急着去能做什麼?”
“雖是幽禁,但並未說不能見訪客。再怎麼說,他出入受限,也是因爲朝夕的事,一聲謝謝總該說的。”沈瓷語氣堅持,末了盯着朱見濂的眼,還加上一句:“小王爺,您說對嗎?”
朱見濂萬分不想讓沈瓷再往汪直那裡跑,但無論如何,救出衛朝夕一事也是欠了人情,他沒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可以攔住她。想了想,點頭道:“好,去吧。我同你一起去。”
沈瓷愣了一瞬,頭腦發怔之時,已被小王爺牽住了手,拉着她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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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着急走?總得先備份禮物吧?”沈瓷四下張望了一遍,建議道。
“他在幽閉期間,你若是大張旗鼓地帶着禮物去,反倒個他添麻煩。”朱見濂道:“放心好了,禮物,我之後會找人給他單獨送去的。”
輕裝從簡,出發越迅速,沈瓷花費在準備上的心思就越少。朱見濂這樣想着,只隨意帶上五六護衛,便命車伕朝汪直的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