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之情的一句話落,就好像是戳中了歐紀斯的心思一般,整個人猛的擡起頭來看向一瞬不瞬緊盯着他的阮之情,一抹的心虛倏地從他俊朗有型的臉龐上浮現出來。當他回過神來之後想要試圖掩飾,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他慌張的表情一絲不落的被阮之情納入了眼中。
原本楚楚可憐得讓人垂憐的模樣一下子變得有些猙獰,噙着霧水的眼眸之中隱隱射出銳利的火花,她咬牙從口中冷聲聲擠出一句話:“是誰?是之前的那個模特還是跟你傳過緋聞的那個女明星?”她將前段時間與他有關係的女人一一羅列出來,然而歐紀斯的表情卻一動沒動。驀地,阮之情想到了什麼,但也是因爲自己想到的,她的表情一下子冷卻了下去,用低沉而平靜的語調說道:“還是水心姐?”最後三個字,她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如她所料的那般,在她的這句話結束之後,歐紀斯終於有了反應。
阮之情的心重重一沉,她瞪直了雙眼萬萬沒有想到最不可能的人竟然真的成真了。心,一瞬間墜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臉色慘然的幾乎透明。但她沒有給自己太多痛苦的時間,深吸了口氣接着說道:“你不是說過你對她沒有愛,你們之間不過是有名無實的婚姻嗎?你真的愛上她了嗎?”說完,她往門口的方向瞟了一眼,果然看到門口的身影僵直得一動不動。
交談彷彿陷入了死局之中,一瞬間偌大的辦公室內沒有了聲響。
愛?
因爲阮之情的一個字,歐紀斯當場就愣在了那裡。恍惚的視線來不及從五官上覆蓋着深深憂傷的阮之情臉上挪開來,他以呆滯的目光看着她,一下子不知該作何反應。
他愛上白水心了嗎?歐紀斯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因爲從來沒有這個可能!然而倘若換做之前,他絕對能夠毫不猶豫的否認,但這一秒他張開了口卻怎麼也無法將自己心中的回答說出口。
他的沉默無疑是應證了她的問題,見狀,一抹的憂急自阮之情噙着淚霧的眼中閃過。她迅速的收回自己停留在門口的目光,重新看向歐紀斯,再度開口哽咽着到道:“斯哥哥真的是這樣嗎?你真的愛上水心姐了嗎?你告訴我,你真的爲了她而拒絕我嗎?”阮之情一邊說着,眼神卻變得鋒利了起來。
她在賭,她在賭他的答案。雖然他此刻的沉默變相的回答了她的問題,但從他們之間的事情上看來,她知道他對白水心是有恨的,雖然她還不知道究竟是因爲什麼,所以她纔敢放手一搏。
阮之情的一句話頓時像是刺激到了歐紀斯一般,他渾身一個激靈,隨即像是下意識的搖了搖頭:“沒有,我沒有愛上她。”他最終還是否認了。他擡起眼睫,那一雙幽暗的異常深沉的眼眸之中好像隱藏着什麼,看着阮之情的目光之中帶着複雜。“我怎麼可能會愛上她?我永遠也不會愛上她。”他的最後一句是在對阮之情說,同時也像是在對自己說。然他的回答雖然是否認的,實行內心卻仍舊在掙扎,甚至於當自己把這一句話說完,一股懊悔的感覺便從心底冒出,讓他頓時覺得自己好像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有種莫名的擔憂。
懊悔?歐紀斯被自己的感覺嚇了一跳。俊朗有型的五官上佈滿了令人猜透不出意味的陰沉之色。
爲什麼要覺得懊悔?他本來就不愛白水心,他愛的人永遠只有一個!
沒錯,就是這樣!想到這裡,歐紀斯原本還有些糾結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堅定了起來,原本躁動不安的心也像是吃了秤砣一般,靜了下來。
他的回答,無疑是給了阮之情勝利的把握。
因爲哭泣而原本通紅的眼眶之中溼意瞬間消逝,轉而換上的是驕傲和得意。噙着勝利之色的餘光一瞥門口的方向,她略微提高了聲響,用清晰無比的話語問道:“既然你不愛水心姐,那總有一天你會結束跟她的婚姻是嗎?”
歐紀斯看着她,他本應該可以不回答這麼問題的,然而身體卻不隨腦子所想的那般,輕輕點了下頭。
見狀,阮之情再也忍不住的一下子破涕爲笑,露出欣喜的表情。
高興之餘的阮之情沒忘了自己的正事,她倏地一下子從沙發上起身跪坐在歐紀斯的面前,突然伸手執起他冰涼的手掌,然後用無比深情的目光凝視着他。
而見她如此舉動,歐紀斯瞬間就慌了。“情兒,你這是在做什麼?快起來。”他伸手想要將她從地上扶起來,然後阮之情卻怎麼也不幹,就這麼跪坐在地上對他搖着頭。
“斯哥哥,答應我一件事好嗎?如果你不答應我,我就不起來。”算是哀求也算是威脅。
歐紀斯來不及理會她的話,緊皺着五官焦急的說道:“有什麼事情你起來再說。”
“不,讓我說完好嗎?”阮之情明確的拒絕他。看到他停下了攙扶的動作之後,她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他,一字一頓的說道:“到時候如果你的身邊沒有別人,那求你考慮一下我好嗎?我不求你能夠真的接受我,像愛姐姐那樣愛我,只求你給我一個機會,就算結果不好,我也會接受的。”
“情兒”歐紀斯爲她的話而感到爲難,他不禁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說道:“情兒,我已經跟你說了那麼多了,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你對我來說只是……”然而他的一句話沒來得及說完,嘴就被阮之情伸出的手給堵住了,再說不出話來。
阮之情用深情無比的目光注視着他,等到他稍稍平靜下來之後這才又說道:“難道你真的要這麼對我嗎?哪怕就算是騙騙我也好啊。爲什麼要這麼快又殘忍的拒絕我”她說着,話語聲越來越小,好不容易恢復了平靜的眼眸一下子又染上了淚水,那楚楚可憐的模樣看得令人心生憐愛。
歐紀斯緊蹙着兩道濃墨一般的黑眉看着她,沉默了一會兒,不知該作何反應。
此番情景,令歐紀斯始料未及的是,被一雙清澄的水眸納入眼中。
門外,白水心僵直了身體,她愣愣的望着辦公室裡深深相視的兩人,只感覺身體的溫度一點點的隨着時間流逝過去,直到最後渾身覺得冰冷,身體下意識的一個激靈抖顫,她停滯的思緒這才恢復運轉。
反應過來之後,她第一個反應就是側過身遠離辦公室的門,像是怕被發現一般,然而是緊緊的捂住自己一陣止不住顫抖的雙脣,生怕自己會一個不小心而失聲驚擾到了房裡的兩人。
從父親那探望過後,她一刻沒有停留的趕到了這裡,原本只想完成歐母交代任務就離開的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會恰巧與剛回國的阮之情撞了個正着。也沒有想到自己會看到他們親熱的那一幕,更沒有想到自己會聽到他們接下去的對話。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離開歐紀斯的辦公室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搭乘電梯離開的,在整個過程之中,她只感覺自己的靈魂好像是出竅一般,腦海裡滿滿都是那一幕,耳邊是他決然得不帶一絲遲疑的否定。
“沒有,我沒有愛上她!我怎麼可能會愛上她。”
歐紀斯的話一聲一聲,彷彿錄音機一般的在她耳邊不停歇的重複播放着,白水心失神的望着電梯中的鏡子,鏡子中倒映出的自己。雙眸空洞得沒有一絲光亮,臉色蒼白得如同白紙一般,毫無血色,整個人就像是大病了一般沒有一點生氣。
她,爲什麼會變成這樣?白水心顫抖的伸出自己的手揉了揉自己難看的臉龐,試圖讓自己清醒過來,然而她卻只覺得好冷。手好冷,臉也好冷,身體,還有心冷的發痛。
爲什麼會這樣?是她穿得太少了嗎?還是因爲歐紀斯的那些話。
白水心並不是很清楚,因爲她從一開始就知道的,歐紀斯對自己有恨,既然知道,那爲什麼還會覺得這麼心寒?是因爲親耳聽到纔會覺得那麼的殘忍,痛苦嗎?就好像心口被硬生生的剜下了一塊兒,痛得她快要死去。
電梯一節一節的下去,來來往往無數人,白水心卻始終只是站在原地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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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電梯發出悅耳的聲響,最終停在了一樓。此刻的白水心已經不知道自己臉上的反應是什麼了,她任憑身子拖着異常沉重的雙腿走出電梯,然後直直的就往門口的方向走去。
就在她的雙腳來到門口的那一剎那,左腳纔剛賣出公司大門,好巧不巧的,突然一聲“轟隆”的雷電在灰暗的天際炸開,伴隨着響徹世界的巨聲,瓢潑大雨像是迫不及待似的從天上直線而下,雨勢急驟,刷刷刷的,伴隨着凌烈的寒風陣陣襲來,讓還沒走出去的白水心下意識的顫抖了下,手裡的東西不知何時掉落在了地上,她都沒有察覺。
擡頭仰望黑濛濛得彷彿已經是深夜的天際,白水心站立在原地,久久沒有動作。當她好不容易反應過來,深吸了口氣想繼續往前走時,身後傳來前臺小姐親切的提醒聲:“小姐,你的東西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