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心沉浸在過往雲煙的時候,主位上的歐老夫人又接着說道。
“不過我想來年一定會更好的。”咧開一抹真心的笑,同時,慈祥的目光望向白水心。
“水心啊,到時候你可得給我們歐家添個大胖子啊,讓我們歐家更熱鬧。”
歐老夫人的一句話落,當場有兩個人的表情立馬就僵住了。一個是白水心,另外一個則是孫倩。
不敢直視歐老夫人那暖暖的目光,白水心心虛的垂下了眼簾,沒有回答。而對面的孫倩連忙調開了話題。“火鍋都燒了這麼久了,再不吃的話,水都要燒乾了,大家快點吃吧。”說着夾起火鍋中的肉往白水心的餐盤裡放去。
“來,水心。這段時間辛苦你了,你一定要多吃點才行啊。”說着附上一抹大大笑容。
對上她溫柔的目光,白水心知道她是在告訴自己不要愧疚。“謝謝。”她感激的點點頭,可是心底更加的內疚了。
趁着大家的焦點都集中在撲騰撲騰的火鍋上時,白水心眼角的餘光不由的往歐紀斯的方向一掃,只見他以面無表情的開始用餐,對於歐老夫人方纔的那句話,完全沒有一點的反應,頓時,心不由得一沉,一股悶沉的痛自心底深處溢了開來。
……
晚餐過後,一家人聚在客廳裡,七十二寸的液晶顯示屏上正播放着一年僅一次的“春節聯歡晚會”除了體力不支先去休息的歐家大男人之外,其餘的人一邊喝着茶,一邊享用着晚餐時文森特帶過來的大蛋糕,等待着新一年的到來。而文森特因爲還有事情的緣故所以就先行離去,作爲之前邀請他的對象,白水心送他出門。
“過來。”歐喬顏隱忍着爆發的衝動,向對面硬是要坐在顧易陽身上的蕊蕊伸出手。
“我不要。”蕊蕊小嘴一撅,說什麼也不肯過去。偏過頭,笑眯眯的望着頭頂的顧易陽,一雙如水的眼眸撲閃撲閃,“爹地,爹地,我有好多話想要告訴你奧。你不在的時候啊,都是心姐姐在照顧我,我哭的時候……”
歐喬顏見自己怎麼叫她都不肯過來,終於在隱忍了一分多鐘後,眸光一冽,刷的一下從沙發上起身,三兩步走到對面一把抱起蕊蕊,然後退回自己位置上,纔將她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坐下。
“你放開我了啦,我要去爹地那裡。”蕊蕊立馬掙扎起身要逃跑,歐喬顏連忙圈住她的腰,將她緊緊的壓在自己的大腿上。“晚餐的時候你沒聽說你爹地剛出車禍身體不舒服啊,不要去煩他!”
“我纔沒有煩他,我只是想告訴他我最近的生活。”蕊蕊萬分不服氣,因爲掙脫不了歐喬顏的鉗制,小臉氣嘟嘟的,都皺到了一塊兒。
歐喬顏死命的抱着她,嘴裡還嘀咕着:“真不知道像誰,這麼倔!”
誰知蕊蕊聽到了,跟着附和道。“不是爹地,大概是那個從小把我拋棄的女人吧。”蕊蕊至今不肯喊她一聲媽咪。逃不掉,只好將就着坐下。
“你!”歐喬顏一雙眼怒目圓瞪着懷中的蕊蕊,被她氣得五官都在扭曲,如果換做平常,她早已發作。“對你好的時候你就乖乖接受,否則將來別說我冷落你!”沉沉的吸了口氣,將憤怒之火壓回心底。
“哼,我纔不稀罕。”蕊蕊各種傲嬌。
顧易陽不在的這段時間以來,衆人都已經習慣了兩人時不時的爭吵。人小鬼大的蕊蕊每次都能讓人忍俊不禁,這次也是一樣。
大家聚集在一塊兒,氣氛和樂融融,只除一個人之外。
“易揚,你還有什麼事嗎?”孫倩從方纔開始就注意到他,自他坐下沒多久之後就開始不斷的張望,似乎是在找尋什麼。
聞言,顧易陽匆匆的收回視線,“沒有。”對上孫倩關懷的眼眸,爲阻止她繼續問下去,他緩緩咧開一抹笑。“她們兩個的關係,似乎是好了不少啊。”
而孫倩也很容易的就被帶了過去。“是啊。”然後開始跟顧易陽講他不在的時間裡發生的事情。
兩人交談的時候,對面的歐紀斯嘴角一抹冷然笑容泛開,神情怪異的,像是在算計什麼。
……
白水心原本只是打算將文森特送出家門口的,沒想到他竟然拖着自己坐在車裡,有的沒得談了一些新年過後的工作。沒辦法,她是得靠他吃飯的,又不能催他走,於是只好很配合的。
十五分鐘之後。
文森特他老大終於收了聲,白水心也沒有滯留一秒的就迅速離開了他的車。然而就在她繞過他車窗的時候,文森特再度開了口。
“等等。”
白水心不由得在心底嘆了口氣,轉身。“還有什麼事嗎?”盈盈目光望向搖下車窗的文森特,真想開口問他是否真的還有約會,明明急着離開,卻還是拉着她談了好一會兒。
文森特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湊過去。
此時,白水心並不明白他葫蘆裡到底賣着什麼藥,還是彎身下腰,將臉湊到他的跟前。
墨綠的眼眸之中,白水心姣好的容顏近在咫尺,文森特性感的薄脣在空中一揚,一句充滿誘惑的話語在白水心耳畔響起,“不給我個晚安吻嗎?”
“什麼?”白水心一驚,爲自己所聽到的而感到不可思議,“我們又不是情侶……”只是她的一句話沒來得及說完,就見文森特傾身出來,在她臉頰上偷了個香。
“明年再見。”留下一串十分得意的笑聲,然後驅車離開。
直到他的車子徹底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後,白水心才緩緩直起自己的身體。一開始,她還不明白向來不愛靠近女人的文森特爲什麼會破天荒地的第一次向她索吻,直到轉身之後,這才明白他方纔的意圖。
白水心一轉身,不遠處一抹黑色的身影映入她的眼簾,白水心下意識的以爲是歐紀斯,然而當靠近之後才發現是另外一個人,心底微微有些失落。
“顧大哥。”站在大門口,靜靠在圓柱上的那一抹身影正是屬於顧易陽。
白水心走進他,只見他俊秀的臉上雖帶着笑容,但是卻有些酸澀。這讓白水心一下子就知曉了原因,只是她沒有說明方纔的事情,而是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爲什麼不在裡面坐着,出來做什麼?外面這麼冷,你的身體纔剛好,要是再……”
白水心一句話沒說完,就聽到笑聲傳來。
顧易陽一改臉上因爲撞見文森特親吻白水心而露出的酸澀表情,開口說道:“你放心,我的身體好得很,而且我也穿了很多,不會凍着的。”既然她什麼都不提,那他也因爲什麼都不提。
白水心愣愣的望着表情轉變迅速的顧易陽,正向開口說什麼之時,忽然又聽到顧易陽說道。
“屋子裡有些悶,能陪我走走嗎?”
聞言,白水心的身形晃了下,然後點點頭。“當然可以。”知道他的醉翁之意不在酒,白水心在心底默默的嘆了句:該來的還是要來的。
於是兩人一邊隨便的聊着,一邊往後花園的方向走去。
“伯父怎麼樣了?”顧易陽問。
白水心淡淡一笑,“還是老樣子。”眼底有些失落。這是今晚她第二次提起父親的事情。如果父親能夠醒來的話,那這個年就過得圓滿了。
顧易陽側過頭,藉着路燈,他清楚的看到白水心臉上的傷痛,不禁有些後悔自己爲什麼要談到此事。
“放心吧,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白叔是那麼好的人,一定很快就會醒過來的。”顧易陽十足認真的安慰着她。
白水心卻被他的話逗得笑出了聲。
“怎麼了?”
收斂起嘴角的笑意,白水心止住腳步,擡頭望向顧易陽,開口說道:“你跟奶奶說的話一樣呢。”今晚她發現了一件事,就是這個家的人除了歐紀斯之外,說的話都差不多。
“是嗎?”看到白水心笑起來,顧易陽臉上原本的凝重也少了些。趁着氣氛不錯,顧易陽終於鼓起勇氣將自己心底遲疑了一晚上的話問出口。
“你跟紀斯。你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方纔吃飯的時候,他注意到了他們兩個之間的變化。雖然之前他們曾一起吃飯的時候,兩人也沒有什麼互動。但是今天晚餐,卻是白水心時不時的就往歐紀斯的方向望過去,而整個晚餐中,歐紀斯卻自始至終沒有回過頭看過白水心一眼。顧易陽不相信是因爲歐紀斯沒有注意到,一定是他們之間出了什麼事。
白水心沒有想到他竟然會注意到,一時楞了一下,然後苦澀一笑。
“我們離婚了。”無意隱瞞,也不想讓他繼續問下去,所以白水心很坦白的道出了這件鮮爲人知的事情。
顧易陽乍一聽白水心說出離婚兩個字,還以爲是自己幻聽了,正想再次確認一遍之時,只見白水心的表情已經無比的真摯,認真到讓人根本懷疑不了。
離婚?
爲什麼會突然離婚?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是打算要離婚?還是已經離婚了?
而白水心似乎是猜到了顧易陽接下來想要問什麼,開口說道。“就在前兩天,我們簽了離婚協議,和平分手。”
聽到白水心親口說出她與歐紀斯已經離婚的消息,顧易陽發現這並不如他之前所想的那般欣喜,爲自己多一個可能而慶幸,而有的只是,心疼。
因爲她眼中的那一絲傷痛,以及笑容之中帶着的苦澀,而感到心疼。
此刻,他想說的話有很多,但是真正能夠說出來的話,卻發現沒有。最後只緩緩吐出兩個字。“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