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白父醒來之後,白水心便寸步不離的守在他的身邊,一連在醫院裡待了三天,生怕他又有個什麼萬一,直到顧易陽和白父要她回家帶點東西過來,她這才肯暫時離開醫院。而顧易陽自然是被白父派遣送她回家。
回家的路上,顧易陽見白水心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於是忍不住開口詢問是否發生了什麼事。一開始白水心怎麼也不肯說,直到後來顧易陽不斷的追問下,白水心纔將那日父親醒來時告訴她的,那個難以消化,卡在她心口好幾天的故事全部告訴了顧易陽,而這麼一說,便是從路上一直到白家。
結束了最後一個字之後,白水心這才擡起眼睫望向坐在對面的顧易陽。只見他從剛纔開始就一直低垂着頭,讓人看不見他的真實表情。
白水心一開始還以爲他是跟自己當初一樣太過於震驚了所以才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所以趁着沉默的時候去廚房燒了一壺開口,爲自己與顧易陽各泡了一杯咖啡。等到她重新在他對面坐下之時,顧易陽也終於有了反應,只是令白水心預料之外的是,顧易陽俊逸非凡的臉上,表情有的不只是震驚,還有一絲深沉,令人猜透不了的的複雜。
“顧大哥,有什麼問題嗎?”這是白水心頭一次看到他如此令人費解的表情,一時之間,她還以爲是自己說錯了什麼。
白水心的這句話之後,顧易陽頓了一下才緩緩的擡起頭來看向她,目光倏的陡然一沉。一句帶着遲疑的話語自他脣角溢出,“會不會就是因爲這個?”
“嗯?”白水心不明白,不明白他臉上那猜透不了的表情以及那句話的含義。
顧易陽抿了抿脣,表情一冽,目光比之前更加的嚴肅。他有些猶豫的看着白水心,直到她因爲他的反應而緊皺眉心之時,才緩緩開口說道。
“事實上,關於伯父出車禍的事情,有一些事情我一直沒有告訴你。”說着,顧易陽的眉頭也跟着皺了起來,像是在遲疑自己是否應該將隱藏在心底的真相告訴她。
“什麼?”白水心很快的問道。
顧易陽以嚴肅的目光望着她久久,最後終於將所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訴她。
……
顧易陽的那一番話過後,換白水心沉默了。顧易陽也沒有急着去要她的反應,只是出乎他預料的是,白水心只是要他繼續保密,就沒有再多說什麼話了。顧易陽雖然知道她善良,於心不忍跟那個人計較,但是對方三番兩次的爲難她,甚至在知道她們的關係之後仍毫不留情的先下手爲強想要將白父除去,光是這點,他就覺得怎麼也不能原諒。
但奈何,身爲當事人的白水心都沒有所謂了,而他只是個旁人,自然沒有站出去的資格。於是便什麼話也沒有再說。
冗長的一段時間裡,兩人都沒有再說一句話。白水心一直連着眼眸默不作聲的坐在那裡,如同一個木頭一般。而顧易陽則是一瞬不瞬的望着她,在心底考慮了良久之後,終於忍不住開口打破了這份沉靜。
“最近,你還好嗎?”
“嗯。”白水心僵硬的點點頭,可是臉上那沉痛的表情卻不如她的回答。
“我不是問你剛纔的那個事情,而是。最近,你還好嗎?能夠撐下去嗎?”
聞言,白水心終於不明的擡起頭來望向顧易陽,清澄不再的眼底茫然。
看着她,顧易陽沉沉嘆了口氣,解釋。“最近紀斯跟之情似乎走得很近,你,沒關係嗎?”雖然知道她跟歐紀斯已經離婚了,但是顧易陽還是不放心,因爲即便是離婚了,他能夠看出來事實上她還是愛戀着歐紀斯的,畢竟婚姻容易剪斷,但愛情不是一兩天就能夠遺忘的。
聞言,白水心的表情當下就滯了一下。最近這三天雖然她一直待在醫院裡照顧父親,但是對於歐紀斯的事情還蠻清楚的。因爲不管是哪個過來看望父親的,婆婆,雅言,看到她就會跟她提起最近他跟阮之情出雙入對,在哥哥公衆場所一道出現的事情,而除了這些,也有報刊開始猜測他們的婚姻告急,甚至她還偶然在報紙的一角看到了關於歐紀斯的專訪,照片上的他笑得意氣風發,完全是一副‘戀愛中那男人’的模樣,看來他跟阮之情處得真的很好。
想到這裡,目光也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雖然仍舊面無表情,但是看上去就是一副失落的樣子。
顧易陽看着她一會兒,見她遲遲沒有反應,心中知曉了她的答案。“你沒事吧?”又問了一聲,像是非要得到她的答案似的。
“當然沒事。”白水心淡然的點點頭,“我們已經離婚了,他跟誰在一起那是他的自由,我管不着。”
“你真的這麼想嗎?”顧易陽看她故做出來的平靜,不禁擰緊眉頭,目光之中透着心疼。“明明其實還愛着他的不是嗎?”
顧易陽的話落便立馬遭來了白水心的反駁,“我沒有。”回答雖快,但是卻並不堅定。
幾乎是跟在她話後的,顧易陽的質問出聲:“那爲什麼不肯接受我?”瞳孔之中滿滿都是嚴肅,那認真的目光讓白水心不敢直視。“就算你現在不喜歡我,不代表以後也不會對我有感覺。況且,感情都是慢慢培養的,所以你再考慮一下我好嗎?”表情真摯到不行。
“我……”事情爲什麼會突然又變成了這樣?因爲顧易陽的一句話,白水心頓時慌亂了起來。但最後還是與之前一樣的答案。“對不起,我們說好了要做朋友的。”
“呵。”一聲輕笑自顧易陽的脣角溢出,白水心茫然的擡頭,看到的是顧易陽拿她無可奈何的表情。
“不願意接受,甚至連試着都不願意。這隻能證明一件事,你心裡有人,而且以後都不打算接受另外一個男人。”說這句話的時候,顧易陽的語氣之中沒有原先的失落,只有對她執意的心疼和無奈。明明對歐紀斯抱有情感,但是卻不肯接受。
顧易陽的這一句話出口,白水心剩餘的話立馬就卡在了喉嚨裡,當她反應過來他先前的那一席話是爲了套取自己的反應,臉色立馬就綠了。“不,我……”她開口要解釋,然而一句話沒來得及說完,就看到顧易陽搖了搖頭。
“你這是在騙我呢還是在騙你自己?承認吧。承認你對他有感覺,那並不是什麼痛苦的事情。”顧易陽用誠摯的目光望着她,勸說道:“過去的恩怨就讓它過去好了,再追究折磨的也是自己而已。水心,之前那段時間,歐紀斯對你的好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在你流產的時候無微不至的照顧你,還有衝進火海救你,一直陪着你。你真的要爲了所謂的自由而放棄這段愛情?”
經顧易陽這麼一點,白水心的腦子瞬間浮現出那些與歐紀斯在一起的時光,有痛,有笑,還有愛……無數的記憶如同電影一般在白水心的腦子裡不斷的放映,她就愣愣的杵在那裡,半晌沒有言語。
不知多久,白水心終於從那段記憶裡抽出身來,一抹的痛楚在眼底劃過,隨即表情再度恢復之前的冷凌。
“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顧大哥,我不想再去想了,我也希望你能夠不要再提起他的事情了。”越想,她只覺得更加的煩躁,亂,茫然,會開始思索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她不想讓自己覺得後悔,不想讓自己覺得她的選擇是錯的。
“那好吧。”她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也無力再去說什麼,只是爲了不想讓她後悔,他還是說了一句。“希望你到時候不會後悔自己的選擇纔是。”
白水心愣愣的望着滿眼充滿對自己的關懷的顧易陽,薄脣一抿,搖了搖頭。“我不會的。”也決不允許自己後悔!
……
白父在醫院裡又住了兩天,醫生爲他做了精密的檢查,再三的確定沒有任何問題之後,白水心這才肯放父親回家。
而在回家之前,爲了在避免發生什麼事,所以她決定先去一個地方,徹底的解決掉之前大半年的痛苦,然後從新開始新的人生。
阮家客廳。
當白水心站在阮之情的面前之時,只見阮之情正捧着一本八卦雜誌,而她閱讀的焦點正是先前歐紀斯與她被記者拍到從餐廳裡攜手出來的照片。看到阮之情滿臉止不住幸福笑容的側眼,白水心平靜的心卻陣陣的刺痛,直到終於忍不住開口清了清嗓子之後,這才引來阮之情的注意。
“水心姐,今天怎麼有空來找我?”阮之情秀麗的臉上,笑靨如花,對於她的出現,有一絲慌張也有一絲的得意。自從那天歐紀斯來她家與爺爺談妥會對她腹中的‘孩子’負責之後,歐紀斯便時常帶她出去。雖然歐紀斯的目的是她的‘孩子’,不過對於癡戀他的阮之情來說,並不是很在意。只要能夠留在他身邊就好。
因爲心情好,所以就算是看到了自己恨得牙癢癢的情敵,也沒有太大的憤怒。忽然察覺到她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雜誌上,隨即裝出一副內疚的,楚楚可憐的表情。“水心姐,你可千萬不要相信這上面的事啊,這些都是亂寫的,我……”
白水心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理會她,直接打斷她的話。“我有事,跟我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