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武面色蒼白,嘴脣微微發抖,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閉門不出,禍從天降說的就是他現在的遭遇,而且降下來的還是彌天大禍!
“子卿,是我做的不對,我不應該不聽從你的言語,擅自行動,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快想想辦法,補救一下……”
其餘人聽了張勝說出事情的緣由之後,一個個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禍事給衝擊的蒙掉了,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好。
聽到張勝的話,不少人都求助一般的看向蘇武。
蘇武沉默了一會兒,深吸了兩口氣:“事已至此,多說無益,這件事情太大了!
而且衛律爲了得到單于歡心,讓胡人忘記他曾經是漢人的事情,這些年來對漢人所表現出來的恨意,遠比一般的胡人還要強烈!
且鞮單于本就心懷不軌,前一段時間我又那樣針對於他,匈奴人恐怕在就恨不得我死,今日又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匈奴人必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此番必定不得生還,有辱陛下使命,受到匈奴侮辱之後再死,更加對不住我大漢!”
說着,就猛地去抽佩劍,準備自殺。
所幸一旁的常惠素來了解蘇武性格,又見他說話神情不對,在他動作的第一時間就出手按住,張勝也慌忙阻攔,這才使得蘇武沒有自殺成功。
“如今且鞮單于新立,根基不穩,一直擔憂我大漢會出兵攻打他,這纔有了匈奴到長安求和之事,有這層關係在,匈奴不敢真的拿我們在怎麼樣!
況且虞常也不一定會說出我們……”
假吏常惠不斷的安慰蘇武,給他寬心,蘇武這才慢慢的平復下來,只是對接下來的事情並不看好。
營地裡的氣氛極爲壓抑,衆人聚在一起,卻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可想。
距離漢使居住地不遠的一處營帳裡,一幕血腥的事情正在發生。
被刻意留下性命的虞常整個人一絲不掛的被綁在一根柱子上,渾身鮮血淋漓。
衛律站在他前面,手裡拿着一把小刀子,嘴裡桀桀的笑着:
“沒看出來啊虞常,你還是一個有骨氣的人,這些事情馮國已經都已經說了,此時只是想要從你這裡再確認一下罷了,你還有什麼好隱瞞的?
一下出說來,不是也免受破肉之苦?”
“該…該說的……我……我已經說了,這件事情…我只跟張勝…說過,與其他人…無關,沒有的事情,你……你要我說什麼……”
“你這話糊弄誰?沒有蘇武這個正使同意,張勝會幹這樣做?
馮國說了,這件事情蘇武纔是主謀……”
衛律說着,從一旁侍衛手裡的盤子上抓了一把鹽,細細的撒在虞常的血淋淋的傷口上。
強烈的刺激,令的虞常傷口附近的肌肉都在微微跳動,整個人更是咬緊牙關憋出了一頭青筋。
“把事情都招了吧,招了我就把這些鹽給你沖掉。”衛律一邊仔細的往傷口上撒鹽,笑看着的虞常輕聲說道。
“沒…沒有的事,我…我說什麼,衛律,你這種處心積慮害漢人的人,不……不得好死!”
……
“今天這事居然有漢使參與其中?!”
打獵歸來的單于過去看望自己受到驚嚇的母親之後,面色陰沉的問一旁的衛律等人。
衛律連忙出聲道:“通風報信之人親口所說,臣親自查驗過,這些反叛之人身上或者是住處都有漢國的錢財用品等珍貴東西,除了漢使團,沒有人會有這些!”
“報信之人在何處?”
“那個……被……”衛律有些遲疑起來。
之前直接說明馮國叛逆身份的單于弟弟走出來道:“我最見不得這種背信棄義之人,就點破了他的身份,讓那些叛逆把他殺了,也讓他們死的明白!”
對於這個弟弟,且鞮單于顯然也是有些無奈,張了張嘴,又揮揮手示意自己知道,讓他下去。
一旁的衛律見此連忙道:“還有一名主犯不曾身死,就是他和漢使進行的連聯絡的。”
“這人如何說?都有誰參與其中?”且鞮單于臉上表情好看了一些。
“這人跟副使張勝素來有故,此次行動張勝在暗中支持,共同謀略劫走大閼氏…
…雖然如此,臣覺得蘇武也逃脫不了干係,他是正使,若是沒有他的示意張勝一個副使,如此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衛律知道且鞮單于對蘇武在半個月前頂撞的他下不來臺的事情一直耿耿於懷,因此就很貼心的把蘇武給說了出去,好讓且鞮單于找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來處理蘇武。
“漢國使者不顧尊卑,無視法紀,我拿出真心對待漢國,想要換取兩國平和,而他們卻心懷不軌,意圖劫掠閼氏!
罪不可赦!應當全部處死!我要看看,漢國天子有何話可說!”
且鞮單于,面無表情的下了命令。
單于的弟弟等一衆匈奴貴族,面露喜色,應諾一聲就準備帶人把已經被監禁起來的蘇武等人捉拿處死。
衛律也是滿心的歡喜,有了這次事情,自己在單于面前勢必會更加被重視。
“暫且停下!此事萬萬不可如此!且不說這些漢使不是真正的主犯,即便是,罪也不至死!”
一個頭發斑白一直沉默的老者突然出聲,止住了衆人後,對着且鞮單于施禮後開口說道。
他嘴上這樣說,心裡卻微微嘆息。
單于畢竟新立,年歲不夠,不知道這個漢天子的可怕之處,真的以爲有了這條罪狀,就能斬殺漢使?
這個叫劉徹的傢伙,先前接連三次進軍草原可是連什麼理由都沒找!在他面前,沒有什麼理由能夠講通!
依照他的性子,若真的斬殺了漢使,不管大漢國內有沒有災難,他都會立即下令,進軍草原!
那些驕橫的漢將們,早就在想着如何才能從狼神子孫身上撕咬血肉,聽到命令一定會人人興奮!草原上的災禍將會再次降臨!
老傢伙是匈奴的左伊秩訾,在匈奴擁有很大的話語權,且鞮單于能夠順利繼位,他在裡面是下了大力氣的。
此時見他說出這樣的話,那些準備離去處死蘇武等人的匈奴人站住了,且鞮單于眉頭微不可覺的皺皺眉頭開口問道:“爲何?”
老傢伙暗暗嘆息一聲暗道,真正的原因自然並不能在這個時候給你說,臉上換上鄭重的表情道:
“臣想問,此時就處以死刑,那這些人要是謀刺單于您,又該當何罪?
按照臣之見,應當讓這些漢使盡數投降於我!”
且鞮單于沉吟一會兒道:“左伊秩訾所言極是,此事理應如此處理,衛律,讓漢使投降之事,就交與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