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明看着劉月,眼神悠遠,好像在看多年前的劉月,看那個救自己的小姑娘,看哪個要強的少女,總之不是看眼前這個別人的妻子。然後在廂房裡走動兩圈,接着就停下來,拿起桌上放涼的茶,一口氣喝完,就像喝酒一樣。
“如果你真想保護這些人,不如說服定北侯府歸隱,不過本王相信,就算定北侯府所有人願意,太子也不會輕易放人的。而且皇上也不會讓定北侯府全身而退,所以這是一個死局,一個無解的死局。你能明白嗎?”
劉月無聊力的坐在桌邊,只覺得身上無處不透着冷氣,透着絕望。不過劉月用腳指頭想想也是,皇上和太子費力讓莫雨嫁到東宮,會這麼輕易讓定北侯府退出去嗎?
而定北侯府手中的兵權交出去後,少了這個護身符,也是催命符的東西,想在這天下立足,能尋到一塊淨土生活下去嗎?而就算大家能遠走高飛,莫雨呢?
莫雨她那麼善良,那麼的關心自己,那麼的孝順。卻要她獨自承受太子和皇后的怒火,這樣太殘忍了,也太殘酷了。就算莫雨肯,劉月覺得自己也不會願意的。
劉月突然自嘲一笑,當年自己想選一個簡單的人生活,可是沒想到結果還是如此。雖然定北侯府所有的人都對自己很好,可是卻抵不住外面這些事非,或許人生在這世上,本就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也不沒有最正確的選擇,反而是最適合的吧!
這盤棋到底要如何走下去了呢?劉月相信莫離當年就知道皇上忌憚侯府的兵權,可是他只是想着勸最沒背景的自己,這樣會讓皇上消除疑心。
可是他沒想到,還有更多的問題在前面等着,更沒想到事情會走到這一步。原來自己也是莫離最好的選擇,難怪他總是覺得對自己愧疚,總是事事呵護自己,這一切都是因爲當初他娶自己,本就是有目的的。
南宮明看着劉月失神的樣子,很想衝上前去抱住她,好好的安慰她,告訴她自己會保護好她的。可是卻只能用力的忍下這股子衝動,因爲不可以,而且月兒也不會接受的。
反倒是後面的奪嫡之事,定北侯府纔是危險重重,一招不慎可不是滿盤皆輸,而是滿府皆滅,這世上就將永遠定北侯府的存在了。不過月兒,你可以勸莫離與我合作,你可要想清楚月兒!”
劉月感激的朝南宮明笑了笑,可是那笑很慘淡,還有一絲悲涼在裡面。“王爺擡愛了,這等大事月兒如何做得了主,王爺若想與世子爺合作,不如自個親自去說。相信王爺也知道避嫌之說,本來今日我來尋王爺,就夠讓人起疑了。”
南宮明眼神冷了幾分,她就是不肯幫自己一把嗎?“你與我相識一場,難道你不相信我的人品嗎?相信太子的品性如何,你應當瞭解,就不必本王多言了。與本王合作,纔是定北侯府唯一的出路。”
…劉月突然大方的擡起頭,反問道:“月兒信了王爺,可是結果如何呢?反而同樣被逼到退無可退,若不是能僥倖嫁給世子爺,怕是隻能隨便在朝中尋個阿五,阿六嫁了吧!王爺覺得劉月能信得過您嗎?”說完就要起身走。
南宮明卻一把拉住劉月,眼裡全是真誠和思念,就那麼看着一臉怒色的劉月。痛苦致極:“當年本王后悔了無數次,本王想過如果你最後不同意,本王一定會想法子把你弄到別院去,讓你安安靜靜的生活。
當然若你真的嫁給朝中任何大員的兒子,本王也一定有法子,讓你不必委身於人。這是本王唯一能做的,本王真的有這般想過。”
劉月沒有感動,反而覺得可笑,“王爺若真把劉月送到別院養着,這不就是養外室了嗎?劉月豈不是連王府的姨娘都不如?若真是委身於他人,王爺就一定保證劉月不會受欺負,不會受到委屈嗎?
而且是不是讓劉月守身如玉,等着有一日王爺得勝,再來納劉月呢?王爺認識劉月這些年,你覺得劉月是這樣的女子嗎?所以王爺並沒有如此,因爲王爺知道劉月的任性,劉月的堅持!”
南宮明無力的收回扯着劉月衣裳的手,然後停在半空中,只覺得自己好像永遠失去她了。永遠永遠的夫去她了,就算將來有一日自己真的坐上皇位了,她也不會屬於自己吧!
當年自己只是想變強,想變成手握重權的人,想讓父王不要看不起自己,想讓母妃不必覺得委屈,想要保護好自己,留着命再次遇到月兒。可是現在的一切,把當初的初衷全變了,全變了!
“你可以走了,你放心,若你有危險,我一這會救下你。可是其它人你就不必指望了,這是本王的底線。等你生產完之後,想法子把你母親送到康城吧!”
劉月頭也沒回的開門出去了,眼角卻流下一滴淚,一滴不想讓南宮明看到的眼淚。就算自己心底現在還有當年的他,當年的情,可是卻永遠回不去了。有些東西就是這樣,一旦分開了,一旦失去了,就永難回到重前了。
枝兒不知道主子在裡面同那位王爺說了些什麼,可是卻規矩的小心扶着主子走出匯豐布莊,然後坐馬車回到侯府。劉月只覺得這一日累的不行,到現在自己還未用過膳食,枝兒一回院子立馬就讓人備飯。
劉月本來一點用膳的心情也沒有,可是想到自己肚子裡的兩個寶貝,還是努力的用了一碗飯,還喝了一碗湯。
然後就進內室休息了,說是休息,不過是躺在牀上,理清今日聽到的所有消息。儘量讓自己的思路清晰一個點,也儘量讓自己更加堅強,不會因爲害怕而卻步。
可是想着想着,慢慢就睡着了,而侯夫人聽說世子夫人回府後,用過膳食就直接睡下了,知道媳婦必定在宮裡受累了,這誰進皇宮那鬼地方,回來都會累的不想動,更何況媳婦大着個肚子,月份又這麼重,能吃的消纔怪呢?
所以侯夫人就吩咐枝兒,等世子夫人醒過來了,再差人去請自個過來。媳婦累了大半天了,再去自己屋裡回話侯夫人可捨不得,所以不如自己過來得了。
劉成在京城這一年多下來,雖然只是接觸一些文人,可是多多少少從大家嘴裡,也對於當前朝中的局勢有一定的瞭解。可是就是因爲了解了,才更加擔心二姐。
…這定北侯府確實忠心,可是這奪嫡之事可不管忠不忠心,一旦有一方失勢,另一方所有的勢力都要被滅。而定北侯府出了太子妃,照情理肯定是太子黨的,所以這奪嫡紛爭是脫不掉的。
也不知道二姐和二姐夫是咋想的,不過劉成覺得自己一定是窮擔心,二姐夫心眼多着呢,連自家脾氣大的二姐也能伺候好,還怕這點事情嗎?
不過劉成還是想去問問清況,劉月也不知道自己咋就睡着了,剛一起身丫鬟就說舅少爺求見。
劉月也就隨意的換了身衣裳,就出來見劉成了。劉成看着二姐大的嚇人的肚子,有時候都會爲二姐擔心,挺着這麼大的肚子,能走動嗎?
劉月看到劉成那擔心和疑惑的眼神,微微一笑:“瞧你那樣,你不知道娘懷你哪會,也是挺着個大肚子,還得下地幹活呢?將來等你成親了,可得好好待人家姑娘,這媳婦懷孕時更不容易,可不能學壞了,弄什麼通房妾室的,到時候二姐我一定容不下你。”
劉成忙笑着保證:“二姐您放心,我不敢,我一定不敢。我這還想多活幾年呢,就你和娘那性子,非把我皮扒了不可。”
見劉月坐好了,劉成朝屋裡的丫鬟看去,幾個丫鬟立馬明白過來,這是舅少爺同世子夫人有私房話說呀!幾人朝兩人福福身,就退下去了。劉月卻皺眉:“你能有什麼私房話,難不成你還真有納通房的意思?”
劉成苦笑,“二姐,你就別再笑話我了。我是有事情想問問二姐呢?”
劉月看劉成正正經經的樣子,不像是胡來,“問吧,看你能問出什麼天大的事情來?”
“二姐,你們定北侯府是不是太子一派的?”劉成問完,立馬朝門口看去,確定沒什麼動靜,這才安心些。
劉月皺眉氣惱道:“這也是你能問的嗎?你是從哪兒聽到的,還是京城現在有什麼風聲不成?”
劉成也不緊張,反而氣定神閒,二姐沒生氣,沒打自己,就是可以繼續問下去。
“我是聽同窗們說的,他們說定北侯府要捲進奪嫡裡面,定北侯府出了太子妃,肯定得支持太子了。我是擔心這支持太子會不會、、、、、這奪嫡可是掉腦袋的事,二姐你可得好好勸勸二姐夫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