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很慌,氣喘吁吁,大熱天的跑了一身的汗水,只是臉色沒有發紅,反而白的厲害。
“大…大人……”
他慌亂的有些語無倫次,一隻手下意識的不斷抹着額頭汗水。
“出去!”
不等他將話說囫圇,楚州太守桃杌猛地將茶盞往桌案上一放,皺着眉頭呵斥道。
“大…大人……”
這人愈發着急,要哭出來的樣子,急切的想要說些什麼。
桃杌瞪起來了眼,聲音更冷了一份,重複道:“出去!”
這人心中雖然焦急,但在此時也不得不躬身出去。
小跑到外面樓廊處,擦擦身上汗水,整理一下衣衫,按照平時太守桃杌所交代的那樣,平緩呼吸,面露微笑,邁着四平八穩的步子,不急不緩的往裡面的走。
雖然心中已經着急的如同火燒一樣,卻不敢加快步伐,也不敢露出絲毫慌張的樣子,不然他擔心自己會被太守再度給趕出來,如此,耽誤的時間更多。
他緩步走到室內,對着坐在椅子上的桃杌緩緩施禮,而後用平緩的語氣道:“下官有一事稟告太守大人。”
桃杌輕輕哼了一聲,真是上不得檯面的東西!
都已經是官員了,卻一點都不知道穩重,慌慌張張的,不成一點體統,自己教他了多次,還是記不住,真是令人費心。
他已經不指望這個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傢伙,能夠如同自己一般遇事不慌,氣定神閒了。
看着他恭敬施禮的樣子,楚州太守桃杌心裡這樣想着,在那人快要急瘋的心情裡,緩緩端起茶盞,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小口,將茶盞放下,這纔開口道:“何事?稟來。”
這官員只覺得過了幾年那麼久,聞言忙出聲道:“稟大人,今日午時被監斬的毒婦竇娥,突然暴起,殺死劊子手監斬官,手段血腥殘忍!如今已經朝着太守府殺來!”
經過這一頓時間的緩衝,這人也理清了思路,呼吸也變得平緩不少,聞言連忙竹筒倒豆一般的將事情說出。
“你莫非是在說笑?還是天熱弄昏了腦子?”
桃杌坐在那裡紋絲不動,擡眼看了看這下屬,出聲緩緩道。
這官員一聽便急了,想要爭辯又怕因此再度被趕出去,只好放緩語氣道:“下官怎敢說笑?如此重大……”
桃杌輕輕嗤笑一聲:“沒有說笑?
一個昨日被打的半死的婦人,在被捆綁起來準備斬首時忽然暴起,不僅反殺了劊子手,還殺了監斬官,更是突破了押運封鎖的兵丁朝太守府趕來,你覺得這還不是說笑?”
“可…可這是真的啊,那婦人如今就再往這邊趕,大人還請快些避一避!”
這人汗出如漿。
這樣玄乎的事情,如果不是他親眼看到,他也不相信,可它就真的這樣發生了!
當下也顧不得解釋太多,便出聲催到。
他可是親眼見到了那女子出手時是多麼的兇悍!
“避一避?”
桃杌白了這下屬一眼。
“我堂堂一州太守居然要避一個毒婦?
且不說這人能夠不能趕到這裡,即便是能來,你當我太守府二十家丁擺設不成?
如同那些官差衙役一樣廢物?連一個被打半死的毒婦都攔不住,殺不了?”
他嘴上雖然已經看似承認了那毒婦逃離法場的事情,其實心裡並不以爲然,只是單純的在爲要他堂堂一個太守迴避一個毒婦,感到生氣。
這個沒用的東西,真是什麼主意都能想的出來!
想想這婦人昨日在公堂之上被兩個衙役輕易按倒在地,被打的死去活來的樣子,桃杌就升不起來什麼害怕的心思。
這樣的一個婦人,莫說是自己還有二十武藝高強的家丁護院了,即便是沒有,自己一個人也能輕易的將其弄死。
這說話間,忽然有騷亂聲從前院隱約傳來,其中夾雜着一些喝罵以及打鬥慘叫之聲。
聽到之後,這官員心中就是咯噔一下,暗道這毒婦怎地來的如此之快?
自己原來就在看熱鬧的外圍,又騎着馬,抄近路一路奔馳不敢停歇來到這太守府,這纔多久,這婦人就已經來到裡?
這官員是親眼見識過王慶在刑場時發飆的恐怖場景,來不及細想這竇娥速度爲何如此之快,連忙出聲催促太守快些離開。
太守桃杌穩穩的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水,輕輕的抿着,看來一眼滿頭大汗的下屬,不滿的喝道:“你且安心等着,那毒婦不來便罷,若是來時,頭顱一會兒便會被呈上。
你若再敢這樣舉止無樣,便即刻從這裡出去!”
耳聽得喊叫聲越來越清晰,這官員是又驚又懼,暗罵桃杌一聲作死的老王八蛋,轉身撒腿就跑,這官老子不做也罷,省的天天受你鳥氣!
桃杌哼了一聲,罵一句:“成不了大氣的東西。”
便自顧自端着茶盞穩穩當當的喝着。
“殺人了!殺人了!”
嘶聲的喊叫聲傳來,桃杌端杯子的手微微顫抖一下。
咕嚕嚕……
一個血淋淋的人頭在屋外院落的地上翻滾,留下一溜刺眼的血跡。
隨之便是大片的鮮血噴灑,染紅了青石路,一個無頭的屍首倒伏於地。
桃杌面色有些發白,茶盞中有茶水濺出,往嘴邊湊了幾下,也沒能喝到一口水。
一個渾身浴血,亂髮披散,一手持刀,背後揹着一個蒙着眼塞着耳朵的老太婆的女子立在他的房門前。
‘啪’
茶盞跌落,發出脆響,打溼一片地面。
王慶上前兩步,握刀的手擡起指着太守桃杌,鮮血順着刀鋒一點點滑落。
“撲通”
太守桃杌乾脆的跪了下來,破碎的瓷盞割破膝蓋也恍若未覺。
他雙手按地,連連叩頭,口中說着的求饒的話。
隨後想起什麼似的,連忙捧起桌案上的盒子,諂媚的奉給王慶,隨後看看嫌少,忍痛從袖筒裡取出一張五千兩的銀票加放上面。
同時大聲咒罵張驢兒,說這些都是受到張驢兒矇蔽,方纔做出此等冤屈事,並賭咒發誓說一定要將張驢兒抓住千刀萬剮明正典刑。
心裡卻在狂罵家中家丁都是廢物,自己拖延了這麼久時間,三四個已經來到這個院落的家丁居然躊躇不前,連背後偷襲都不敢!
王慶站在這裡,也不吭聲,默默的看着太守的表演,接受着桃杌的跪拜。
這跪拜是替竇娥接受的。
過了一會兒,他忽然笑着開口道:“老子早就想將你砍了,今日專程爲你走這一遭,哪裡有饒恕你的道理?”
太守桃杌聞言如遭電擊,也無空理會她一個女子自稱老子這個事,慌亂間就往後滾。
還沒滾夠一圈,就被王慶趕上前去,在他驚駭欲死不可置信注視下,一刀就刺進了胸膛!
拔出刀,鮮血噴了一身,王慶也不躲避,全當這是爲竇娥洗刷冤屈。
隨之又是一刀乾脆利落的將其頭顱割掉,血淋淋的拴在腰間,往外看了一眼,幾個抖抖索索的家丁發一聲喊,丟掉兵刃沒命的往回跑去。
王慶將這些銀錢收到系統空間,又從桃杌袖口裡摸出幾張銀票,也沒有看具體的數額,就也一併收了起來。
而後也不猶豫,找來火摺子潑上油,一把火將太守府點了。
在熊熊燃燒的大火中,王慶揹着蔡婆婆快步的往前廳趕去,跨上馬,就往外面衝去。
這楚州治所山陽縣,除了平日裡維持治安的三五十名衙役之外,在山陽縣北側,還有一箇中千戶所,共有兵馬六百餘人。
距離這些不過四五里,自己現在在山陽縣鬧出這麼大的動靜,這消息用不了多久就會傳到山陽中千戶所。
千戶所中的兵卒,可比官差衙役戰鬥力強的多。
王慶如今雖然勇猛,但獨自一人硬剛六百兵卒的事情還是做不出來。
其餘不說,單單是一輪羽箭下來,自己十有八九就要玩完!
此時不趕緊點火跑路,更待何時?
只要出了這山陽縣,還不是海闊憑魚躍?
不過在徹底跑路之前,還需要將張驢兒這個罪魁禍首給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