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沒了,我不求你立馬就原諒我,只希望你能夠給我個機會好嗎?”歐紀斯的話語聲格外的鄭重以及誠懇,像是即便做了再大的錯事,也讓人無法一下就拒絕。
白水心亦是如此,甚至有一下她差點就要點頭答應了,只是她此刻的理智還是清醒的,沒有任何的遲疑,她勾起脣角。
“給你機會做什麼?你是爲自己所做的贖罪嗎?”白水心冷聲諷刺道,有些慶幸自己看不到他的表情,否則說不定真的會動搖自己的決心。
白水心以爲向歐紀斯這樣倨傲自大的男人會否認,沒想到他竟然很乾脆的就承認了。
“是的。”兩個字鏗鏘有力。
聞言,白水心的身子猛地一怔,本要出口的話語一下子卡在了喉嚨之中,張着嘴,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了。
半晌,白水心一句低喃自她的脣齒溢出。
“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她的情緒再度的激昂了起來,卻只是不斷的重複着這三個字,讓人無法理解。
因爲心中的悲愴,白水心翹挺光滑的鼻子一下子句紅了,原本一雙平靜的眼眸頓時因爲他的一句話而波濤洶涌。
爲什麼?爲什麼現在要對她說這些話!爲什麼要在她最脆弱的時候說這種話。這樣,她會忍不住的想要對他卸下好不容易封閉起來的心房,讓她忍不住的想要依靠他,但是這麼一來的話,之前的那一切又算是什麼?她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又算什麼?
白水心並沒有給自己太多思考的時間,猛的一抹的銳利自她眼底滑過,她深吸一口氣將那些涌出心頭的酸澀抑制住,然後趁着歐紀斯不注意,一個使勁推開他。
“你走吧,我要休息了。”斂下眼眸的同,也將她所有彷徨和掙扎掩飾了起來。
歐紀斯一雙帶着悽愴的眼眸望着她平靜得看不出一點心緒的表情,五官緊皺。不放心將她一個人留在病房裡,於是想也沒想便說道:“我在這裡陪着你。”
白水心擡眼,本來想拒絕,然而當她望見歐紀斯眼底的那份堅決之後,就知道自己再怎麼說也只是浪費口舌,於是只冷冷丟下一句:“隨便你。”
她移動了身子想要睡下去,歐紀斯快一步的扶住她,然後將她背後的枕頭放平。
白水心很想甩開他要不推開他,奈何在牀上昏睡了兩天的她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只好任由他幫忙。頭部沾着枕頭的那一剎那,白水心移開自己的視線,不再看他一眼。
對於她冷漠的反應,歐紀斯雖然倍感失落,但是還是扯出一抹溫柔的淺笑。像是怕她會多想什麼的,他開口說道:“安心的睡吧,爸那邊我會過去看的。”
白水心本來欲合上的眼刷的一下睜開,一抹異樣的光澤在她眼底閃現而過。
“爸。”這是自結婚以來,白水心頭一次聽到他稱呼自己的父親爲爸,瞬間整個人就愣在了那裡。雖然此刻她恨他極致,但是對於他真心的悔改,她並非全然無感。
失去了一個孩子,卻換來了他的真誠,這是不幸還是幸。
你腦子裡的思緒一下子凌亂了,最後白水心閉上了眼,決定不再去想這些個事。
歐紀斯說到做到,一直陪伴在白水心的身邊,直到她睡去之後,這才起身離開了她牀畔。他刻意的壓低了自己的腳步聲走出病房,近似無聲。然後找來電話找來看護之後,這才放心的離開病房,往另外一個樓層走去。
一路上,歐紀斯的眉頭完全的沒有舒展開來,一雙黝黑如夜的眼眸要比平日裡來得更加的深沉和憂傷。
這兩天來他回想了這半年以來的所有事情,他真的是對她太殘忍了。而她雖怒,卻一次次的承受着他給的痛苦。她的溫順讓他更加的得寸進尺,對於她更是毫不留情的折磨摧殘。因爲自己的緣故而失去了他們的孩子,這讓他幡然醒悟,眼前的這一切真的是他一直以來所想要看到的嗎?
不,這並不是他所想要看到的。歐紀斯眉峰一冽,兩道目光幽深異常。
回想方纔與白水心的那一段斷斷續續的對話,她帶着諷刺的冷嘲,她那痛恨的眼神,無論是哪一個都讓他痛苦,就好像是心口被壓了一塊巨石,那種悶得喘不過氣來的感覺,讓他心慌,讓他不安。
他不想放開她。
這是此時他最確定的一件事情。
歐紀斯想着想着,腳步就已經來到了一間病房前。他緩緩的擡起頭看向房門卡片上彆着的那一個名字,表情一下子變得極其的複雜。
他並沒有立馬就走進去,而是在門外站立了好一會兒之後,低斂着眼睫,遮住了他的雙眸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好一會兒之後,等到他擡起眼睫之時,原本臉上的複雜之色早已不見,轉而是平靜。
沒有敲門,他直接就打開病房的門,然後邁了進去。
幽靜的病房之中,一絲聲響不見,濃濃消毒藥水的味道瀰漫於空氣之中,那味道讓不適應的人立馬就會皺起眉頭。
歐紀斯走進去,視線沒有任何停留的就直接往病牀的方向望過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躺在病牀上沒有任何生息的中年男人,以及一名坐在牀畔,此刻正低着頭處理着文件的男人。
目光微微一動,他徑直走到顧易陽的身邊,用低沉的嗓音輕聲說道。
“這裡有我就可以了。”
聞言,正處理着公事的顧易陽猛的擡頭望向他,當看到一臉乾淨整潔的歐紀斯之後,一下子像是猜到了什麼,合上了手中的文件夾。
“她醒了?”平淡如水的眼底有了一絲的波動。
“嗯,現在正在休息,一會兒你過去看看吧。”對於顧易陽,歐紀斯此刻儼然已經沒有了嫉妒的味道,反而倒是完全的敬重以及感謝。
顧易陽沒有說什麼,但是眼底的那一絲欣喜泄漏了他此刻迫不及待想要去見她的思緒。
歐紀斯當然不會沒有漏掉他的那一絲小情緒,只是他全當作了沒有看到。沒什麼話好說了,歐紀斯只好另開話題。
“你從明天開始不用守在這裡了,我會找幾個看護來幫忙的。”歐紀斯本來是好意的話語,卻不想顧易陽誤會了他的話。
顧易陽把他的話當作了是不想讓他在靠近白水心的理由,於是表情瞬間一冷,說道:“我做這些並不是因爲你,而是因爲水心。”顧易陽用話語回絕了。他之所以守在這裡,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爲水心不放心自己的父親所以他守在這裡,另外一部分也是因爲自己的私心,希望水心能夠看到他的真心。
顧易陽的話叫歐紀斯頓時一愣,下一秒,表情立馬就變得不好看了。
本是不想再與他起任何的爭執矛盾,但是現在他發現自己凡是隻要一扯上白水心,立馬就會變得不淡定。也或許是因爲這次的事情,傷透了水心的心,他擔心她會完全的放棄自己而選擇溫柔體貼的顧易陽,所以他更加不想的讓水心看到他的好。
歐紀斯的眸光一冽,俊朗的臉龐上,五官繃緊。“你以爲你這麼做水心就會愛上你嗎?別忘了她纔是我的妻子,是你的弟媳。”他沉聲提醒着兩人禁忌的身份,是不可能逾越的。
只是他的話對於顧易陽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麼,甚至是完全的不在意,連臉上的表情都沒有動一下。
“那你呢?”一聲夾雜這嘲諷的冷笑自顧易陽的脣角泛開,他刷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與歐紀斯面對面的站立。
身高相差無幾的歐紀斯和顧易陽對峙而望,一張斯文俊逸的臉龐,一張俊朗有型的臉龐,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類型,然而此刻臉上承載着的冰霜卻是一模一樣,身上所散發的冷冽也是一模一樣,弩拔弓張,誰也不輸給誰的氣勢。
顧易陽冷得沒有一絲溫度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歐紀斯,半晌,說道:“我知道你爲什麼娶水心的原因了。”
話語一落,歐紀斯高大的身子猛地一怔,臉上的氣勢一下子少了不少。
“你”他一雙被打亂了平靜的眼底一抹的心虛浮現。好一會兒才猛地吸了口氣,道:“是她告訴你的嗎?”嗓音有些顫抖。
顧易陽沒有回答歐紀斯的話,而是若有所思的反問了句:“你難道不好奇水心是從哪裡知道這件事的?”眸光幽深。
其實,那日他帶人去清理白家的公寓,本是替白水心收拾些日常用品,沒想到卻在她的包裡發現了錄音。因爲疑惑她怎麼會隨身帶着錄音器,沒想到一聽卻聽到了歐紀斯之所以娶她的原因。而一聽錄音,他就明白了是誰錄下了這通錄音。
顧易陽此番的話又是讓歐紀斯一怔,事實上從那天離開之後他就開始思考到底是誰泄漏了這件事情,只是完全沒有頭緒。因爲這件事情,只有他自己和當時替他着手調查此事的leon知道,leon是絕對不會背叛他的,但爲何會泄露出去?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