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一承的家境和我差不多,甚至還要更差一些,他母親是典型的封建社會婦女。剛進門那會兒,她就對我頗有微詞,大致原因是我的職業。
在趙家人看來,趙一承在外面賺錢,一切都是應該,我一個女人家拋頭露面,實在是有傷大雅。以前,因爲趙一承的緣故,無論他媽媽說什麼,我都儘量忍着,畢竟她是我愛人的母親。
也許,我和趙一承本就是一段孽緣,如果十八歲那年,沒有遇到趙一承,我的生活可能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我想,我會和大部分的女演員一樣,到了三十多歲才結婚。必然不會在最美好的年華里,將自己交給一個窮得叮噹響的地鐵賣唱歌手。
所託非人,如今還弄得兩頭不是人。我掛了電話,稍微輕鬆一些的心情,此刻又變得沉重起來。
“佳瑛,誰啊?臉色怎麼這麼難看。”馮媽媽滿臉擔心:“出什麼事兒了?是不是家裡出事兒了?”
“沒什麼,就是工作上的一點兒小事。”我不想給馮媽媽填麻煩,索性就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
說起來,馮媽媽待我一直很好,關心絲毫不亞於我的母親。最初我告訴馮振陽我不念大學時,馮媽媽表示願意資助我,但我的父母選擇了拒絕。我的父親,甚至以死相逼,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我父親死,唯有放棄。
我父親祖上是書香門第,出過幾名狀元探花,即便家道中落,父親心裡依舊有那麼一份讀書人的所謂自尊,將旁人的好心都當做是施捨,母親向來只聽父親的。
於是,那年我哭着燒掉大學錄取通知書,離開待了十多年的家鄉,獨自踏上了北漂的旅途。我至今也不懂被人資助到底有什麼丟人的?更是不明白我父親爲何對馮家存在那樣大的偏見。
也許是家庭觀念不同,我和父母始終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生疏。不止是我,我弟弟也是如此,我們沒有離奇狗血的身世,只是那一層封建迂腐將親情埋藏在了泥土最深處。
由於常年在外漂泊,我與趙一承的母親更沒有親情可言,她和趙一承的兩個嫂子也是相互仇視,有一回她甚至拿菜刀要砍死趙一承的二嫂。因此,幾乎沒有人願意和長期相處。
倘若不是逢年過節,我也是不太願意見她的,何況現在我和趙一承已經離婚,我們之間也沒有孩子,基本沒有什麼牽連的東西。
但事情終究是要說清楚的,逃避解決不了什麼。正如馮振陽所說,錯的人又不是我,怕什麼?他趙一承媽媽算什麼?她年紀大她了不起啊?年紀大還是要講道理*律是不是?這是個法治社會。
趙一承媽媽約了我在趙一承和韓瀟瀟居所附近的中餐廳,剛剛進門,遠遠的便看到趙一承媽媽神氣活現的坐在趙一承與韓瀟瀟中間,彷彿想用氣勢將我壓下去。
韓瀟瀟擅裝無辜,坐在趙一承媽媽身邊愣是裝出了滿臉的天真無害,可這清純面孔下藏得是什麼心思,我又怎麼會不知道。
唯有趙一承,他看上去很爲難,以前是夾在兩個女人中間,現在是三個女人,也是難爲他了。
我緩步走過去,欠身坐在他們對面,開口問趙一承:“有什麼事?”
“什麼事?你還有臉問!”趙一承還未開口,他媽媽便搶先一步,聲色俱厲:“沈佳瑛,你到底還要不要臉!你不要臉我兒子還要呢!說離婚就離婚,你看看人家瀟瀟多懂事啊!你怎麼一點兒也不識大體!”
“媽……別說了!”趙一承很爲難,他媽媽腦袋有毛病,但他腦袋很清醒,再加之我們的身份,他媽媽這麼大吵大鬧必定會引來記者,到時候鬧笑話的是他們不是我。
趙一承的媽媽哪裡肯聽,她見我不說話,啪的一拍桌子,氣的臉紅脖子粗:“怎麼不說話?我問你話呢!你眼睛裡還有沒有我這個長輩!你爸媽怎麼教你的!啊!竟然還把我兒子的血汗錢全給拿走了,你這個女人怎麼這麼狠毒啊!他是一個男人,就是離婚,錢也是他的!我告訴,趕緊把錢還回來,還有,搬出我兒子的別墅,這件事情我們可以不追究。”
呵呵,瞧瞧這話說得,我的三觀真是徹底崩塌了。
“追究!我們不追究已經不錯了,你還在這兒嘰嘰歪歪,你這個老太婆懂不懂什麼叫法律,懂不懂什麼叫道德!”我正想開口,身後忽然傳來一個聲音,只見馮媽媽提着lv限量款包包走過來,十分優雅的坐到我身旁:“照着法律你兒子一分錢也拿不到,照着道德,你兒子和這個女人都該浸豬籠!”
馮媽媽的突然出現驚得我半許說不出話來,趙一承媽媽愣了片刻,猛的站起來,瞪着馮媽媽怒氣衝衝:“你是誰啊你!我們的家務事用不着你管!”
“我誰!我沈佳瑛媽媽!”馮媽媽話說得風輕雲淡,眼見對面的三個人神色怪異又立馬改口:“我是她另一個媽!你說我有沒有資格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