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戰鬥,當真是乾淨利索,既不要打掃戰場,也不要埋葬被打死的韃子,大海自己會搞定這一切。虎賁軍自己,還沒有任何的傷亡,就是耗費的炮彈和黑色火藥比較多。
那些之前跳水逃生的登州水師官兵,由於速度方面比較快,倒是脫離了漩渦的危險。一艘艘的蒼山船很快駛過去,將那些登州水師的官兵一個個的救上來。不過,由於這些人的身份比較敏感,虎賁軍的官兵,將他們都集中起來,送到了皇城島的上面,交給張準親自處理。
因爲曾經投靠了韃子,是真真正正的賣國賊,是虎賁軍最痛恨的漢奸,因此,他們被帶上來的時候,身邊還有虎賁軍海軍陸戰隊的士兵全程監視。要是他們有任何不對,海軍陸戰隊是絕對會開槍的。
這些人都有一個很大的特點,就是大部分的頭皮都是光禿禿的,只有後面拖着一條豬尾巴。有人將豬尾巴解下來,結果更加的難看。不用猜,一看這條豬尾巴,就知道他們是什麼人了。對於這條豬尾巴,大家都恨不得上去就是一刀砍斷。想到投降韃子的人,都要拖着這條難看的豬尾巴,虎賁軍的戰士,都情不自禁的搖搖頭。也只有他們才受得了。他們很快被帶到張準的面前。
根據統計,總共是六十八名的官兵,的確是來自登州水師。帶頭的是一個魁梧大漢,自稱羅凱。羅凱原來是登州水師的水師把總。剛纔的那艘韃子運兵船,就是他原來指揮的船隻。最先跳水逃生的也是他。其他人看到羅凱跳水,自己也跟着紛紛跳水,於是出現了之前張準看到的一幕。
“你們爲什麼要跳水逃生呢?”張準目光深沉的盯着眼前這些人,緩緩的問道。這些人看起來並沒有特別的。但是,他們卻做了一件非常特別的事情,那就是投降韃子。如果不是有幾個問題要搞清楚,張準早就下令將他們推出去,排隊槍斃了。對於漢奸,講什麼仁慈?
“都督大人,韃子戰敗了,大家都不願意跟着韃子幹下去了。”在張準的面前,羅凱並沒有絲毫隱瞞。大概是覺得沒必要,又或者是沒有膽量隱瞞。張準他們連韃子都能打敗,在張準的面前撒謊,天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在登州水師裡面,好像你這樣的人,還有多少?你們還有多少的戰船?戰船主要都分佈在什麼地方?韃子對你們的控制,是怎麼樣的?所有投靠韃子的人,都要剃成這樣的豬尾巴髮型嗎?”張準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一口氣問了很多的問題。
“回稟都督大人,在登州水師裡面,好像我這樣的人很多。我估計,在聽說韃子在黃縣戰敗的消息以後,至少有一半的人都想反正。要是沒有其他顧慮的話,會有更多的人願意反正。大家都說,跟着韃子沒有前途了。”
“登州水師目前只有兩艘的二號福船和五艘的三號福船,現在,有一艘已經沉沒了,因此,只有四艘的三號福船。其他的小型戰船,大概有二十艘左右。在投靠韃子以後,爲了防止我們出現變亂,韃子下令我們全部轉移到金州衛的長生島,那裡距離復州衛很近,有一個很大的海灣。長生島的上面,也有大量的韃子駐紮。”
“韃子對我們的控制非常嚴格,沒有他們的允許,我們任何人都不得靠近船隻。韃子要運輸任何的物資,都會派遣弓箭手押送。要是我們在半路上試圖發動暴亂的話,他們會格殺勿論。韃子還強行的將我們的頭髮都剃掉了。”
羅凱不敢怠慢,一個問題一個問題的逐項回答。回答最後一個問題的時候,羅凱的神態,是非常尷尬的。因爲,他的腦門上,就是光禿禿的,只有後面拖着一條不長的豬尾巴。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難看非常。偏偏周圍的虎賁軍士兵,就盯着他的這條豬尾巴看個不停,甚至有人悄悄地指指點點,而張準顯然也沒有制止的意思。
“那麼,你們準備採取什麼樣的手段來反正呢?或者說,你們覺得,怎麼做纔能有更好的出路?”張準不動聲色的問道。他的目光,同樣是落在羅凱那條難看的豬尾巴上面,努力忍住想要嘔吐的感覺,將這條奇特的豬尾巴細細的審視了一番。
其實,韃子從小就是這樣的髮型,周圍的頭皮都習慣了,顯得特別的光亮,也不覺得特別的難看。可是,這些漢奸的髮型,卻是新剃的,周圍的頭皮,都是青色的,有些人甚至又長出了薄薄的頭髮。和豬尾巴連在一起,真是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別的暫且不說,光是這個難看的髮型,就要嚇死一般的大明國民衆。然而,他們偏偏願意剃成這樣的髮型,還要投靠韃子。媽的,張準的怒氣,又忍不住升起來了。真想立刻衝過去,將羅凱腦門後的豬尾巴,活生生的揪下來。最好是連頭皮一起揪下來,這樣才能讓他們知道投降韃子的痛苦。幸好,他最終還是緩緩的將怒氣遏制下去。和漢奸生氣,犯不着啊!要殺要剮,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都督大人,要是你能夠頒佈一條法令,允許他們將功贖罪,不再追究他們的叛國罪的話,我相信九成以上的水師官兵,都是會反正的,包括我們的指揮使郭林參將在內。他是被阮大鋮脅迫,纔不得不投降韃子的。”羅凱猶豫着說道。說話間,他感覺自己腦後的豬尾巴,好像成了無數人目光的焦點,單單是仇恨的和諷刺的眼神,都足夠讓他的豬尾巴燃燒成灰燼了。
“阮大鋮怎麼脅迫郭林?他會水上漂嗎?”張準冷冷的說道。
羅凱自我感覺的確有點難以自圓其說,於是就沒有吭聲。事實上,郭林投降韃子,多半有些半推半就的意思。否則,阮大鋮一個文官,又不會水上行走這樣的高級技能,怎麼可能要登州水師投降韃子?登州水師就算無法阻止韃子進入登州城,自己跑路總是沒有問題的。韃子的騎射,能夠在大海上施展嗎?
但是,最後的結果,卻是登州水師也跟着投降了韃子。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登州水師自我感覺,跟着大明朝繼續混,沒有什麼出息,還不如跟着韃子混,這纔是最根本的原因。換言之,登州水師的投降,完全是積極地,主動的。
“羅凱,你知道,你們這種叛變的行爲,是要抄家滅族的!沒有人可以饒恕你們的罪行,哪怕是皇帝都不行!你們是我們漢人的敗類,沒有任何一個正直的漢人可以饒恕你們!我要是抓到你們,非一個個都全部公開弔死不可!”張準冷冷的說道。
“都督大人,羅凱知道自己的罪過。的確是沒有人可以饒恕我們。但是,都督大人,俗話說,浪子回頭金不換。我們不奢望任何人可以無條件的放過我們。只是,大錯已經鑄成,不知道都督大人是否可以給機會我們改過自新?如果我們也可以做出一些勇敢的行爲……”羅凱無奈的說道,言辭又顯得有些許奇怪,最後更是欲言又止,期待的等待張準的接話。
張準凝視羅凱片刻,忽然說道:“你是來投石問路的?”
羅凱猶豫片刻,決定還是拋棄之前準備好的說辭,老老實實的將自己的來意說清楚。因爲,他從張準的眼神裡,感覺到了一股冷峻的威嚴。他,還有其他的部下,還有其他的登州水師的官兵,未來的命運,都掌握在張準的手裡。想要張準高擡貴手,他必須開誠佈公的將自己的意思,用最簡單最直接的言語表達出來。一旦張準誤會了他的意思,事情就麻煩了。
因此,羅凱鼓起勇氣,直率的說道:“是的,都督大人。我們都不願意跟韃子幹了,我們都願意反正。但是,反正的顧慮也能多。我們都擔心,一旦反正過來,朝廷依然要清算我們的罪行。我們在韃子那邊,還有一條活路,要是反正過來,反而沒有了活路,那我們反正做什麼?我們總不能自己找死吧?”
張準冷哼一聲,毫不客氣的說道:“你們跟着韃子,不但沒有活路,還要身敗名裂,永遠都被人唾罵!你們是什麼?你們是漢奸!是賣國賊!國人恨韃子,更恨漢奸賣國賊!反正,可以洗脫你們的罪名!你們想要帶着漢奸、賣國賊的罪名轉世投胎嗎?”
羅凱不敢吱聲。
張準站起來,來回踱步,眼神越來越陰冷,讓羅凱和身邊的所有人,都感覺自己的小命,就在張準的一剎那思念之間。在此時此刻,他們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每個人,都能聽到自己急促的亂糟糟的心跳。
事實上,只要張準一個眼色,周圍荷槍實彈的虎賁軍,就會送他們全部上路,絕對不會有任何的猶豫。國人對於漢奸和賣國賊的痛恨,從袁崇煥身上可見一斑。袁崇煥的屍體,可是被憤怒的民衆,直接吃掉的。只要想到萬馬分屍的擁擠場面,他們都不寒而慄。
幸好,張準並沒有打眼色要殺人。他的臉色慢慢的緩和下來,很久以後才冷冷的說道:“羅凱,你將事情的經過,詳細的說出來。或許,我可以給你們一些建議。但是,我事先提醒你,你們想要洗刷身上的污點,是要拿出誠意來的。”
羅凱頓時如釋重負,深深的鬆了一口氣,整個人好像都要因爲欣喜而癱瘓下去。他急忙定定神,抖擻精神說道:“好的,大人請聽……”
原來,隨着時間的不斷推移,韃子在黃縣戰敗的消息,已經逐漸的傳播開來,登州水師的官兵,也都知道了。足足九個牛錄的韃子全軍覆沒,超過十個牛錄的韃子傷亡慘重,這樣的損失,絕對是空前的。自從努爾哈赤申訴七大恨,起兵反明以後,韃子還從來沒有遭受過這樣大的損失。
此事除了對韃子本身造成極大的影響之外,對投降韃子的叛軍,影響也非常大。叛軍投降韃子,無非是看中韃子的戰鬥力強大,覺得投靠韃子,比較有安全保證。同時,還可以從韃子那裡,得到更多的好處。用最簡單的話來說,就是他們看好韃子,覺得韃子有前途。
在虎賁軍出現之前,韃子的戰鬥力,的確是前所未有的。韃子最開始只有建州一塊小小的地盤,人口不過數萬。現在,韃子的控制區域,已經包括整個遼東都司,只有山海關一線除外。所有的地盤,都是韃子依靠戰爭手段搶奪過來的。韃子在不斷的戰鬥中,越打越強,最終完全無視所有的明軍。
從努爾哈赤申訴七大恨,正式起兵反明,到眼下的崇禎八年,也不過才二十年不到的時間,韃子就取得了如此輝煌的戰果。地盤迅速的擴大,人口迅速的增多,軍力國力都大大的增強。相反的,明國折損在遼東的軍隊,前前後後可能有五十萬之多,至於耗費的錢糧,更是不計其數。明國的國力軍力,都被韃子拖垮了。
幾乎在所有的戰役中,韃子都是百戰百勝的。每次戰鬥,韃子的傷亡,都是以幾個又或者是幾十個計算的。一次死傷上百韃子的戰鬥,很稀少,一般都是特大型軍團的混戰。而韃子每每死一個人,它的對手,都要死幾十人甚至是幾百人。
久而久之,韃子不經意的造就了自己的不敗神話。這種神話表現在幾十個的韃子,就敢向數百的明軍發起攻擊。幾百個的韃子,就敢攻打明國的城鎮,驅逐數千的明軍。幾千個的韃子,就敢和數萬的明軍對峙。至於幾萬名的韃子……直接闖到明國的內陸腹地撒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