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世啓!我定睛一看,還真是沈世啓,他不是應該在清河城麼?怎麼跑到帝都來了?
我滿腹疑問,慢條斯理的打開門。沈世啓身上穿着黑色外套,手裡拖着一個巨大的箱子,相對於他的體型來說這不算什麼,於我而言這箱子的確是夠大,足以容納一個身強體壯的成年人。
“你怎麼來了?你不用上班?還是出差?”我納悶之極,沈世啓是典型的工作狂,一年四季除了過年,基本都在不停的工作,他大學唸的是軟件開發,前兩年賺了錢,便與朋友合夥開了工作室。忙的不可開交,比我還要忙。
他怎麼會有時間來北京,還是說他們公司集體北漂了?沈世啓並沒有回答我,他邊拉着箱子大步流星的往裡面走,一邊問我:“姐,有沒有吃的啊!餓死了!你都不知道我多倒黴,前天一大早的就遇到個小偷,看起來長得挺好看的,沒想到居然偷我錢包!害得我現在連住酒店的錢都沒有!”
沈世啓這意思是說,他被一個漂亮的女小偷給扒了?不是!他到底是來帝都做什麼的?我本想問的,看見沈世啓餓的像只狗,便先進廚房裡去給他做吃的,我邊走邊交代他:“行李箱自己拿到樓上去,我去廚房給你做點兒吃的,你說你怎麼那麼不小心?”
“哪兒是我不小心,分明是那個女賊太狡猾!我告訴你我活了二十八年,頭一回遇到這種人!”沈世啓一說起那偷了他錢包的女賊,便滿臉憤憤,簡直恨不能把那女賊生吞活剝。
“小偷!”走過玄關,踏進客廳,沈世啓忽然激動的瞪着沙發上坐着的戚小雨,看的出了他很生氣,甚至連行李箱都不要,徑直的衝過去,完全沒有了平時的風度,猶如拎小雞仔似的一把拎住戚小雨的衣領:“你這個姑娘啊!年紀輕輕的居然幹這種偷雞摸狗的事兒!快把錢包還給我,否則我馬上報警!”
偷沈世啓錢包的那個女賊是戚小雨?這……這是什麼情況?我頓時滿頭霧水,戚小雨好歹也是個千金小姐,再落魄也幹不出偷人錢包這勾當來吧!再說了,她要真偷了,那人不得報警啊!她不但沒法兒逃走,還得更快的被抓住。
然而,戚小雨卻承認了,她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一邊猛烈的掙扎着,一邊作解釋:“我……我不是故意拿你錢包的,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也是沒有辦法!”
“沒辦法!沒辦法就偷我錢包,萬一我的錢包裡的錢是用來救命的,我告訴你你就害了一條命!”沈世啓也算是能說會道,尤其是對付戚小雨這種二十一二歲的女孩兒,他更是說得一副煞有介事的樣子:“人命關天你知道麼?我錢包呢?快還給我!否則我立馬送你去派出所!”
說着,沈世啓就把戚小雨往門外拉,活生生的像是在拉着一條死狗。而我則是震驚又納悶兒,戚小雨怎麼會偷了沈世啓的錢包,難不成她真走到了那一步!不是她偷誰不好,怎麼就偷上沈世啓了?
完全失去紳士風度的沈世啓剛剛拉着戚小雨到門口,忽然感覺哪裡不太對勁兒,猛的轉頭問我:“姐,這個小偷怎麼在你家裡?你認識她?”
“你這不廢話麼?我不認識她,她能在我家?”我有些無語,這廝顧着抓小偷,都把我這姐給無視了,就這不能一心二用的注意力,也難怪會讓戚小雨給扒了。
沈世啓和我說話之間拽着戚小雨的手稍微鬆懈了一些,善於逃跑的戚小雨立馬趁機從他手裡掙脫,瞬間跑過來噗通的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近似演苦情劇:“沈小姐,我……我真的不是故意偷他錢包的,千萬不能送我去派出所啊……”
“不是故意的,那你怎麼不馬上把錢包還給我?”我還未開口,沈世啓立即說道,看起來他是相當想將戚小雨送到派出所去的。
沈世啓痛恨小偷,就是戚小雨真把錢包還給他了,他還是得照樣把人往派出所裡送,怎麼着他都得折騰一番。戚小雨這要是真給送派出所去了,只怕就得將她媽媽引來了。
在她那個強勢而謹慎的媽媽眼皮地下,她還能從戚家逃出來,可見戚小雨根本不像是表面那麼傻。於是戚小雨找到了漏洞,急急回嘴:“你一進門就要拽住我,要把我往派出所送,我根本就沒有機會還給你!”
“諾!還給你!”戚小雨說着迅速的從兜裡摸出一個黑色皮革錢包遞給沈世啓,隨後理直氣壯:“我當時我就是應急,我就用了兩百塊,可沒動過你其他的證件,也沒刷過你銀行卡!我想拿兩百塊我就還給你的,是你自己走得太快的!”
這不就是偷麼?偷兩百還是偷兩千都一樣偷!戚小雨呢,她說的是她應急。我活了三十多年,還真是頭一回遇到偷了人家錢包還如此理直氣壯的人,關鍵是她還說的十分在理。
我和沈世啓相互對視,最後竟無言以對。但沈世啓依舊是非常生氣,他猛的奪過錢包,面色難看,十分不留顏面的問我:“姐,你怎麼會認識這種人?”
言語間嗎,他目光一轉,將目光落在戚小雨身上,眼眸裡寒意十足:“我告訴你,今天要不是看在我姐的面子上,我就送你去派出所,再把你這張臉髮網上去,讓人好好看看小偷長成什麼樣!”
“我……我不是都把錢還給你了麼?”聞言,戚小雨猛的一退,那變臉的速度比翻書還要快,頓時就聲淚俱下:“沈小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我是爲了逃走,如果不到了萬不得已我是絕對不會做出那種事兒的,而且……我也是真的想要把錢包還回去的。”
“還不一樣都是偷!”沈世啓上高中的時候騎着自行車去街邊打遊戲,三年裡就讓小偷給偷走了三輛車,他對小偷可以說是深惡痛絕,只恨不能掐死對方。
若是一般的小偷,我十分贊同他把人往派出所送的,但戚小雨不同,她是戚家的人。沈世啓和她扯上一絲一毫的關係也會給他招來麻煩,於是我攔住意圖要將其小雨往派出所送的沈世啓:“行了,不就是200塊麼?她是馮振陽朋友,離家出走呢,我看也的確是迫不得已,你就別跟她計較了。待會兒馮振陽來了會處理,你不是餓了吧,趕緊的去把你行李收拾好,咱們出去吃飯。”
我邊說邊推沈世啓,沈世啓本來是想繼續數落戚小雨的,或是固執的要將她往派出所送,最後卻敗給了肚子,黑着臉將行李箱往樓上提。
方纔還滿臉緊張,聲淚俱下演繹苦情戲的戚小雨頓時鬆了一口氣,面色微紅,低聲道:“謝謝你,沈小姐,我……我真的是迫不得已,如果不是實在沒有辦法,我也……我也不願意去做那種事兒,我從不想去做那些事……”
“沒有人生下來就想做小偷的……”說到後面,戚小雨有些失神,彷彿在回憶着什麼,低聲喃喃道。
然而,那個時候我並未太在意。我想,她是千金小姐,無論她是不是林雪靜親生的女兒,她終究是戚家千金,或許是爲了吃點兒東西,或許是爲了別的什麼,總之會去偷東西,只怕是走到了絕路。
有的時候,人之所以會走到絕路,並非是遇到多少壞人,而是自己太過懦弱。馮振陽說一個人再怎麼壞,也不能懦弱,不能欺軟怕硬。壞就得壞得硬氣,壞的智慧,否則那就是自尋死路。腦子不好使就別使壞了。
戚小雨恰好就是那種有點兒小聰明還得使壞的人,當然她使壞的從不是別人,而是她的兩個哥哥,戚家那兩個整天爭奪家產爭得跟烏眼雞的草包。倆哥哥是草包,林雪靜可不是草包,其後果可想而知。
馮振陽來的時候,臉色難看的可怕,一進門就嘭的把一摞照片扔在戚小雨面前,聲色俱厲:“你想要逃離不是錯,可是戚小雨,你不能爲了你自己的利益而去害了別人!你自己好好看看!!”
扔照片的瞬間,馮振陽順便將我拉過去,當時我正妄圖偷窺到照片的內容。奈何我還沒看到就讓馮振陽拽出了門,丫二話不說就給我往外面拽。尼瑪!這是我家,要走也是他和戚小雨走吧,拉我走做什麼?於是我奮力掙扎,對着馮振陽大吼大叫:“馮振陽,你幹什麼呢!你不帶戚小雨走,拉我做什麼!喂喂喂!你要帶我去哪兒啊!”
“沈佳瑛!你是豬麼?”馮振陽一路將我拉到外面的院子裡,這才放開我的手,面色如霜:“我說你三十多歲的智商都去哪兒了?什麼人都往家裡帶!你知道不知道戚小雨是什麼人?你今天收留了她,明天就可能橫屍街頭!”
“有那麼嚴重?她不就是戚家的三千金麼?我收留她最多也就影響事業,哪至於橫屍街頭。”我震驚不已,馮振陽的樣子看上去並不像是在開玩笑。導致我頓時緊張起來:“你……你什麼意思?”
馮振陽面色沉沉,長長吸了口氣,神情冷峻而嚴肅:“戚小雨她並不是林雪靜的親生女兒,她是戚斐文和他前妻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