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鬼打鬼

陳楓此時充斥着絕望與不甘,如果就這麼死了,恐怕連自己也會變成不得安寧的遊魂。

自己的自大與自信,都是來源於自己有玄術師的血統;但他只是有斬妖除魔的天賦,並沒有單獨戰勝厲鬼的能力。要是今天交待在這裡,完完全全就是屬於送人頭了。

陳楓的不甘,讓他願意用最後一口去繼續說服楊麗華;畢竟現在法術不能施展,就連心經這種心中默唸就能施展的法術都不能使用,缺氧的大腦僅僅能控制身體的發聲系統。

“我...想...幫...你...”

陳楓用盡最後的力氣說完這半句話,可楊麗華絲毫沒有半動搖殺心,依舊死死地掐住陳楓的脖子。

“砰!”

這時候KTV包廂的門上的隔音玻璃突然爆開,好像有人在外面撞入一樣。

雖然陳楓眼前模糊,但他看得出來撞入進來的不是人,而是一股詭異的陰風。

在陰風破門而入的瞬間,陳楓有了一絲熟悉感,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得救了。

這股陰風撞入包廂後,室內的溫度好像瞬間跌至到了冰點。那陰風便毫不猶豫地向楊麗華身後撞了過去,給人的感覺就是奔着楊麗華去的。

被陰風撞擊的楊麗華驚叫一聲鬆開了陳楓,陳楓頓時掉在地上;而楊麗華被眼前看不見的力量死死地按在牆上。

陳楓在地上一邊咳嗽一邊大口吸氣,當他喘氣到可以說話的時候,他說的第一句話是:“瀟瀟...別殺她。”

陳楓說完,在牆上動彈不得楊麗華面前的陰風,漸漸地顯出人形。

一個身穿中式傳統紅嫁衣,頭蓋紅紗巾,額頭上貼着靈符的女人出現在楊麗華面前,而楊麗華正被對方死死地掐住了脖子並且按壓在了牆上。這個穿紅嫁衣的女人,就是陳楓家裡的鬼新娘。

鬼新娘那灰白的右手緊緊鉗住楊麗華的脖子,用力到甚至五指都嵌入到了脖子皮肉當中。

“媽的,吵什麼吵,門都給...鬼...鬼...鬼啊!”

“啊!”

門口傳來男人與女人尖叫與倒地的聲音,陳楓扭頭一看,發現是煙花哥和他那兩個姘頭倒在了外門。

陳楓沒心思去管他們,急忙又說了一句:“瀟瀟快放手,她也是個可憐人,我只想談判。”這時候的陳楓依舊沒有動殺心,畢竟現在自己有了談判的資本。

這時候的陳楓心想着:這個鬼新娘貌似對一般的厲鬼有壓倒性的優勢,雖然現在我很想幹掉楊麗華,畢竟她剛剛掐我可一點也不留情,但我還是想做一件好事。

聽到陳楓又讓自己放手,鬼新娘便把牆上的楊麗華甩到了地上。

陳楓看了看鬼新娘,她那張被靈符覆蓋的臉看不出任何表情,就連暴露在外的紅脣也咧都沒咧一下。陳楓不知道鬼新娘是出於什麼目的來救自己,但還是鼓起勇氣對她說了聲謝謝。

趴在地上的楊麗華微微張嘴喘着氣,眼睛瞪得像銅鈴,似乎還對剛纔那一幕表示不可思議。

鬼新娘飄身到地面落在了楊麗華身邊,楊麗華好像受了刺激一樣趕緊爬開。

“別打了,再打我就魂飛魄散了。”

面對楊麗華的哀求鬼新娘沒有任何反應,而是十分端正地站在原地,看着就像一個失去指令的機器人。

陳楓稍微揉了揉脖頸,站在原地說道:“楊麗華,我說過我只想和你談談。是你自己先動的手,這不能怪我。”

楊麗華現在十分懼怕面前的鬼新娘,與剛剛那股復仇氣勢形成巨大的反差;蜷縮在角落,眼睛依舊望着鬼新娘回覆道:“我不認識你們,我求你放我走。”

“我會放你走,但前提是你答應我不再纏着黃小龍。”

“好,我不再纏着他了,放我走吧。”

陳楓皺了皺眉,似乎這個結局好像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因爲現在的狀況是楊麗華在武力上吃了癟,爲了生存才迫不得已答應陳楓的要求;雖然達成了最終的效果就是要楊麗華不再纏着黃小龍,但陳楓總覺得自己現在是威逼着楊麗華,有種欺負人...欺負鬼的感覺。

“不不不...你不能走。”陳楓有些苦惱地拍了拍額頭微微搖頭說道。

楊麗華見陳楓還是不讓自己走,以爲對方改變主意要殺鬼滅口,頓時就抽泣起來。

陳楓從小到大就是最見不得女人哭了,現在還是隻女鬼。

“你別誤會,我不會傷害你。我只是認爲,你要真心放下仇恨,安心的去投胎。我完全沒有逼你的意思。”

楊麗華抹了抹眼淚,說道:“我是被他害死的。只要我能親手殺了他,才能消除我心中的怨恨。”

見楊麗華終於談到黃小龍,陳楓就有機會談判了。

“我很同情你。因爲我老家也有個患病的母親,而且還有一個正在上小學的妹妹。我在城裡努力掙錢想給她們更好的生活,就像你爲了你父親一樣。”

“但我父親還是病死了,我已經失去了活在世上的理由。”

“什麼?你父親已經...所以之後你纔會有自殺的念頭?”

“我是試過自殺,但都被KTV的姐妹救了下來。她們總是開導我,後來我也慢慢想開了,不想再自殺了。”

“但你又......”

話到這裡,楊麗華擡起手指着暈了沙發上黃小龍憤恨地說道:“是他!就是他逼死我的。”

陳楓看了看黃小龍,想起之前他說的話,其實就是一個句噁心人的笑話,陳楓認爲並沒有到逼的地步。

“他怎麼逼你了?”

“你自己看吧。”說罷,楊麗華一甩手,她身旁用來唱K的電視機突然出現了畫面。

電視機畫面中,黃小龍和幾個看着就像小混混的男人在KTV包廂裡摟着妞唱歌,當楊麗華出現在畫面中的時候,氣氛就開始變了。

黃小龍見楊麗華的到來,立刻扯着嗓子高聲說道:“這不是出了名想自殺的小妞嗎?這麼漂亮可惜了。來,到小龍哥這裡來。”

起初楊麗華表現得很客氣,低眉順眼地放下酒,小聲地說了一句什麼話;無奈音樂聲太大聽不到說了什麼,應該是客套之類的話。

見楊麗華轉身想走,黃小龍便指揮身邊的手下攔住了她。

“別急着走啊。小龍哥我又樣東西要送你。”

楊麗華被幾個小混混逼回到黃小龍身邊。

只見黃小龍從兜裡掏出一盒東西,應該就是那消炎藥。

“你之前不是死了幾次都死不了嗎?讓我小龍哥幫幫你,這消炎藥成分有頭孢,只要你吃了消炎藥再喝酒就能死了。正所謂頭孢配酒......”說到這裡黃小龍身邊的小混混跟着異口同聲地說道:“說走就走。”

這時候的楊麗華表現得十分抗拒,想趕緊離開這個包廂;但一起身就被一旁的小混混恐嚇不許動。

黃小龍把半盒消炎藥的藥片拆到手裡,從那時不時閃爍又模糊的電視機畫面來看,黃小龍手上的藥片應該有七八粒。

黃小龍將手心中的藥片遞到楊麗華面前說道:“吃了,喝下酒就能死了。你不是很想死嗎?現在小龍哥給你機會了。”

圍在兩人周圍的小混混們一直慫恿道:“吃下去。吃下去。吃下去.....”

此時的楊麗華有些生氣,便一手撥開黃小龍的手。黃小龍手上的藥片散落一地,楊麗華的行爲也激怒了黃小龍,他直接把沙發上的楊麗華揪住衣服扔在了地上。

看到這裡,陳楓有些看不下去了,心中暗罵道:“這些畜生。”

畫面中的楊麗華趴在地上咬着嘴脣哭了起來。

而黃小龍不但不停手,而是繼續對地上的楊麗華咒罵與嘲諷。罵的那些話簡直就是不堪入耳,陳楓如果當時在場,或許會痛揍黃小龍一拳。

趴在地上的楊麗華在咒罵與嘲諷聲中又激起自殺的念頭,她憤恨地抓起散落在地上的幾粒藥片塞到嘴裡,從桌上奪過裝滿烈酒的玻璃杯一飲而盡。

衆人看到楊麗華的行爲都驚呆了,但很快黃小龍一羣人又起鬨般叫了起來。

用烈酒服下藥片的楊麗華此時有幾下乾嘔,看着十分難受。但她此時還想着儘量離這些人遠一點,抓住機會便起身想跑出包廂。

可她踉蹌地跑了幾步還沒到門口,就吐了起來,隨後腿腳一軟就倒在了嘔吐物上。

見到出人命,包廂裡的人立刻一鬨而散,留下黃小龍呆呆地坐在沙發上。他一點點地走近觀察了一下倒在嘔吐物上的楊麗華,確認好像真的出了人命後想逃出包廂。當他轉身想走的時候地上一動不動的楊麗華突然伸手抓住了黃小龍的腳,然後慢慢擡起她那沾滿嘔吐物的頭對着黃小龍說道:“我一定會找你報仇的。”

黃小龍大叫一聲,拼命地抽出腳便跑了出去。而倒在地上的楊麗華,最後也低下了頭不再動彈了。

電視機播到這裡,定格在了楊麗華倒在嘔吐物上的畫面。

陳楓此時在想,或許一開始就讓楊麗華完成復仇;但轉念一想又說道:“你是怎麼拍下這些畫面的。正常來說KTV包廂是不允許安裝監控,而你剛剛給我看的畫面顯然是多機位拍攝的。我大概看了看包廂對應電視機畫面所顯示出的視角,包廂內並沒有攝像頭。”

雖然陳楓真的很同情楊麗華,但對方怎麼說也是厲鬼,很有可能是虛造影像來騙陳楓。

不料楊麗華這樣說道:“其實這個KTV有一個黃色產業鏈。就是賣淫,包廂內有部署針孔攝像頭;嫖客和妓女在包廂內做的事被做成影片賣到暗網。”

難怪黃小龍明顯是對楊麗華出手而警察又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黃小龍是施暴者,又介於楊麗華之前有自殺的傾向,所以纔會被定性爲楊麗華是自殺死的。

隨後陳楓在包廂裡翻找了一下,按照剛剛電視機的視角,打開手機手電筒照在一個插座裡,果然發現一個反光點,這就是針孔攝像頭。鬼魂是無法制作出實體物件的,除非影響人的腦電波使其產生幻覺;但陳楓意志堅定又有玄術師血脈護體,就算是厲鬼也無法使他產生幻覺,所以眼前的針孔攝像頭是真的。

“我找到了針孔攝像頭,你沒有騙我。照這麼說來,這個黃小龍的確該死。但我不認爲你可以繼續殺他,應該由法律制裁他。當他死後也會有陰司法律將他打下地獄,如果你現在搭上這條人命,恐怕你一會兒回去閻王也不會讓你好過的。”

“其實我殺了他,我也可以不用回地府,反正這些鬼差最近忙得很。”

陳楓完全沒料到楊麗華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一時間有些懵。

但楊麗華聽了陳楓的勸導,真的覺得爲了復仇搞得自己也下了地獄確實不值得。

“不過謝謝你,恩公。我可以叫你恩公嗎?如果不是你,我現在就是一隻揹負人命的惡鬼。你是一個好人,下輩子如果可以...我想做你的妻子。”

說完這句話,楊麗華好像感覺到了什麼看了看鬼新娘又說道:“看來我下輩子是沒福氣做你的妻子了...祝你一生平安吧。”

此時的楊麗華身上的污濁漸漸消去,就連剛剛說話的聲音也變得跟正常一樣。

看來她的怨氣是真的消了,談判成功。

“不用客氣。我也祝你下輩子能出生在一個好家庭。”

“對了恩公。你想讓那個畜生接受法律制裁嗎?”

陳楓知道楊麗華的心在想什麼,她肯定是希望黃小龍進監獄,而陳楓也覺得這個黃小龍喪盡天良,是應該入獄。

“我想。但我缺乏證據,連警察也沒能指控他,我一個普通百姓很難翻案。就算這些針孔攝像頭拍了下來,KTV的人應該也會刪掉。”

“這個沒問題。我可以讓當天的視頻恢復出來,只要找警察來看,我當場就能還原出視頻文件。”

“但你不是過了今晚就要回地府了嗎?”

“應該沒問題的。反正現在地府的鬼差都忙得要死,我多留幾天也可以。只要警察看到了那天的視頻,我就安心回去吧。”

楊麗華多次提到地府的鬼差很忙,這是陳楓頭一次聽到有這樣的說法,但也沒多在意。

“好吧。那麼我先跟大龍哥交代一下,畢竟這裡是他的地盤。然後我再明晚舉報這裡的KTV有黃色產業鏈,相信大龍哥會支持我的,因爲他說過這裡的規矩,其中就有禁止賣淫的規矩。我讓警察過來後,你就還原出你受欺負的視頻,將黃小龍送入監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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