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之大事,在祀與戎。
祭祀在古代歷來都是極爲重要的向世人展現王室統治地位正統,用來宣揚自己的強大和統治的合法性的手段。
尤其是在春秋時期更是如此。因此上就有了各種各樣名目繁多的祭祀活動。
除了祭祀天神泰一,以及大地之神厚土的祭祀活動外,剩下的祭祀裡面最爲重要的就是春夏秋冬四祭。
春爲一年的開頭,萬物復甦,一年之始也,春祭和秋祭歷來受到重視。
坐穩了齊國國君之位的齊桓公小白,在這樣的時日來臨之時,自然是不會錯過這個宣揚自己威儀的大好機會。
事實上因爲齊國這幾年一直動盪不安,現在好不容才平息下來,爲了安定民心,所以這次的春祭辦的比以往更要莊嚴宏大。
作爲嶄露頭角的齊桓公幼子,王慶自然也不例外的參加了這次活動。
事實上,即便是沒有人前來邀請,王慶也會自己前來,因爲距離歷史上齊國出兵攻打魯國的時間已經臨近了,《曹劌論戰》上寫的明白,‘十年春,齊師伐我’。,
這個時候不趕緊過來探探口風,趁機將自己塞進攻伐齊國的軍隊裡面,要是錯過了這場戰役,已經爲之做了諸多準備的王慶一定會鬱悶死的。
春祭的時候,給春神敬獻的祭品不是三性,而是新捕捉的魚,以及新釀出來的酒。
祭文的大意就是祈求春神保佑,讓接下來的一年裡風調雨順,五穀豐登,人民生活安康。
可能大人物都是比較健忘的,也可能是位高權重之後,就不太相信神明瞭,亦或者是食言而肥早已經成爲了習慣。
反正之前在祭祀儀式上還莊重無比,滿心虔誠的祈禱天下太平的齊國國君姜小白,在祭祀剛結束沒多久的時候,就開始討論如何報復一下居然敢領兵帶着自己政敵來攻打自己齊國的魯國。
即便魯國之前已經被他迎頭痛擊打的落花流水,在穩固了自己地位之後,他依然覺得咽不下去這口氣,不出兵攻打一下魯國,就沒有辦法展現國威,也無法洗刷自己的恥辱!
雖然魯國國君魯莊公是他的外甥,他也一樣不準備留手!
“王上,兵戈乃國之重器不宜輕言。
臣下以爲,宣揚國威並非定要動刀兵,只要國家富強,周邊國家就無人敢輕視於我,衆諸侯就無人敢怠慢於我。
國富然後強兵,此乃正道。
兵鋒一動,糧秣錢財動輒如流水,王上統御千軍,也定然明白此理。
如今我齊國動亂已久,先王積攢基業被襄公揮霍,人民勞苦,渴望平和,不希望再有動盪,況且魯國國君新敗,回國之後定然吸取教訓,痛改前非,加強軍備,防範吾國。
此時出兵,對我軍不利,請王上三思!”
在得知了齊桓公的想法之後,管仲面色不由爲之一變,沒有猶豫就立刻開始勸阻。
王慶聽管仲的一番言論,不由暗自點頭。
不愧是千古一相,對局勢有着清醒的認識,沒有因爲年前的那一戰而看輕魯國驕傲自大。
齊桓公顯然沒有想到,自己琢磨了良久的事情剛出口就被管仲如此的反對,不由暗自皺皺眉頭,笑着開口道:
“小白所見,恰與仲父相反,先魯國欺我,率兵犯境,何曾因我齊國富有而存絲毫尊重之心?我率師迎之,大敗彼於干時,魯國方不敢輕視於我。
兵戈強大,四民方能安歇,兵戈不勝,財富再多也盡是他人之物。
今我欲興兵,非爲一時之氣,實有長遠打算。
魯國新敗,將士死傷無算,國力大減。
吾國新勝,且再無內亂之憂,將士摩拳擦掌,有徵戰之意,兵刃深夜自鳴,難掩飲血之心。
吾強彼弱,大戰之下自當所向披靡。
此戰之後,周邊諸國再無強敵,衆諸侯方不敢欺我,邊疆穩定,仲父方好行富國之策,四民亦有安身立命之所!”
管仲沉吟一會兒還是搖搖頭:“目前局勢,夷吾並非不知,但所見與君不同。
魯國欺我,已承雷霆之威,今後定然不敢冒犯。
周邊小國聞聽王上干時之戰,無不驚懼,談到齊國,論及主上,無人不拱手肅容。
王上之威,已遍傳諸鄰,無人再敢輕易撩撥虎鬚,此正是千載難逢恢復之良機,王上何必捨棄良機而動用刀兵,行無算之事?”
管仲的言語變得有些激烈。
在旁邊的鮑叔牙深知齊桓公性格,擔心管仲新來,勸阻多了,會讓齊桓公產生管仲爲報答魯國之前收留之恩才如此行事,從而遭到猜忌致使君臣離心,影響齊國日後發展大計,遂適時的開口出聲道:
“臣下有一言,想說與王上聽。”
見到是追隨自己時日最長又擔任過自己老師的鮑叔牙開口,齊桓公就點點頭,示意他開口。
鮑叔牙施禮道:“臣下以爲,魯國可伐,但不能急於一時,如今魯國新敗確實不假,但此時若動刀兵,結果難以預測。
干時大戰,我軍能敗魯軍者,除王上指揮有方,諸將士拼命之外,魯國勞師遠征,侵佔我國國土,諸將士爲保家園不失,所以奮勇作戰也是重要緣由。
如今王上若要攻伐魯國,則情況掉轉,反主爲客身份掉轉之下,我軍優勢盡失,而魯國佔盡優勢。
今吾國新安,百廢俱興,力量不足以攻伐魯國,臣下以爲,理應趁此良機,積蓄力量,日後再找時機,一戰而下魯國!”
齊桓公一時間沒有言語,目中盡是思索之色,顯然也在猶豫。
原本處在看戲狀態下的王慶見此不由的着急,孃的,老子褲子都脫了,你就給我弄個這?
你要是不打魯國了,老子這些準備豈不是都白做了?老子的任務不是也完不成了?
當下從看戲的狀態走出,上前幾步施禮道:“兒臣亦有不同意見。”
齊桓公見到是王慶出列,本想揮手斥退,但想起最近幾月此子表現,話到嘴邊,又變了味,開口道:“講來!”