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楓看了看沙發上的兩個童鬼,有那麼一瞬間陳楓並沒有把他們當成鬼。而是把他們當作了串門到自己家玩的鄰家小孩,見他們高興地一顆接着一顆吃掉面前的糖果,彼此之間時不時地說幾句孩童的天真話,這讓陳楓心裡又治癒又心疼。
“兩位小朋友,吃夠吧。也是時候回家了。”
壯壯眨眨眼道:“家?”
“地府呀。雖然我不知道地府是什麼樣,沒法跟你們吹地府有多好。但至少在那裡你們不會受到陽光的威脅,而且也不用因爲鬼差而東躲西藏。”
“你不知道地府什麼樣,我來告訴你。”
陳楓坐在他們對坐的沙發上,問道:“丫頭,你知道?你去過地府?我還以爲你一直在陽間遊蕩。”
“我在那裡待過一陣子,近些日子地府不是很太平。”
丫頭的話,挑起了陳楓的興趣。
“不太平?”
“很久以前...我也忘了幾年前了。那時候的地府一切井然有序,到這裡報到的人有罪的處罰,無罪的等待再世輪迴。直到某天陰間出現一股勢力,這股勢力似乎能夠撼動地府在陰間的統治。”
“地府統治的陰間?我還以爲地府和陰間是一個概念。”
“不是,陰間的地府好比陽間的政府,陰間和陽間是兩個不同的世界。而最近陰間出現的新勢力正日益壯大,似乎以一種不可阻擋的趨勢進行蔓延。地府的要員正在與新勢力協談,至於是否成功,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現在的地府一直處於戒嚴狀態,地府的居民沒以前那麼好過。”
陳楓聽楞了,一是好奇於地府的生活,二是驚訝於面前的這個四歲小丫頭能夠如此理性講述地府的情況,不過話說回來丫頭如果現在還活着的話她的實際歲數估計也有二十了。
“如果這樣的話,那就說得通爲什麼陽間突然冒出這麼多鬼了。原來是下面的鬼都跑上來了。”陳楓小聲自言自語了一句。
“這股新勢力不但要取代地府統治陰間,他還打着陽間的主意。”
“有點意思。”
陳楓只是淡然地說了一句,讓丫頭有些愕然。
“你不擔心嗎?”
“擔心是會擔心的,主要還是好奇這股新勢力是什麼東西。是鬼嗎?”
“當然是,要不然怎麼會在陰間。”
“也對。”
既然這兩個小傢伙不肯回地府,陳楓也只好先暫時看管他們。
陳楓找來了一個酒店用來裝香精的小錦盒,把裡面的香精倒掉之後,貼上固魂符就是一個小巧的鬼魂收納盒。
“既然你們都不願意回地府,那暫時跟着我吧。”
壯壯倒是隨和,也不嫌棄曾經裝過香精的錦盒,只是點點頭表示願意。
至於丫頭沒有立即答應,想了想說了一句:“以後你會給我吃糖嗎?”
“這個沒問題,只要你們聽聽話話,你想吃什麼我就給你買什麼。”
“說好了,我每天都要吃這種巧克力。”
陳楓下意識想一口答應,但這時候眼睛看清楚那巧克力包裝紙上的標籤,發現是費列羅這樣的昂貴牌子時,還是咬咬牙道:“買,天天給你買。”
將兩隻小鬼收入盒子中,陳楓突然感慨做鬼真好,一個手掌大小的錦盒就能當容身之所,地府那邊的房價一定很便宜吧。
簡單收拾地上的包裝紙後,這纔想起一直躺在陽臺上吹風的壁虎。陳楓將壁虎擡到牀上的那一刻,壁虎猛地睜開眼醒了過來。
“楓哥?!發生什麼事了?”
陳楓一邊擦着汗說道:“你個死壁虎,老子好不容易幫你搬到牀上你就醒了,早知道就讓你在陽臺多吹會風。”
壁虎緊張地環顧四周,面前只有陳楓一人,這才長舒口氣。
“能見到你真好楓哥,你對我來說就是安全感本感。”
“剛纔確實挺驚險的,可能你不知道,前二十分鐘你在光着腳站在那。”陳楓指了指陽臺的欄杆。
“你的意思是我剛剛站在欄杆上?我去,我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
“因爲你被鬼附身了。”
“那丫頭?”
陳楓點點頭。
壁虎思索片刻又說道:“不對呀,我記得我把她套進錦囊裡了。可後來又...操,記不起來了。”
“別瞎想了。纏着你的,可不止一隻鬼。除了張家的丫頭外,還有一隻在附近遊蕩的小鬼。”
一聽這話,壁虎倒吸一口涼氣,面露難色。
“那...他們都被你打...超度了?”
“沒有,我將他們收到這個盒子裡。”
陳楓掏出由一張符紙包裹的盒子,放在手心遞到壁虎臉上。
壁虎看着被符紙包裹的盒子,不由地脊背發涼;挪動屁股往後退了退,現在他對這盒子十分地膈應。
“楓哥,你打算怎麼處理?”
“不知道。暫時先養着唄,等到時機成熟就送他們回地府。”
陳楓用如此輕鬆的話說出如此毛骨悚然的話,讓壁虎十分地震驚。
“楓哥...你不怕嗎?”
“怕?”陳楓哼笑一聲又說道:“你所害怕的鬼,都是別人朝思暮想卻不能相見的人。”
壁虎愣了,除了是因爲聽到了一句真理被震撼到以外,而且心中對鬼的恐懼神奇地削弱了不少。
“喂,沒事吧。怎麼整個人呆住了。”陳楓在壁虎面前打了幾個響指說道。
“哦,沒什麼。只是聽你這麼一說,感觸良多呀。”
“好吧,你現在還有心思想哲學,證明你已經恢復理智了。”
壁虎見陳楓起身就要走,趕緊喊道:“楓哥,別走!你確定今後不會有鬼再騷擾我了?”
“你記住。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自己爲人正直,踏實做人,鬼見你都得繞路走。”
壁虎尷尬地笑了笑道:“但我現在做的工作...應該不算是正道吧。”
“還知道。走了。”
其實陳楓知道,一個正常人如果不結惡緣,不作死的話,在此太平盛世想很撞邪是比中彩票還難。他之所對壁虎的解釋如此耐人尋味,也是希望他及時在黑道里抽身,正正經經地去幹合法的買賣。
而壁虎也不是一個遲鈍的人,他當然知道陳楓的良苦用心。只是自己早已懶惰成性,讓他去上班,整整八九十個小時都是非自由身,他覺得那還不如死了算了;而選擇留在黑幫裡鑑寶,一部分原因也是想趁機闖出個名堂,因爲這是他唯一擅長的事,也是唯一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陳楓離開豪華間,壁虎也躺在牀上陷入了沉思,他想起了自己學生時代的事情。
通常人們想起自己的童年,基本都是那些無憂無慮的玩耍畫面,懵懵懂懂的情感經歷,以及每每想起都會腳趾扣地的尷尬時刻;但對於壁虎而言,那所謂的“美好童年”,只不過是相比成人世界中少了金錢這一難題而已。
壁虎的家庭背景雖然不是什麼書香世家,但他的父親也算是一位文人墨客。在古玩這一領域也算得上是一種培養情操,溫文爾雅的愛好,而鑑寶也當然是個斯文行業。
天生好動的壁虎加上一個嚴格的父親老徐,兩人之間的摩擦從未消停。
老徐希望壁虎能繼承自己鑑寶的手藝,但成爲鑑寶師的前提首先就要得是一個文人,而文人通常是熟讀四書五經。都說老徐嚴格,但也知道讓一個孩子像教書老先生那樣滿肚子墨水是不太現實的;所以他在培養壁虎成爲鑑寶師外,還得要在學校的文化課中達到尖子生的水平。
初入校園的壁虎在文科上確實是力拔頭籌,但隨着學歷的升高,他開始顯得有些吃力;畢竟他除了要在校園求學以外,還要兼備家中老徐對他的鑑寶訓練。被學習和鑑寶訓練壓榨的壁虎,終於在小學五年級的時候選擇了“躺平”,因爲這時候的他在學業上從遙遙領先變成了及格都難的水平。
成績下滑加上壁虎態度的轉變,讓老徐十分惱怒。而逐漸進入叛逆期的壁虎也意識到一直不學無術也不是個事,只會讓家中的父親更看不起自己。所以壁虎索性放棄了學業,自己私自鑽研鑑寶技術。
其實他完全可以心平氣和地向父親解釋放棄學業專攻鑑寶,這麼說至少父子倆的關係也不會那麼僵。但當時的叛逆勁,讓壁虎選擇了單飛,他想起以後以頂級鑑寶師的姿態回到家中,狠狠地將父親“打臉”,並表示沒有你的所謂的文學鑑寶訓練,我一樣能成爲頂級鑑寶師。
所以壁虎這一激進的思想,導致他更偏向於混歪門邪道;因爲正經的鑑寶行業,多少都需要一些學歷要求。而大龍哥麾下的鑑寶師職業,簡直就是爲壁虎量身定製,在這裡壁虎才能大展拳腳。
壁虎在黑道當鑑寶師的思想並沒有動搖,因爲他仔細想了十幾二十分鐘都沒有任何理由支持他從這裡抽身。
就在這時,陳楓倒是回到了壁虎的房間裡。壁虎以爲陳楓又是來勸自己離開黑幫,到外面找份正經工作。
“楓哥...我知道你爲我好,但我放棄了這個鑑寶師,我真的就一無用處了。”
陳楓徑直走到壁虎牀邊,道:“誰說讓你放棄了。”
“那你這次來是?”
“我想你繼續在這裡當你的黑幫鑑寶師。”
“楓哥,你終於想通了。知道我是天生我材必有用了。”
“不。我是想利用你的身份,去查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