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倩自說完話之後便一直低着頭,斂着眸子,默不作聲的陷入在了思緒之中,只有時不時的哽咽聲提醒着她的悲傷。
而坐在一邊的白水心看着她這副樣子,心底更是愧疚萬分,無數的懊悔攢聚在她的心口,一陣陣的抽疼。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白水心連連大道歉,也不知是爲父親的所作所爲而道歉,還是爲自己勾起她的往事而道歉。
好像是理會了白水心的歉意,孫倩拭了拭眼睛終於擡起了頭來,只是眼眶比之前更加紅腫,明顯有哭過的痕跡。“沒關係,不是你的錯。我難過並不是因爲你,所以你用不着跟我道歉,是我自己太敏感了。”如果真要說起來,她也有錯。如果她當初沒有去美國而陪在她的身邊的話,事情也不會是這個結局。
孫倩牽強的扯出一抹微笑,又恢復了之前的慈祥,似乎是怕白水心多想,她又補充了一句道:“我沒有那麼死板。你放心,我不會把對你父親的恨牽扯到你的身上。”不可否認的雖然在知道這個事實的時候讓她爲之鬱悶,但上一輩的事情,下一代有什麼錯,也就釋懷了。
因爲她的大度,白水心更加自責了。
“只是……”孫倩遲疑了一下,用歉意的目光看着白水心說道。“婚禮的事情可能要推遲些日子了。”在這個時段,她一時還不能接受白定瑞成爲自己的親家。
“沒關係。”白水心搖了搖頭,她毫不猶豫的說道:“沒有婚禮也無所謂。”就這樣對誰來說都更好。沒有媒體,平靜如水的生活,不用看歐紀斯的臉色,最重要的是也不會刺激到父親。
然而孫倩卻不接受了。
“那怎麼行。”她用認真的目光看着白水心,一字一頓的說道;“女人這一輩子,最重要的就是一場婚禮。原本沒結婚就讓你進我們歐家已經夠對不起你了,如果再沒有婚禮,那豈不是更讓我愧疚?所以婚禮是一定要辦的。”
不想讓她爲自己的抉擇爲難,於是白水心順從的點了點頭:“一切都聽您的意思。”白水心說着,忽然靈光一閃又想到了什麼事,在心裡暗暗掙扎了好一會兒之後,她猶豫着說道。“媽,我能再問那您一件事嗎?”
“嗯?”孫倩看向她,看來已經平息了方纔的傷痛,點了點頭,用溫和的嗓音說道:“問吧,是什麼事?”
“您”白水心回想着方纔她說過的話,幾次張口卻遲遲說不出話來。她本想就這麼算了,然而想到或許這是唯一能夠知道消息的來源,於是左右掙扎之後,這才緩緩開口問道。“媽,您或許知道我有關於我……母親的事嗎?”白水心小心翼翼的說道,一邊謹慎的觀察着孫倩的表情。
沒有料到她竟然會問這個問題,孫倩愣了一下,說道:“爲什麼問我?”表情變得有些不自在。
見狀,白水心才意識到自己又問錯了問題,然而話已出口,她只好繼續解釋道。“事實上我從小就沒有關於母親的任何印象,家裡也沒有她的照片,父親只告訴我,她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所以……抱歉,就當我沒問吧。”到最後白水心只好用微笑來將所問的不了了之。
聽了她的話,孫倩露出心疼的表情。“關於你的母親我不太清楚,我朋友去世之後,就跟你父親完全斷絕了關係。”她說着伸手摸了摸白水心緊緊攥在一塊兒的手,目光之中飽含着對她的心疼。
“嗯。”白水心點點頭,將這個問題擱在了腦後。
跟孫倩又聊了一些瑣屑之後,不白水心沒有多做停留,便道別了孫倩離開了。一步步緩緩的走下樓梯,心卻不似腳步那麼的輕快,反而異常的沉重,雖然孫倩安慰她說讓她不要多想,但她怎麼能夠就這麼什麼都不想呢?
因爲父親的過錯而導致的一切,這個答案並不是她所想知道的。如果可以,她倒希望時光倒流,回到她進入這個家的那一秒。
“哎。”一聲幽怨的嘆息自白水心薄脣溢出,一雙眼眸清澄不再,精緻絕美的臉上是滿滿的疲倦。
算了,多想也沒用了,想了一會兒,白水心終於搖搖頭將腦子裡混亂的思緒一甩而空,重新振作自己的心緒。
爲了避免再遇到不待見自己的歐老夫人,白水心特別的加快了離開的腳步。匆忙的走下樓梯,正當她準備踏出歐家的那一秒,一輛銀黑色的勞斯萊斯突然由遠駛來,白水心眨眼的瞬間,它便已經穩穩停在了大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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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勞斯萊斯在陽光的照耀之下,閃耀着鋥亮的光芒,炫目奢華的金色標誌,象徵着主人無比尊貴的身份。
白水心當然很清楚那輛車的主人。她第一個反應是心下一怔,緊接着下意識的往屋裡退去,她左右環顧尋找能夠躲避的地方,最後匆匆躲在了一旁的落地窗簾之後,只是她纔剛喘一口氣,下一秒她聽到一道熟悉的甜美嗓音響起。
“斯哥哥,你回來啦。”
白水心微微掀開簾幕,透過縫隙望出去,她看到阮之情笑盈盈的迎了上去,沒有任何的猶豫,她伸手勾住大步邁進屋裡的歐紀斯的手臂,親暱的就好似戀人一般。
面對向自己貼上來的阮之情,歐紀斯並沒有甩開她勾着的手,反而伸手揉了揉她散落在前額的髮絲,柔聲問道:“今天在家乖不乖。”俊朗臉龐上承載的溫暖笑容,是那麼的燦爛,好似能夠融化一切。
聞言,站在窗簾之後的白水心第一個念頭就是:他們住在一起?隨後心口頓時一沉,感覺悶悶的,就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似的。
“當然。”阮之情乖巧的點了點頭,忽然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似的視線朝白水心的方向瞄了一眼。見狀,白水心一個激靈裡面放開拉着窗簾的手,站在後面,屏住了呼吸,不敢動彈一下。
她看到自己了嗎?白水心緊張的哽了哽。等待了幾秒,見沒有向自己走來的動靜,白水心緊繃的心絃這才稍稍鬆了鬆。應該沒有看到吧,她應該只是隨便看了一眼吧,否則早就向自己過來了。然而白水心還沒有完全放下心,就聽到阮之情又說道。
“對了,水心姐來過了。”
聽到自己的名字,白水心陡然一怔,身體頓時猶如上弦的箭,繃緊得一絲不動。
而歐紀斯也是,乍一聽到白水心,歐紀斯愣了下,溫和的笑意僵在了嘴角,隨後笑容冷卻,有些不敢置信的又問了句:“白水心來了?”表情變得莫測高深,讓人猜透不了他此刻的心緒。
阮之情一邊觀察着他的表情,一邊點點頭,“嗯。”
“她來做什麼。”歐紀斯緊眉心。
“是來找阿姨的,應該是有什麼事情要談吧。”
語落,歐紀斯下意識的問道:“走了嗎?”
“不清楚。”阮之情搖了搖頭,甜美燦爛的笑容依舊:“外公吩咐andrew帶了你最愛吃的海鮮過來,我剛讓廚娘熱了一下,時間剛剛好,你要趁熱吃嗎?還是你想先找水心姐?她可能還在樓上。”
歐紀斯看着笑容楚楚的阮之情,沉默了一會兒,果斷的搖頭拒絕,“我找她做什麼?我跟她沒有什麼好說的。”說着猿臂環住阮之情不盈一握的纖腰,滿臉寵溺的神情。“你不是說熱了海鮮嗎?正好我也餓了,你吃過了嗎?”
“沒有。”阮之情羞怯的搖了搖頭,用溫軟的語氣說道:“我想等你回來一塊吃。”
見她流露出的小女孩的羞澀表情,歐紀斯朗然一笑,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那走吧。”說完,摟着她就往餐廳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